《中元節(jié)過長壽庵感懷》
明·李之世
搗衣驚此月,鄉(xiāng)夢起秋砧。
況值盂蘭節(jié),誰無寸草心。
金錢資佛曾,香缽趁禪林。
復想家堂薦,遙遙淚滿襟。
星樓位置遠離都城,周圍也少有人煙,所以當一輛雕花精美的馬車向他們這里疾馳而來時,眾多低階暗衛(wèi)紛紛警惕,離目標最近的暗衛(wèi)自然而然的成為打探消息的最佳人選。當離馬車最近的人看清情況向他們傳達消息時,潛伏著的暗衛(wèi)都被嚇得一愣,然后一部分人去回稟寧重陽,一部分人在前面為他們開路,以求用最短時間到達星樓內(nèi)的醫(yī)館。
因此當寧重陽接到消息趕來醫(yī)館時,就看到這樣一幕:破碎的馬車殘骸和散落一地的珠寶玉石、被累死的兩匹上好的汗血寶馬、一個狼狽不堪的華服男子和正在被抬進屋子里的,手臂烏黑、氣若游絲的長孫悅。
“醫(yī)師呢!怎么還不救人!”說著,寧重陽沖過去小心翼翼的探了探鼻息和脈搏,此時醫(yī)師也端上一碗湯藥往她嘴里喂。
一碗湯藥下肚,醫(yī)師就往外趕人,說是接下來要取掌里的箭頭,一群人圍著擋光。寧重陽聞言抬頭一看,確實擋光,黑壓壓一群人?!岸汲鋈?!忙完自己事了是嗎!”
“你倆也出去!”一個女醫(yī)師皺眉,將寧重陽和尚永清兩人也趕了出去。
“砰”的一聲,屋門緊閉,氣氛開始凝重起來。
“主事!姑娘她…”
“我守著就行,都趕緊回去!”寧重陽深呼吸平復下心情,便將圍在周圍其他人趕回他們自己崗位上。而尚永清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沒有抬頭,就像是沒有骨頭一樣,軟爛的倚著墻坐著。
“主人說不會有問題,你還說會保她安全,可如今呢!她躺在里面,你卻好端端的坐在這兒!”寧重陽見眾人走遠,便回過頭拎著尚永清領(lǐng)口質(zhì)問。
“對不起,出了意外?!鄙杏狼逡琅f沒有抬頭,只是不斷的重復說對不起。
“對不起?道歉有用嗎?你能替她嗎?”寧重陽怒吼著,將他直接甩的撞在墻上。雖說寧重陽是一直負責樓中政務(wù),但也是習過武的,這一甩,力道雖不是十成十,卻也能讓尚永清口吐鮮血?!叭羲桨玻潜闳f事大吉,若是出了意外,管你和主人簽了什么契約,老子都要宰了你。”
“對不起。”
黑暗無邊無際,腳下的路也是沒有盡頭,長孫悅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只知道自己耳邊有人在說話,說的是什么?她聽不出來,想要停下腳步,雙腳卻不聽她使喚。
也不知道在黑暗里走了多久,終于有一束光穿透黑暗照在她身上。突如其來的光讓她不由得瞇起眼睛,在光芒下,模模糊糊出現(xiàn)一個身影,好像是沈修明在招手。
“師父!”長孫悅向那束光跑過去,想要問問他在哪,為什么不找她,她好想他??蔁o論她跑的多快,就是追不上那束光,好幾次就要摸到衣角了,身影突然又遠了。
“爹爹你不要我了嗎?你等等我!”長孫悅越跑越急,聲音都開始發(fā)顫,可是他依舊沒有回頭。終于,在她就差幾步碰到他時,他轉(zhuǎn)過身,拿著一個磚頭直接往她頭上削!
“別!”長孫悅猛地抽動,卻被手上的傷口痛到流淚。
“師父,醒了醒了!”女醫(yī)師聞聲回頭,看見長孫悅痛哭,滿臉興奮的跑到外面大喊。
“知道了知道了,老朽說過早晚會醒的?!逼毯螅t(yī)師扶著一個花白頭發(fā)的醫(yī)師進門看她,在她們身后,還有紅眼的的寧重陽和尚永清。
他們兩個沒敢上前,倒是老醫(yī)師給她又是號脈,又是換藥的,忙了好一陣。
“行了,每天見記得服藥清清余毒,這幾天不要亂動!”說著,老醫(yī)師嚴肅的盯著長孫悅,“傷口要是再裂開,神都救不回你?!?p> “行了,你們兩個好好照顧她,老朽我們要回去研究新藥了?!?p> “多謝師父?!?p> “你小子,也就求我的時候叫我?guī)煾?!”老醫(yī)師點點寧重陽,隨后爽朗一笑,在女醫(yī)師的攙扶下離開了屋子。
吵鬧的屋子恢復冷清,三個人她看看他,他看看他,他看看地,就是沒人說話。
“先喝藥吧。”寧重陽輕輕咳嗽了幾聲,端過藥碗,用湯匙一點一點喂給長孫悅。
“主事,我想吃甜的,藥好苦?!?p> “先喝藥,一會兒去給你拿蜜餞。”
“現(xiàn)在去拿好不好,我真的喝不下了?!闭f著,長孫悅可憐巴巴的看著他。
“好吧?!睂幹仃栞p嘆一聲,放下藥碗,給她掖了掖被子,又叮囑了幾遍注意事項,這才肯出門,臨走前還沒好氣的白了尚永清一眼。
目送寧重陽離開,長孫悅扭頭看了眼始終低著頭不看自己的尚永清,“我是毀了容嗎?你竟連看都不看一眼?”
“對不起。”尚永清依舊沒有抬頭,只是小聲的不停道歉。
“安王爺!你看看我,我還活著呢!”
“對不起?!?p> “不是你這…嘶~”長孫悅有些煩躁,想起身卻不小心抻到傷口,痛感瞬間占領(lǐng)大腦。掙扎片刻,她還是放棄起身,自暴自棄的摔回床上。
“你到底有什么可道歉的呢?”長孫悅看著房頂,思考了半天,開口說道:“保護你是我的責任,受傷向來是在所難免的,不怪你,懂不懂?”
“可…”
“沒有可是,再說,可能…我還要謝謝你,讓我夢見我?guī)煾??!遍L孫悅嘴角微微上揚,眼里卻無半點歡喜。
“我想他,好想他?!?p> 等寧重陽回到屋子里時,長孫悅已經(jīng)睡著了,眼角還有透明的淚痕,而尚永清就坐在旁邊,安靜的看著眼前人。
雖然寧重陽很不爽,但也不想打破這片寧靜,便只好把自己拿來的蜜餞和河燈放在床邊,自己轉(zhuǎn)身離開。
出了門,寧重陽茫然失措,自己要去哪里?自己要做什么?他全都忘記了。抬頭看看湛藍的天,幾只飛鳥突然掠過,今日陽光格外刺眼,照的人精神恍惚。
寧重陽垂下遮擋太陽的手,任憑身體往某個方向走。直到走累了,抬起頭,看見周圍的環(huán)境,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不知何時走到主人居住的地方?;仡^看來時路,沒有人跟蹤。
沉重的木門被推開,吱吱呀呀的聲音聽的人牙酸,陽光透過窗戶在灰塵中被分成條狀,窗上花紋投映在地上,形成的圖案沉悶又古板。
“來了?”一個身著長袍的男人用雌雄莫辨的聲音發(fā)問,臉被衣袍籠罩在陰影中,看不清表情。
“主人…你的計劃…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會受傷?”寧重陽站在遠處,看著眼前的男人,內(nèi)心第一次出現(xiàn)質(zhì)疑。
“可計劃成功了,不是嗎?”那人反問。
“可是她是他留給我唯一的念想了!”寧重陽猛地向前走了幾步,內(nèi)心深處的理智強迫他停在里那人三步遠的地方。
“感情在這里是多余的,我以為你早就習慣了。”
“你答應(yīng)過的,不會讓她冒險!”
“僅此一次?!蹦侨颂а劭粗?,隨后轉(zhuǎn)身走到屋子的屏風后面去了。
“這個事情結(jié)束,我要帶她走?!?p> “隨你,不會攔著的?!蹦腥寺曇粼谄溜L后面響起,同時還伴隨著斟茶的水聲。
“…告退?!睂幹仃栆а溃驳臄D出兩個字后,摔門而去。
屏風后面,男人慢慢抬起茶盞,細細品嘗著茶水的清香,“如果你帶的走的話。”一聲干脆清透的男聲在屋中回蕩,可惜寧重陽沒有聽見。
深夜時分,才忙完事情的寧重陽在自己屋子外看到了尚永清,詢問一番才知,他要先回去處理一下這次的意外。
“拿著這個去地牢吧,給你安排的暗衛(wèi)在那里審人?!?p> “那個黑衣人”
“死了,他服了慢性毒藥,估計是刺殺之前就服用了。一點信息都沒留?!?p> “帶本王見你主人?!鄙杏狼宓脑捵寣幹仃栂乱庾R警惕。“見不了?!薄盀槭裁??”
“哪兒那么多廢話!”寧重陽揪住他衣領(lǐng)往身前一帶,眼神兇狠的看著他,“你來這里和我們談的條件是讓你成皇帝,成功的話可以保星樓百年無憂。但是我的人告訴我,你在朝堂說一不二,要想成皇帝簡直是輕而易舉。尚永清!安王爺!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想把星樓一窩端了!”
“異姓王爺稱帝肯定會有諸多非議,用你們的手除掉擋本王路的人,不理所應(yīng)當嗎?現(xiàn)在太后私造對虎符在你們手里,要是想違背契約,本王給你們隨便扣個反叛的罪名不更方便嗎?寧主事!想想你身后的十三萬前朝遺孀!”
“你!”
“好好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