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重整架勢
承襲帝國宮廷的北地劍術(shù)，在對決中十分重視步伐的靈活與架勢的正確與否。只有先做好應對的基礎，才能在這之上展開進攻。
看著慢慢走來的艾蕾，索恩不由得感覺自己的心臟似乎被人輕輕握住一樣，下意識地就擺出了應對突襲的劍術(shù)架勢。
“抱歉讓你見笑了，索恩?！?p> 艾蕾風輕云淡地說著話，腳邊的艾瑞克親王的尸體余溫還未散去，仿佛剛才她所面對的不過是一只小蟲子，而非朝夕相處十余年卻又處心積慮謀取她性命的皇親國戚。
“還有，別那么緊張...我知道你對今天發(fā)生的事情有很多疑問，還有之前我瀕死前交給你的任務，估計你一時半會也弄不清楚吧...”
艾蕾側(cè)身在索恩的耳旁輕柔地說道，語氣中帶有一絲歉意。
“...我不是質(zhì)疑你的判斷力，而是你作為我的侍衛(wèi)長，遲早要接觸到這些信息。就當作是我的請求了，還請給我一點點時間和解釋的機會...”
說罷，艾蕾便走出了帳篷，留下那位名叫諾森的老將軍和索恩留在帳篷里大眼瞪小眼。
“公主對你很是信任...我不知道你究竟做了些什么，但是我相信艾蕾的判斷...給你一個忠告吧，最好不要辜負這份信任，這孩子是個認死理的犟種...”
老將軍說完這番沒頭沒腦的話后也離開了帳篷，似乎是朝著艾蕾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現(xiàn)在只剩下索恩一個人留在帳篷里了。
不得不說，這種超出自己掌控的感覺很是難受。
這些天的相處，索恩并不覺得艾蕾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反而對其堅韌的性格十分欣賞，畢竟這可是難得一見的正派貴族作風。
可是這份認可被突如其來的殺戮給打斷了，索恩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現(xiàn)實世界。故事中那種傲氣高潔的貴族形象被瞬間打破，艾蕾仿佛蒙上了一層灰塵，種種關(guān)于貴族之間的污齪行徑又開始在索恩的腦海中浮現(xiàn)。
按照常理，自己被排除在這場宮廷陰謀之外也是正常，畢竟艾蕾和他認識不過短短幾日的時間。雖說已經(jīng)結(jié)下了生死的羈絆，但是自己的實力并不足以幫助艾蕾改變局勢。
所以艾蕾才選擇冒險，以身為餌，在軍營誘殺了科瑞克親王...
不得不說，行為雖然有些令人不齒，但是效果十分明顯。至少一場動亂消弭于無形之間，北境公國可以團結(jié)起一切力量來面對入侵。
嘁，說到根本上還是需要提升自己的實力嗎...
倘若自己擁有足夠?qū)嵙Φ脑挘膊槐叵襁@樣無法把控自己的生死，將自己的性命交到他人的手上。
索恩最后掃了一眼科瑞克的尸體，默默地離開了軍營。
他看到在廣場上，士兵們圍在艾蕾的身邊歡呼，不得不感嘆這個女孩年紀輕輕就有了如此手腕。
艾蕾透過人群好像看到了索恩，她沖著索恩眨了眨眼，隨即對著一名士兵說了些什么。
那名士兵穿過人群來到索恩的身邊，告訴他艾蕾公主希望他能在瑙森城的市政廳等待她歸來，還請索恩先行一步。
索恩對此不置可否，本來他就要返回瑙森城收集要素，現(xiàn)在剛好可以順手為之。
在路上，索恩想了很多，他心中的憧憬已經(jīng)一去不復返，原來生死相托過的伙伴也是可以利用的棋子...
請辭吧，這份工作還是另請高明吧。
就是不知道該如何向艾蕾開口，讓她在有必要時，把布雷達村的鄉(xiāng)親們接到瑙森城里避難。
索恩回到了市政廳，進入了空蕩蕩的會議室中，開始撫平自己內(nèi)心的波動，準備進入精神世界提煉要素。
可今天似乎是愛瓦也在和他作對，索恩前腳到達會議室，艾蕾沒過多久就回來了，這讓索恩有些惱火。
“索恩，如果你還愿意聽我解釋的話...”
艾蕾語氣誠懇，甚至輕輕地傾斜了身子。
“...”
“首先我要說的是——非常抱歉，我有過利用你的想法，并且剛才將本無關(guān)聯(lián)的你置于危險之中?！?p> “但我想說的是，我是北境公國的繼承人，我必須為所有人民考慮?！?p> 艾蕾挺直了身板，不卑不亢地解釋自己的行為。
“也許你會指責我虛偽，但是北境公國現(xiàn)在需要一個且僅僅只能有一個領(lǐng)導者，我必須防止任何意外的發(fā)生?！?p> “我將自己作為誘餌去誘殺科瑞克，為的就是根除這種隱患。我在路上沒有和你解釋這一切，是希望你不會因此做出什么魯莽的舉動...”
她抿了抿嘴唇，用輕柔的語調(diào)說著。
“你救了我，我十分感激，但是我不能全憑自己的情感操縱我的行為，既然生于王室，我必須負起保衛(wèi)人民的責任...”
“我...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并繼續(xù)作為我可以托付生死的朋友和我站在一起，一同走下去...”
索恩不知道這是否又是艾蕾的偽裝，他的理智告訴他艾蕾這么做是對的、是符合邏輯的，但是感情上受了欺騙，是這個內(nèi)心敏感的少年所難以接受的。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艾蕾閣下...”
“...我說了，你不必稱呼我為閣...”
“倘若有一天，你‘保衛(wèi)’的人民站在了王室的對立面，你會作何選擇？”
索恩第一次看見艾蕾臉上露出了困惑的神色，她好像從未思考過這方面的問題。
“你既然以保衛(wèi)人民而非保衛(wèi)家族統(tǒng)治為己任，那你是否愿意為了人民的意愿而欣然放棄瓦盧家族的統(tǒng)治呢？”
“...”
艾蕾眉頭緊鎖，似乎被這個問題給套住了。
畢竟對于還處于中世紀的阿扎爾世界來說，這種問題還是太過深奧了，甚至有些傲慢，但是索恩希望能聽聽艾蕾的回答。
畢竟，這將決定二人以后的關(guān)系走向。
“...我不知道，但如果是人民的選擇的話，恐怕也沒法不接受吧...”
艾蕾苦笑著，眼神低垂，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復。
“既然如此，我還是向你提出辭去侍衛(wèi)長這一職務的請求?！?p> “...為什么...”
“我不喜歡被人利用，也厭惡爾虞我詐的宮廷，之前之所以答應你，我也是出于對救下我性命的你的信任，但是現(xiàn)在...這份信任被辜負了...”
“...”
“那么就請你也來利用我吧，索恩...我并不愿看見你中斷這份關(guān)系，因為你也救了我的命，同時還遭到了...我的背叛...”
“請你也來利用我謀取利益吧，也許這樣會讓你好受些?！?p> 艾蕾強裝著笑意，說出了這樣一番奇怪的論調(diào)。
“我并不喜歡利用這個說法，您要是覺得有所虧欠的話，那請您答應我一個請求——在有必要的時候，把布雷達的村民接到瑙森城里避難，而非放任其自生自滅，如此便可?！?p> 索恩站起身來，直接離開了會議室，順手將大門掩上。
他好像聽見了細微的哭泣聲，這讓他的腳步有些遲疑，但最后他還是堅定地離開了市政廳。
這些天仿佛一場夢，但也僅僅是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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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拒絕了呢...
艾蕾的順著臉頰滑落，打濕了她衣服的領(lǐng)口。
這也怪不得他，畢竟是自己利用了這份信任，還將他帶入了危險之中。
明明是第一次遇見這種真摯的情感，卻又讓它溜走了。難道生長于王室就注定得不到他人的真心嗎？
什么責任、守護...自己不也是在那個問題面前猶豫了嗎？
爾虞我詐的生活從童年開始如陰影隨行，艾蕾努力地學習著偽裝和欺騙的技巧，卻不想用在了自己夢寐以求的真正伙伴身上。
她現(xiàn)在很想追出去，抱著索恩大哭一場。
去他的責任...
去他的家族...
就這樣離開這個國家，和他一起浪跡天涯不好嗎？
但是多年來的教育猶如千鈞的重擔壓在她的肩膀上，讓她寸步難行。癱坐在椅子上的艾蕾第二次品嘗到了痛苦——第一次是在軍中看見自己的父王被敵人分尸。
不行...不能就這樣放棄...還有余地可以挽回...
“來人，起草文書！”
艾蕾對著側(cè)門高聲喊道，立刻就有仆人跑出來，遞上了紙筆。
“我說你寫——國難當頭，王室懸賞...出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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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錢了，這是個大問題。
索恩突然后悔自己沒有找艾蕾要上一些金幣，導致他現(xiàn)在似乎連住宿都成了問題。
要不回村子里吧...
索恩隨即否定了這個想法，自己還需要在城內(nèi)停留收集要素呢，自己想要在短時間內(nèi)增強實力，可全靠這個了。
好在守門的衛(wèi)兵認出了他，并且爽快地答應了他借宿的請求。
讓我利用一次不過分吧？這可是你說的啊，艾蕾公主...
就這樣，打著艾蕾名號的索恩成功地找到了歇腳的地方，他決定在觀想完成后去冒險者工會看看，有什么報酬比較合適的任務。
瑙森城是座很典型的北地風格城鎮(zhèn)，人少但是占地較為廣闊。建筑大多是比較粗獷的造型，石木、磚木和純木構(gòu)造的建筑比較多見，種類大多取決于出資者的財力。
內(nèi)外兩重城墻將瑙森分為城郊、外城、內(nèi)城三個部分，市政廳所在的地方就是內(nèi)外城交界的邊緣處。內(nèi)城大多是達官貴人住宿的地方，就比如科瑞克親王的豪宅就在內(nèi)城區(qū)的中心地帶。
索恩搜尋著不一樣的要素，這次他希望能找到只有身處瑙森地區(qū)，才能發(fā)現(xiàn)的全新要素。
【城墻】【雕塑】【噴泉】【軍隊】
這次一共提取了四種不一樣的要素，算上之前保留下來的【石橋】、【藤蔓】，索恩手中有了六種要素備用。
可惜，索恩還是沒有思考出比較合適的排列方法?？兄袢辗莸柠滐?，索恩決定去冒險者工會碰碰運氣。
“啊，我這里有份機密任務，比較適合您這樣實力高強的冒險者?！?p> 接待員在和前來交接任務的官僚確認了好幾次后，直接上前和索恩搭話，把稀里糊涂的索恩請進了接待室。
“呃...我只是個新手...”
“沒事，沒事，來看看這個...”
索恩拿起接待員給出的羊皮紙，仔細地看了看，眉頭緊鎖。
“國難當頭，王室特此發(fā)布緊急任務，挑選一位特使前往馴鹿之心森林聯(lián)系林民共抗蠻族入侵。”
“此次任務不宜多人行動，故只選擇一位勇敢者充當信使，實力在精英階上下浮動者均可報名。此事非同小可，完成后由市政廳出面予以獎賞，報酬豐厚，還請報名者從速。”
“...”
這家伙，盯著我不放了是吧。
這種機密任務，一般應該是由皇家特使來執(zhí)行的，現(xiàn)在居然堂而皇之地掛在冒險者工會...啊不，它還沒有掛出去呢...
肯定是艾蕾發(fā)布的任務，索恩頓時感覺煩悶之氣涌上心頭。
哈，算準了我不會拒絕這種所謂的“為國為民”的任務是吧？可是自己要是不接下來的話，指不定還會遭到多少騷擾，能找個機會離開瑙森也不錯，至少算是脫離了艾蕾的影響范圍。
至于賺錢...那只是順便...吧？
不得不說這個任務不論是從本身的性質(zhì)還是可觀的報酬，都挺適合索恩去做的，只是...我真的有這個實力嗎？
“先生如果考慮好了，就請帶上這些趕快出發(fā)吧...事不宜遲，國家的存亡就交給您這樣的勇者了！”
慷慨激昂的接待員和官僚，幾乎是強迫著索恩接下了這個任務。拿著所謂的信物和口諭，索恩離開了工會。
打開口袋一看，果不其然。
信物就是那條項鏈，而口諭上則明明白白地寫著：
“住過的旅店，明日不見不散?！?p> “落款：希拉·諾森伯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