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風(fēng)暴之前
早川秋把一盒空掉的煙盒扔到垃圾桶里,順便咒罵那個帶他抽煙的家伙。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離不開這東西了,她卻自顧自地一個人跑掉了。
天使惡魔坐在他身后的長椅上,舔著一個冰激凌。
據(jù)那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已經(jīng)過去了一周。早川秋總覺得電次最近不對勁,每到中午,就會一個人偷偷地出去,不知去向。似乎就是從那次大雨之后開始的。
眾人都沒有預(yù)料到會下雨,唯有那位香織小姐出門帶了把素淡的墨綠色的傘,說是遮陽,現(xiàn)在看來,還是她更有先見之明,一身干爽地回來。
早川秋瞥了眼還坐在那里不停地舔啊舔的天使惡魔,沒好氣道:
“已經(jīng)吃了三個了,夠了吧??炱饋硌策??!?p> 天使惡魔舉著冰激凌抱怨:
“吃著吃著就累了……吃東西好像也會消耗體力哦。我今天已經(jīng)不想工作了?!?p> 早川秋目光一凝,若無其事道:
“知道了。槍之惡魔的所在地會有遠征,為了參加,就更需要有打敗巨型惡魔的實績。所以我想找更多的惡魔,你做了我的搭檔的話,就幫助我?!?p> 天使惡魔滿不在乎地舔著冰激凌,已經(jīng)快要化掉了,他急忙伸著舌頭去補救,然而還是有一滴滴到褲子上。他低低驚呼一聲。
“誒~嗯~……再吃一個冰激凌再考慮怎么樣?”
早川秋終于按捺不住,命令道:
“站起來,我如果向上級報告你排不上用場的話,你會被當作惡魔殺掉。這樣也沒問題嗎?”
“我本來就是惡魔吧。與其工作,不如死掉。”
早川秋一愣,想說什么,終究無言?,斊娆敻f過,天使惡魔是4課除了岸邊之外的最強者,當然,是在不偷懶的情況下。當時他的回答是,他不覺得能和惡魔友好相處。
“不是和小帕瓦相處得挺好的嗎?”
“今天早上也在吵架的路上?!?p> “……也不用友好相處。只要能利己而用就行。”瑪奇瑪露出了他所熟悉的平靜笑容。這話他從前覺得理所當然,現(xiàn)在聽來卻變了意味,很不是滋味。
“他把自己誕生地的村民全殺了。準確地說,是吸收了他們的生命變作武器。他可以把碰到的人的生命轉(zhuǎn)換成武器,秋君的刀也是他的武器哦。那種武器有各種特殊的能力,比如可以砍到本該無法觸碰的幽靈。”
在談話的最后,瑪奇瑪蓋棺定論:“總之,裝樣子也行,和他好好相處吧。他一定會成為秋君的力量的?!?p> ……
激烈的戰(zhàn)斗過后,早川秋站在一具龐大的惡魔尸體上喘著粗氣,好奇的人群在旁邊探著腦袋窺伺。早川秋緩過氣來,揚聲大喊道:
“惡魔已經(jīng)處理掉了!請各位不要碰到惡魔的血和肉!”
眾人聽了都躲得遠遠的,唯有天使惡魔湊上來,蹲在地上看著惡魔的尸體:
“哇啊……看起來好好吃……”
他突然發(fā)現(xiàn)一堆模糊的血肉之中,有什么東西在緩慢地蠕動。他急忙叫住早川秋:
“嘿,人類,過來一下?!?p> “這家伙好像是民間的惡魔獵人,”他指著一個垂死、看不出人形的物體對早川秋說道,“可能是被惡魔吃掉了,沒有下半身,馬上要死了?!?p> 那垂死的惡魔獵人也發(fā)出嘶啞難辨的呼喊聲:
“殺了我……殺了我……”
早川秋冷冷地撇了一眼,不忍再看,說道:
“你的能力很簡單就能殺掉他吧。讓他死掉吧?!?p> “誒?才不要。我是天使,更是惡魔哦?覺得人類就該痛不欲生地死掉?!?p> 早川秋聞言拔出長刀,干脆利落地一刀插進那個惡魔獵人的心臟,結(jié)果了他的生命。后者竭力擠出兩個謝字。
早川秋回過頭來,面無表情:
“就算裝樣子,我也沒法跟你好好相處啊?!?p> “看來是的呢?!?p> ……
與此同時,電次又站在了那個熟悉的咖啡店門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他怎能這么做,這不是對瑪奇瑪小姐和香織小姐的背叛嗎?
然而他這一周,一天不落地在中午準時過來,并在相同的地方開始猶豫,又別無二致地找到了為自己開脫的理由:
“瑪奇瑪小姐找到了我的心,香織小姐找到了我的靈魂,所以只有我的身體才屬于蕾賽。我的身體不算是我!”
“啊!是客人呢?!?p> 蕾賽正趴在桌子上讀報紙,白皙的手臂黏在報紙上,略帶些濕潤的水汽。近來天氣似乎潮濕得很。
“我來吃午飯。”
電次面無表情地坐到相鄰的桌子前,以表示自己對蕾賽絕無愛慕之心。蕾賽軟軟地直立起身軀,肌膚與報紙分離,發(fā)出輕微的“茲拉”地一聲。
“這里的東西沒有好吃到讓人連續(xù)來一周吧?!?p> 電次的身體相當老實地拿起菜單,目不轉(zhuǎn)睛,堅守著靈魂與純潔心靈:
“好吃哦?!?p> “好吃的哦。”店長接腔,對自己的手藝很是自信。
蕾賽吐了吐舌頭:
“味癡。”
電次抱著菜單:
“我想想……咖喱……冰激凌……?。∵€有炒飯!”
“不在這邊的桌子吃嗎,客人~”
“不用了……你在學(xué)習(xí)吧?虧你還是店員?!?p> “你沒去上學(xué)吧~?虧你還十六歲。”
蕾賽紅著臉反唇相譏,揶揄道:
“我覺得你才比較糟糕哦?!?p> “是嗎……有嗎?”
“不去學(xué)校,做什么惡魔獵人。你很怪胎哦。怪胎!”
說著,她把報紙抱到電次那邊的桌子上:
“在這里學(xué)系吧~往那邊擠一擠!”
“……我想學(xué)習(xí)漢字。”
電次面對艱難的選擇,堅定地向誘惑投降。蕾賽驚喜道:
“你不懂漢字嗎?!那我教你!”
說著,在報紙的空白處寫了兩個歪歪扭扭的字。
“提問!這個怎么讀?”
“是蛋蛋吧工口女!”
“什么?。∧阏J得嘛!”
“我唯一認識的就是蛋蛋!”
蕾賽嘻嘻而笑,抹著笑出來的淚花道:
“啊哈哈哈哈哈!什么啊!”
電次一手撐著臉,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
“和蕾賽一起的話,那我蠻想去學(xué)校的。好像會有趣?!?p> 他話一出口,便后悔不已,暗罵自己在說什么東西。卻見蕾賽瞇著眼睛歪頭看他,嫵媚柔順的黑發(fā)黏在臉上,嘴角含笑,淺淡的紅暈宛若日暮時分的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