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0 以道參憚謁高僧
“五哥,不瞞你說,妹妹我鬼迷心竅,一直以來時常在心底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那就是一旦有了機會,何不反了他去?真的從了自己的本心才好,”高陽公主越發(fā)膽大,憤憤不平的叫囂道。
“孟子云‘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蜃粤橥?,或叛出國去,求個獨立率性,自在逍遙之身,再不鳥他管束和壓迫,所謂寧為雞頭勿為鳳尾?!?p> “啊,高陽妹妹,你果然是好膽色,巾幗不讓須眉,能始終心存斗志,心存反抗,不畏強權(quán)強暴,五哥我枉為堂堂七尺男兒呀,不如你多矣,”李佑簡直想要將高陽公主視如自己的知己,情不自禁贊嘆起來。
“唉,五哥,要小妹我似你這般也能成為番王,有自己坐擁的領(lǐng)土封地,又山高皇帝遠,老早就反了天了,自立山頭,多么威武霸氣,又逍遙自在,哪里還愿受他這口鳥氣,”高陽公主更加憤懣不平,堅定著李佑的反叛之心,慫恿著李佑行反叛之舉。
李佑聽了高陽公主的話,有一種恍然大悟之感:“對啊,高陽妹妹一席話真是令我醍醐醒腦,我為什么不能自己稱帝,到那時誰也管不了我,多么快活,如何還要自己送上長安來認罪,受罰,自尋晦氣!”
“三哥,你現(xiàn)在能想通透也不晚,還有補救的辦法。”
“晚了,晚了,還要挨過眼前這一節(jié),父皇肯放過我,讓我繼續(xù)回去當齊王才好,如果不讓我回去了,將我貶為庶民,那我是毫無出頭之日了?!?p> “來,五哥,妹妹我再敬你一杯,先祝你此行回京無驚無險,事畢,仍舊回你的齊州坐鎮(zhèn)齊王府,做你的快活王爺,”高陽公主又親自為李佑斟了一杯酒,然后兩人杯盞相撞,又一起飲了一杯。
“高陽,你倒是教教我,現(xiàn)在我該要如何補救,才能回到齊州,困龍升天?”李佑問。
“五哥,這個不難,你自己去向父皇負荊請罪,并當面痛苦流涕,表示自己愿意悔過自新,痛改前非,今后做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齊王,再不敢有逾軌之舉?!?p> 高陽公主馬上獻計道:“這就具體看你演技好不好了,人生一世全靠演技,父皇心一軟,感念你這個親生兒子,一定會赦免你一切責罰的?!?p> “高陽,你確定這樣真的能行嗎?能勾動父皇對我的惻忍之心,赦免我過往之罪責,繼續(xù)讓我做個安樂齊王?”
“自然能成,我還能騙你?”高陽公主胸有成竹,又補充道,“不過,你最好先做通你齊王府長史權(quán)萬紀的思想工作,重新和他‘和好如初’,這樣一起去見父皇,讓他為你陣情下說辭,并在父皇面前替你求情和擔保,便能更加確保萬無一失。”
“好,這個主意好,那就這么辦!”李佑眼中放光,當即采納了建議。
宴席之后,李佑果然如高陽公主所教的一般,先去向同樣進京向皇帝謝罪的權(quán)萬紀請罪,并假意說一切都是自己的過錯,今后愿意聆聽長史的教誨,改過自新,再不敢作奸犯科。
終于取得權(quán)萬紀的認可和原諒,然后和權(quán)萬紀略作商議,便請權(quán)萬紀代寫了向皇帝進呈的謝罪表。
最后,李佑自解上衣,赤膊背負荊條,和權(quán)萬紀一起入宮,去向李世民請罪,表示悔改的決心。
這番做作,加上又有權(quán)萬紀的全力舉保,李世民龍顏大悅,圣心甚慰,于是就原諒了李佑以往的過錯,仍舊放他回齊州去做齊王,只是勸戒他自勉,好自為之云云。
李亦璽當日從公主府隨眾人中途散場回來宮中煉丹房,正巧撞到玄藏法師叫上了辯機和尚一道前來拜訪老胡僧那羅邇娑婆寐。
不知道玄藏是不是又是受李世民暗中指使,專門來試探老胡僧和李亦璽師徒煉制長生不死仙丹內(nèi)情的。
畢竟老胡僧煉制長生不死仙丹總讓人心里感覺沒有底,李世民也不是傻子,他只是到了晚年,被追求長生不死的心理所蒙蔽。
絕對不可能輕易對老胡僧放心的,而且耗費這么大,下了血本,經(jīng)常暗中指使人前來查探究竟也屬正常。
李亦璽隨老胡僧那羅邇娑婆寐,再加上在此寄居的狄仁杰,與玄藏法師、辯機和尚雙方互相作揖見禮。
老胡僧作為主人,點了點頭,故作莫測高深地說道:“諸位請一同就坐。”
辯機看向左右,疑惑問道:“國師,請問坐在何處?莫非戲弄我們師徒?我們師徒一番好意前來拜訪,此非待客之道也?!?p> 李亦璽搶著說道:“道家所謂道法自然,佛家所謂隨偶而安,天為帳,地為席,自然是席地而坐?!?p> 說擺,他當先蹲身端坐在了地上,看著身旁眾人的反應。
老胡僧和狄仁杰作為自己人,只得都老實配合,也都盤地而坐,甚至還笑意盈盈,目光看向玄藏和辯機師徒二人。
玄藏早已會意過來,陪笑說道:“是我們著相了?!闭砹艘幌律郏谷幌囟?。
老胡僧看向玄藏法師,眼里閃過一道欣賞之色。
辯機卻死活不屑坐在地上,自以為保持風度,只是垂首待立于玄藏身側(cè)。
眼前這幾個人可都是能說會道,極其健談之輩。
尤其佛門高僧,舌燦金蓮,天花亂墜,蠱惑人生稱第一。
雙方論道憚佛,很快便你一句我一句,從閑談古今逸事,談著談著就談到論道理佛方面,分歧漸漸擴大,說笑的聲音也少了很多。
恰好這時候,阿美莉卡雙手揣盤,為眾人一一奉上香茗來,然后就靜靜站立到了李亦璽身后。
辯機見了,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對,徑直邁步走到阿美莉卡身邊并排站立。
另一邊,狄仁杰小聲的對李亦璽說道:“李兄,他想要做什么?”
李亦璽只得老實搖頭道:“不知道!”
狄仁杰冷聲說道:“我看他們就是來找事的。”
被辯機挨近身邊的阿美莉卡皺眉說道:“小女子見過大師,大師是不是站錯地方了?”
辯機卻不答話,只是搖了搖頭,保持緘默。
“還請大師自重,換個位置!”
辯機繼續(xù)搖頭不語,似乎在刻意裝啞巴。
阿美莉卡面上閃過一道慍怒之色,她身姿矯健,生性大膽潑辣,抬手就要扇身邊辯機的耳光。
老胡僧突然開口說道:“不得對客人出手。”
阿美莉卡手下一頓,手指尖擦著辯機的鼻尖滑過。
辯機依舊一動不動,好像已入禪定,似泥塑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