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老狗
小王師傅的動作倒是快，第二天中午就把人約了出來，就在城門那家棚子要倒不倒的茶館里。
談笑在他們后面不遠處坐下，聽他們講。
小王師傅看了一眼談笑，得到了談笑警告的眼神，警告他不要把他給賣了。
他們點了一盞茶。
老狗喝了一口說：“這茶不好。”
小王也喝了一口，砸吧砸吧了嘴，除了澀味就沒砸吧出其他味來：“茶就是茶，哪還有什么好不好的，喝到肚子里都是一樣的。這一杯茶頂上好幾天伙食費了，你啥子時候養(yǎng)出這個臭毛病了？非得到這來談?！?p> 老狗又抿了一口茶：“這茶好的，會有是那甘甜潤滑的。你不懂，這樣談話才有那個感覺?！?p> 談笑聽見這話就想到了蔣獻，文官都獨有一套她不理解的雅致。
小王半信半疑又喝了一口。
“哎不是這茶，好茶能讓你在這喝到？”
小王訕訕地摸了下腦袋，再次求救地看向了談笑，談笑示意他繼續(xù)。
“你啥子時候?qū)W來這一套的嘛？”
老狗放下茶杯：“你再給我介紹一單生意，我?guī)闳ヒ姈|家去，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什么叫好茶，什么叫好日子?！?p> “東家？不是，那磚頭不是你自己去購置的?。俊?p> 老狗：“哎呀，我哪來這本事，我就是賺中間價的。我可跟你說，我拿到的這筆錢已經(jīng)夠我去京朝了，不過要是想在那購置一件店鋪安定下來就不夠，兄弟你看看你那將軍還有什么好活可以給我介紹的？”
小王有點氣憤了：“你為什么要去京朝，你在這出生在這長大，是這片土地養(yǎng)活了你！”
老狗搖了搖頭：“這片土地根本就沒有養(yǎng)活我，除了你們這些跟著將軍打仗的我們誰得到這位將軍的好處了，每天吃了上頓沒下頓，還擔心哪天土匪敵寇把我頭砍下來，這片土地除了貧瘠一無是處?！?p> 小王無言以對。
他的話也沒錯。
老狗接著說：“小王你聽我一句勸，沒必要死守著將軍給你的那點恩情，跟著我，去京朝過真正的好日子，而不是一天天地聽那將軍畫大餅，期盼不會來的好日子?！?p> 小王一個又黑又壯的漢子，為了反駁他，著急到一張臉都憋紅了：“可是，是將軍，雁行關(guān)才沒有被攻破的！”
“左右我們都在過苦日子，誰當家又有什么區(qū)別。”
“王老狗！你要想清楚是誰讓你活到現(xiàn)在的！”
老狗碰的一下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盡量壓低聲音，嗔怒道：“你少在這放他娘的狗屁，我能活下來，是東家放我一馬，不是你那狗屁將軍的功勞，不要以為人人都和你們這些武夫一樣尊重這狗屁將軍，老子沒得到她的好處，未來也得不到她好處，處處被東家壓一頭，能有什么出息！”
小王泄了氣：“所以你的東家是張灃？”
老狗“嗤”了一聲：“張大將軍哪能是我這種卑賤之人見得到的?！?p> 小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談笑，發(fā)現(xiàn)談笑依舊面色依然，并沒有收到老狗的話的影響，她沖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繼續(xù)。
談笑喝了一口白開水，確實茶葉蠻貴的，她也喝不起。
小王和老狗都沉默了。
小王一飲而盡茶水，將手撐在膝蓋上，盯著桌面，看起來好像是真的在思考老狗說的話的合理性。
老狗則慢條斯理地喝著茶。
小王特意壓低了音量，湊近了他，問道：“那你的東家和你怎么分成的？”
老狗笑得一臉折子，一臉早就知道，神秘兮兮地比了個七。
“給你七成嗎？”
老狗擺了下手：“怎么可能，我們能拿到三成就是不錯的了。你再給我介紹一單，我下次把錢分你一半怎么樣，我們一起去京朝生活？”
小王還在猶豫，蔣獻突然出現(xiàn)了，坐在他們旁邊，開口：“他不要，你給我吧，我要！”
悄無聲息靠近他們，把他們都嚇了一跳，談笑也被嚇了一跳。
小王驚嘆這小子是個會武功的，竟然可以把聲息隱藏地如此好。
談笑沉浸于思考他是怎么知道這件事。
老狗警覺地看著：“你不是那京官嘛？”
小王提醒：“小蔣大人?！?p> 老狗沒理：“你干嘛？”
蔣獻笑瞇瞇地，裝得人畜無害的：“我剛剛聽你講了大半天，我比較心動，你拉我進去吧?！?p> 老狗：“回頭你搞到將軍那去我就玩完。”說完頓了一下，“不對，你現(xiàn)在就有可能告到將軍那去?！?p> 蔣獻點了點頭：“對啊對啊，你拉我進去，這樣我們就在一條船上了，我就不會告你們了，那樣我的利益也不保?！?p> 談笑啞笑，這個男的騙起人來還是一套一套的。
老狗心動了。
小二突然悄悄給談笑送了一盤花生。
談笑一下子就反應過來，這是蔣獻送的，讓她看戲來了。
談笑忍俊不禁。
蔣獻接著游說：“你仔細想想是不是這個理。你要是不讓我去，我可不能保證我這張嘴會不會亂說？”
老狗表情兇狠起來，正在考慮要不要怎么殺人滅口好。
蔣獻：“兄弟，我覺得你不可以殺了我，雖然我的命不值錢，但是我現(xiàn)在好歹算是將軍的人，你要讓我嗚呼了，將軍不得發(fā)現(xiàn)你，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看將軍也沒多在乎你，聽聞你第一天就被將軍關(guān)到柴房去了?！?p> 談笑好整以暇，看他這下還這么圓。
蔣獻坦然自若：“小王你告訴他，我從柴房出來后將軍給我開了什么特例。”
小王突然被點到，愣了一下說：“啊？哦對了，將軍特意給小蔣大人提前了洗澡的日子，往日我們一個月洗一次澡，沒辦法，沙漠缺水嘛，托小蔣大人的福，我們那個月多洗了一次澡，還是熱水澡?！?p> 蔣獻得意的很，后面要是有尾巴不得搖起來：“還有?！?p> 小王：“??？還有嗎？”
蔣獻恨鐵不成鋼：“玉佩！”
“哦，將軍給了小蔣大人一塊玉佩，意為辟邪之意，小蔣大人覺得過于貴重想要送回去，將軍還不肯，為此兩人鬧了一脾氣，今早兩人打了個照面還沒說話。”
老狗不太信，兩人不打招呼不是因為不待見嘛。
小王連忙補充：“你別不信，那玉佩我親眼看見那日還在將軍身上的，你看眼下是不是在小蔣大人身上了？”
談笑頓住了掰花生的手，仔細去看蔣獻腰間。
還真是，都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他拿走了。
談笑氣的牙癢癢，騙人加偷東西，看他活不活得過去今天。
蔣獻余光一直在關(guān)注談笑，自是知道談笑從方才的眉眼含笑，一臉看戲到現(xiàn)在的面無表情，他心里一跳，希望將軍還是那么寬宏大量。
老狗狐疑地開口：“將軍既待你這般好，你為何偏要背棄她？”
蔣獻嘆了一口氣：“你也知道我是從京朝來的，過習慣了京朝的好日子，這關(guān)中的苦日子是一天也過不下去的?！?p> 老狗：“當真？”
蔣獻用相當真切的眼神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