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柱當(dāng)著李世民和長孫皇后的面抓了一小撮鹽放嘴里,雖然咸的發(fā)苦,依然還是強忍著咽了下去,過了小半個時辰,李世民才用手沾了點放進嘴巴里,齁咸齁咸的,果然和程咬金說的一樣,比青鹽還好。
看著面前的鹽,李世民心中大定,程咬金在奏折里寫道,王寧弄出了個什么流水線,讓鹽場能在產(chǎn)量穩(wěn)定后,只需要左武衛(wèi)的后軍加上輔兵營六千人,每月能產(chǎn)鹽十萬斤,每月十萬斤啊,供應(yīng)大軍綽綽有余。
而隴右的鹵鹽礦可不止鄣縣一個。
王寧當(dāng)初說制鹽的方子的時候就說和青鹽差不多,如今見到如此潔白如雪的鹽,李世民還算是有心理準備。
但王寧竟然連疫病都有辦法防治,這就是天大的意外之喜了!
程咬金讓石柱帶來的請功折子一是為鹽,第二就是告訴李世民,左武衛(wèi)突發(fā)的疫病痢疾因為王寧的隔離之法,僅僅感染六百余,而這六百余人,目前僅死亡不到五十,而這一切全是因為王寧。
攻打突厥要是能夠一戰(zhàn)而定,甚至滅了突厥,開疆?dāng)U土就是煌煌武功,而防治疫病就是文治了,要知道大災(zāi)之后必有大疫,要是田方呈給他的小冊子能夠推而廣之,在貞觀一朝能夠在防治疫病上有如此巨大的突破,甚至是能登上青史本紀的大事。
在李世民看來,王寧弄出來防治疫病的手冊甚至比獻制鹽方子的功勞還大。
于是在看過食鹽后,李世民又給程咬金和王寧分別下了密旨,給程咬金的密旨是讓他不管是增加人手也好還是增加鹽礦也罷,一定要增加鹽的產(chǎn)量,越多越好!
而給王寧的密旨則是讓王寧把防治疫病的方子詳細寫下來,其中也少不了給王寧畫大餅,當(dāng)然也不能算是大餅,因為李世民隨后就讓人去工部傳話,給王寧在李家莊子建的宅子規(guī)制直接按照伯爵的規(guī)制來建。
其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一旦隴右的鹽能夠供應(yīng)長安的百萬人口和大唐的幾十萬軍隊,再加上防治疫病的冊子真能有作用,李世民不介意給十六歲的王寧一個伯爵。
……
皇宮里的李世民喜笑顏開的時候,住在務(wù)本坊的王廉則如坐針氈,以關(guān)中蝗災(zāi)為借口,逼迫李世民在政治上的讓步的計劃就是王廉提出來的。
而河?xùn)|大族雖然一向同進退,但也并非鐵板一塊,如今盧家就不斷有難聽話傳到他的耳朵里,因為帶頭的御史盧修志就是王廉的親家。
李世民劍走偏鋒,以商賈的名義消無聲息的消弭了蝗災(zāi),讓盧修志等二十個河?xùn)|大族的族人、門生被遠串交州、崖州等地。
王廉又出主意,聯(lián)絡(luò)了河?xùn)|各大家族以牙壞牙,同樣以商賈的名義直接斷了長安和軍隊的鹽。
而且他們還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聯(lián)絡(luò)河西一帶控制鹽池鹽礦的家族和山東等地控制海鹽的家族。
只要長安和軍隊斷鹽超過一個月,李世民為了民心穩(wěn)定,一定會讓步,這是他們的判斷,可才過了大半個月,在東市就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了一家叫天和商號的鹽鋪。
原本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可是這家鹽鋪賣的鹽竟然比青鹽還要純凈幾分,關(guān)鍵是賣的是一般精鹽的價格。
一斤青鹽的價格普遍在四百文到五百文,而一斤精鹽的價格在五十到六十文,價格相差近十倍。
這意味著只要這家店開著,幾家在東市的鹽鋪都得關(guān)門。
如此直接掀桌子的價格戰(zhàn)讓河?xùn)|幾大家族惱火不已,和往常一樣一邊派人去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一邊讓人去查天和商號的背景,一旦說不通說不得只能動用其他手段。
而讓王廉困惑的是,這些鹽是哪里來的?
精鹽及更好的青鹽對于平民百姓來說并不是必須品,而是奢侈品,一般的老百姓最多買點粗鹽,也就是那種黃褐色的鹽塊,只有世家大族、小地主、富商、官員才是精鹽和青鹽的客戶,而所謂的民心也是這部分人的心。
如今市面上有比青鹽還好,價格卻只有青鹽十分之一的鹽賣,民心自然就安穩(wěn)了,可斷了長安和軍中鹽的河?xùn)|大族呢,李世民會放過他們?
當(dāng)下王廉也顧不得臉面了,讓人準備了馬車,悄悄的趕到了居住在道政坊的陳府,出身山東陳家的陳叔達親自到門口相迎。
到了書房,陳叔達屏退服侍的仆人侍女后,王廉才急聲問道:
“陳兄可知東市的天和商號是什么來路?”
相貌儒家的陳述達搖搖頭,臉色難看的說道:
“王兄,小弟也正想讓人去查呢,會不會是蜀中來的過江龍?”
王廉點點頭,說道:
“除了河?xùn)|以及山東,也就只有蜀中有如此上等的鹽,某已經(jīng)讓人去查了,只是這天和商號背景頗為神秘,一時半會竟然查不出到底是什么來頭,陳兄,如今咱們身后可就是萬丈深淵,一步都退不得啊!”
陳叔達點點頭,笑著說道:
“王兄說的是,不瞞王兄,前日房相還給家兄去信,只是被家兄搪塞過去了,王兄盡管放心,小弟知道利害,斷不會改弦易轍的。”
得到了陳叔達的保證,王廉這才安心的點點頭。
從陳府出來,回到書房的王廉又匆匆召來了心腹,讓其馬上回河?xùn)|,從家族里調(diào)集好手,非常時期只能行非常手段了,蜀中到長安路途險阻,又經(jīng)過崇山密林,讓人去把鹽劫了再說。
心腹領(lǐng)命離開不久,前去打探消息的人也回來了。
來人在王廉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果然不出所料,查出來的結(jié)果隱隱指向皇宮,王廉連忙讓人停止針對天和商號的一切動作,要是讓李世民抓到他們窺探宮闈的把柄,就不是流放那么簡單了。
而在另一邊的陳府,陳叔達送走王廉后,連忙寫了一封信讓親信送往山東青州,不管天和商號后面是誰,長安有鹽了是事實,王廉他們的計劃就有了巨大的變數(shù),他們山東大族沒必要陪著河?xùn)|這些人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