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
窗外的街景不斷向后倒退，王警官坐在副駕駛，看著手中的記錄案板，面露沉吟。
“難道孫紅月真的是因為事情曝光后受不了刺激，選擇自殺的？怎么感覺太理所當然了？”
“可能性不大?！?p> 駕駛著方向盤的年輕男警小張，緩緩開口道：
“現(xiàn)在的小女孩心理素質可有幾層樓高，尤其是孫紅月這種雙面性格的小女生，羞恥心幾乎等于零，連他親爸都看不透，怎么會因為這事自殺？不合理?！?p> “也許孫紅月是因為擔心她爸爸呢？”坐在后座的小唐女警道。
王警官闔上案板，沉聲道：“尸檢那邊沒發(fā)現(xiàn)孫紅月體內含有安眠類的藥物，屬于自殺的概率有百分之九十以上。如果說孫紅月真的是怕她爸的話，這樣做倒也確實有合理性?！?p> “可之前孫長貴的一系情緒表現(xiàn)，也不像作假，給我的感覺完全是個愛女的嚴父，沒有暴虐偏激的跡象，難道這是他演出來得不成？”
王警官將視線看向小張。
小張目不斜視，微微搖頭：“不像是演的，那個孫夫人不用我多說，她肯定知道孫紅月的私下生活，至于為什么不告訴她丈夫，估計是怕家庭分裂的什么原因吧。”
“但我覺得奇怪的是，那個叫江圣的小男生?！?p> “怎么說？”王警官好奇道。
他是信這個小張警員的，他的直覺很準，能看的出一個人究竟是在講真還是說謊，以往的案件，大多也都是靠他的能力才得以解決。
而這也是為什么剛才他一直坐在沙發(fā)上，當個透明人，事實他只是全程在觀察眾人的表情變化。
小張斟酌片刻，道：“有點過于冷靜了，好歹孫紅月是他的女朋友，哪怕僅有三天，感情再怎么淺薄，可被人同時戴了......三頂綠帽，他也不應該會這樣事不關己，重點這江圣還是個高中生而已?！?p> “我也留意了下他?！?p> 小唐女警開口道：“除了一開始認清那三名學生后，這江圣最多的反應只是可惜，我沒察覺到他有任何的憤怒情感?！?p> “他大概根本沒把孫紅月當成是女朋友吧?！毙埳裆殴值恼f道。
“嘖，現(xiàn)在的小孩可真難懂?！蓖蹙龠屏讼律唷?p> “盡快讓那邊查清那個匿名用戶結案吧，怎么這么慢的。”
......
回到教室，已經(jīng)快要臨近放學。
班里的學生雖然對江圣這離去的一個多小時感到好奇，可能是有關孫紅月論壇照片事件，但礙于互相關系不熟，就沒跑過來尋根問底。
有時候人緣差也是好事。
“嘿，阿圣，是孫紅月的事情嗎？”
程浩來到前座坐下，左右環(huán)顧一圈，低聲問道：“那照片是真的？”
江圣拿出白皮書，用沉默回答了他的問題。
程浩嘆了口氣：“這可真是匪夷所思啊，那么亭亭玉立的一個女孩子，任誰都看走眼了吧，嘖，估計她明天也不會來學校了。”
說完，他又擔憂的看了江圣一眼。
這響亮的名聲，可不好受呢。
“沒有關系?！?p> 江圣一點也不在意，微笑著說：“秦老師他會為孫紅月澄清的，而且這事又不是全校都知道，帖子也被刪掉了，沒繼續(xù)發(fā)酵，不用這么大驚小怪?！?p> 程浩面露孤疑：“這么說，那孫紅月不是明天必須要來學校了嗎？”
“誰知道呢。”
“.......你把這事告訴我，沒問題嗎？”
“當然沒問題了，我們可是好朋友啊?！?p> ......
夜里。
一間四面漆黑的屋子中，一盞稍有微弱的臺式燈光打在桌面上，江圣正坐在桌邊，聚精會神的在一個厚本子上持筆手寫。
他像是在記錄著什么。
「我做了一個實驗。
一只還未成熟的橘子，很青澀，很普通，也很單一，我試圖手工幫它催熟，想讓它的肉汁變得更為甘甜可口，果肉更多出一些，成為它，或者是我心目中想要的模樣。
我強行給它注射了外物藥劑，并同時刺激著它潛在的營養(yǎng)物質，將其倍增激發(fā)，跳過了它本該循序漸進的緩慢過程。
結果進展的很有效用，橘子在我的意想之中急速生長，它愈發(fā)圓潤了，甚至超過了它原來的極限瓶頸，卻變得有些膨脹，面目全非。
我打算減緩它的生長速度，固定橘子的現(xiàn)有形狀。
于是，我給這只橘子加了一道用來調和的溫養(yǎng)環(huán)節(jié)，但可惜過了幾天后，我并沒有成功，它的生長趨勢仍在繼續(xù)，沒辦法，我只好又嘗試了另一種比較強硬的方法，卻不幸導致它出現(xiàn)了不可挽回的損傷。
橘子裂開了，直接變得四分五裂，內部混濁的像是給撐崩壞了，很多瓣果肉都爛成稀碎......
我反思了一下，應該是起初注入的藥劑濃度太強，我應該多稀釋幾次，定期給它進行補充，而不是等到控制不住的時候才想著去亡羊補牢，這會適得其反，造成多變性的沖突，事后還得為這壞了的橘子收拾清理，連同枝干也為此侵腐......
有點沮喪，第一次實驗失敗了。
但不過沒關系，我已經(jīng)有了教訓，有了相對的失敗經(jīng)驗。
下次，下一次我必須要考慮的周全一點?！?p> ......
第二日。
果然，早上第一堂課秦老師就臉色鄭重的為孫紅月澄清了照片的事實，是惡意合成的，但由于孫紅月情緒受激，已經(jīng)向學校申請了休學意向，學校批準。
不過以后孫紅月會不會繼續(xù)來花海高校就讀，這不能保證，或許她需要換一個新的學習環(huán)境，同時秦老師還警告了全班學生，不準在這段時間去騷擾孫紅月。
理由很牽強，同學們半信半疑。
而程浩則是根本不信，他昨天問過江圣，照片是真的，但他也沒興趣去告訴其他人，畢竟這事真的很不光彩，甚至細思極恐。
“阿圣，果然被你說對了，但孫紅月為什么要休學呢，有秦老師為她作證，她直接來學校可信度不是更大嗎？何必還要讓其他同學繼續(xù)孤疑呢。還說受到心靈創(chuàng)傷，不要私下聯(lián)系，這分明是在強行解釋嘛?！?p> 江圣靜靜翻閱著白皮書，平靜道：
“紙包不住火，要是等以后被不小心發(fā)現(xiàn)了，難堪的可就不止她一人了，來不了學校最好，反正也沒其他人親眼看見過，懷疑總比認定的好?！?p> 程浩點點頭，贊同道：“也對，即使否認了照片的真實性，其他同學也同樣會對孫紅月產(chǎn)生隔閡，就以她那種雙面人的性子，肯定早晚受不了?！?p> 照片只是個參照物，可一旦有了對照，任你清者自清，它始終也會在旁人的印象中慢慢重疊，更別說還是一群高中生，還不如就此相別來的干脆。
“你能明白就好?！苯ヂ愿行牢?。
“阿圣你看的啥書啊，我見你每天都抱著它，還沒看完嗎？”程浩隨意的轉移著話題。
“我看的不是書，是在觀察人類?！?p> 程浩嘴角一抽：“尖子生的深奧講解，我理解不來?！?p> 江圣笑道：“想看看嗎？我可以教你這方面的知識和樂趣?！?p> “不必?！?p> 程浩緊忙抬手拒絕：“你的樂趣世界我進不去，但我倒是可以帶你進入我的樂趣世界?！?p> “那真是可惜了?！苯ミz憾的說。
“不可惜不可惜，明天周日，咱倆出去逛逛昂？”
“好啊?！?p> ......
警局，刑警隊長辦公室內。
“嗯？查不到？”
王警官坐在皮椅上，瞪大眼睛的看向小唐女警，詫異道：
“怎么會查不到？我們警局的系統(tǒng)軟件出問題了？”
小唐女警珉了珉唇：“并不是，而是捕捉不到這個用戶，就像憑空消失，完全不存在一樣?！?p> 王警官皺起眉頭，心中的那份古怪在這一刻愈發(fā)增大。
他總覺得孫紅月自殺的有點莫名其妙，雖說涉及人員的口供和案件事況都是屬實，但仔細一分析，卻是既說得通，又說不通，很奇怪。
就如孫紅月自殺的原由，僅僅一張照片曝光？在意她同學的腹誹議論？形象破滅？這太牽強了點吧。
孫紅月根本可以跟那三個男生對詞，不承認照片是真的不就行了，哪里需要直接結束自己的生命呢？
王警官想不明白。
“王隊，孫先生那邊？”
“接著查，明天我們再去拜訪一下孫長貴家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