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憾穿過一地的尸體,慢慢走到洞府入口處。
眾人的目光一路追隨著他,卻無人再敢像先前那樣有諸多質疑。
驚仙劍派與問情劍派的弟子也沒有再爭吵“誰是此間最強”的話題。
這個問題的答案,此時已是顯而易見。
沈觀時見他往洞府入口走去,心緒亦慢慢浮動起來。
他在這半個月間,挑戰(zhàn)了上百次劍陣,每一次都無功而返,其他人如此,那問情劍派的趙閔亦如此,以至于他對“失敗”這件事都麻木了。
但,這一次,或許情況會不一樣。
蘇憾這個變數,他看不透。
沈觀時說不清內心是期待抑或是什么,神色略有些復雜,他轉頭看了看趙閔。
趙閔同樣神色復雜,但眼神深處亦是蘊含著一絲期待。
他二人對劍陣的了解是此間所有人里最為深刻的,他們很清楚,那少年方才出劍的氣息,與劍陣的劍氣如出一轍。
說不定,那白袍少年真的能夠成功走進洞府之內。
蘇憾來到洞府入口前,見陳初瑤還站在不遠處,便向后者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上。
雖然看似洞府外的威脅盡除,但他依舊是不放心把她留在外面。
蘇憾閉上眼睛,神魂之念擴散開來,往洞府探去。
劍陣氣息與其神念交融在一起,陡然震動了一下。
不知是否錯覺,絕壁前的眾人覺得洞府入口內,那仿佛看不到盡頭的黑暗通道忽地明亮了一下。
然后,眾人疑惑地看著洞府入口前的蘇憾,不知后者為何一動不動,是在思考破陣之法么?
只是他手中也沒有拿著武器,是打算空手破陣?
倘若真如他所說,這劍陣有七七四十九輪攻擊,那便會演化出無數的劍氣。
他如何能抵擋得???
雖然他的實力很強,但是終究是二境而已,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入口前,蘇憾感受著劍陣那股熟悉的劍氣氣息,內心悵然,同時也有些驚訝。
原來,他以前這么強啊。
前世,他出的每一劍,對那時的他來說,都是自然而然的“強”。
就像鳥兒幼時不能展翅,就算展翅也只會跌落樹下,而成熟之后卻能翱翔于天空一樣。當它能飛上天空時,它只會覺得自己“能飛”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因此,這種“強”,其實他自己并沒有什么明顯的感覺。
只知道每一劍,都能輕易挑翻任何一位九境罷了。
但是,誰知道是不是那些九境太弱了而已呢?
然而此時,他的修為跌落只剩二境后,再面對他巔峰時期的劍氣,他才忽然感覺到,那時自己的“強”,是有多離譜!
此時修為的他,當憑實力也接不了這個劍陣太多輪。
好在他重生后,神魂依舊,劍陣依然在他的操控之內。
否則,連他自己都無法進來,只能等封印自行消散。
蘇憾笑了笑,而后直接邁進了洞府之內。
絕壁前的眾人先是一愣,而后悚然一驚,有些人甚至不自覺地驚呼出聲。
那白袍少年,是想自殺嗎?!
這半個月來,他們見過許多活物死物在洞府入口內化作齏粉!
劍陣被激發(fā)后所產生的劍氣,將摧枯拉朽地攪碎一切打算進入的事物。
此事早已在他們腦海中刻下認知,見少年竟如此唐突地踏了進去,他們腦海中皆浮現(xiàn)出了后者被劍氣切碎,化作一灘血水地模樣。
但是,下一刻,他們的臉上便盡是茫然。
不知為何,他們預想中的劍氣卻沒有出現(xiàn)。
蘇憾毫發(fā)無傷。
一步。
兩步。
三步。
……
眾人的神情慢慢變得僵硬起來。
蘇憾與陳初瑤二人在洞府內不知已走了多少步,洞府通道內傳來了些許腳步聲的回音,除此之外,依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怎會如此?!
眾人瞠目結舌,眼前所見打破了他們腦海中的認知!
沈觀時與趙閔則與其他人所想不同,反而有種心中的靴子落地,猜測被驗證的感覺。
果然如此!
那白袍少年,果然與這洞府有千絲萬縷的關系!他知道安全入陣的方法!
除他二人外,其他人還在懵著。
不多時,蘇憾二人的身影便漸漸消隱在洞府之內,眾人的喧嘩議論之聲紛紛而起。
“這……”
“快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做著夢還沒醒?”
更有人喃喃自語道:“這少年是在破陣嗎……怎么看起來,好像回自己家一樣自然……”
“還是說,這劍陣失效了嗎?”
在此起彼伏的猜測與驚訝聲中,問情劍派里有人目光一閃,突然向著洞府入口處急掠而去。
絕壁前的眾人如夢初醒,停止了議論,紛紛向洞府入口涌去。
倘若劍陣真的消失,那即是說,他們能夠進入洞府內搜刮機緣!
雖然蘇憾已經進去,但若是遇到了,躲著他便是。
機緣才是最重要的!
那名問情劍派的弟子第一個來到入口前,興許是怕被人搶了先,興許是“劍陣失效”的喜悅沖昏了頭腦,他并沒有多作試探,徑直往入口內掠去。
然而,就在他踏入入口的那一剎,通道內生出一縷劍氣,將他的身子斬成了兩半!
他的兩節(jié)身子去勢不減,往里面跌去,于是劍氣更加密集地出現(xiàn),將他的身軀切成了無數碎片,然后將碎片再次切碎,直至碎無可碎,完全成為一灘血水。
血水落在離洞府不到一丈遠的地方,落在第一灘血跡的旁邊。
看到這熟悉的場景,洞府外的眾人大驚失色,當即止住了身形,不敢再往前。
“劍陣,還在?!”眾人驚呼。
而后,他們似乎不信邪,向入口內扔了一片樹葉,樹葉如往常那般化為齏粉。
眾人啞口無言,而后內心被疑惑填滿。
既然劍陣還在,那么,那少年又是如何進去的?!
他有破陣之法?
“別進去了,這少年方才的劍氣,與劍陣的劍氣十分相像,或許他與洞府的主人有千絲萬縷的關系,說不定是其后人,有破陣之法也不奇怪。”
沈觀時淡淡地提示眾人。
他此時還是站在原來的地方,并沒有像眾人那般火急火燎地想進入洞府。
他看得很開,倘若這個洞府力的東西真是有主之物,那他便不會再參與搶奪。
否則,他們與那群邪道之人又有什么區(qū)別。
有什么疑惑,等那白袍少年出來后,再向其詢問請教就好了。
便是在這時,森林內突然傳來一些聲響。
眾人一愣,轉頭看去,便見森林里掠出幾道身影。
為首一人穿著用虎皮制成的褲子,赤著上身,肌膚黝黑。
來到絕壁前,他虎目看了周遭一眼,霍然看到倒斃的十數名百獸齋弟子,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是誰,敢殺我百獸齋之人!”他怒吼。
咆哮聲如同烈風一般刮向絕壁前的眾人。
王長寧與招香臉色大變,前者低聲驚呼:“仇百景!百獸齋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