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說過,影做了她24年與家人的橋梁。橋梁再穩(wěn)固再短,偏偏不愿走向另一邊的家人,久而久之有很多事情讓子偏執(zhí)的感覺自己是撿來的孩子。
看著病床上的影,思緒回到了小時候的某天,那天具體玩什么想不起來了,依稀記得影好像說過是個什么瓶蓋。子的瓶蓋咕嚕咕嚕滾到了馬路上,影說幫子撿回來,子嗯了一聲接著擺弄手頭上的東西。砰的一聲抬頭看到影摔倒了,子起身跑向影,因為影摔倒在馬路上。與此同時在距離影不到五十米處,有輛公交車正在駛向影的位置,子第一次經(jīng)歷,腦海里的第一反應只是想擋在影前面。馬路不寬卻足夠兩輛公交車的寬度,公交車車速很慢,慢到能及時打轉(zhuǎn)方向盤讓車頭轉(zhuǎn)向了影的另一邊,一切安全。
等車過去后,影子的爺爺不知從哪里冒出,火速查看傷口扶起影,子呆呆地立在一旁。緊緊跟在爺爺身后。到家待影坐到沙發(fā)上時,才注意到膝蓋上流了很多血,還在不停地從傷口往外冒。爺爺又背著影去衛(wèi)生所,后續(xù)影很自豪地說:“子,你都不知道有多酷,把粉狀的云南白藥膏灑在那里,血連帶著就沖了出來。最后只能用紅藥水摁進傷口里?!?p> 子一邊乖乖的聽著一邊贊同:“真的呀,特別疼是不是,是這個丑丑的傷疤嗎?我忘了,只記得那天爺爺看我的眼睛不在像看一個孫女的眼神,像是仇人。充血的眼眸里裝滿怒火,配上爺爺皺起的眉毛有點像哼哈二將或者鐘馗,反正超級超級恐怖的?!?p> 聰明的影巧妙的轉(zhuǎn)化著話題道:“疼,那個醫(yī)生狠狠的把紅藥水摁進傷口,反正就覺得血流居然可以快到把藥粉沖出來太神奇了。”
……思緒回到現(xiàn)在,子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充滿好奇心的看看旁邊的醫(yī)用器械,又立耳聽聽護士醫(yī)生之間的交流,好像沒有人覺得奇怪,無所事事的子只能等待,等待一會兒不知道又被什么借口趕出去。
趕出來坐了不知道多久,子終于舍得活動活動僵硬的頸椎,劃開手機看看時間,自從接到爸的手機之后子又發(fā)現(xiàn)了一件奇怪的事:子的時間好像變長了,以前看會兒手機刷刷視頻什么的時間一下就過去了,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時間過的好慢,手機點開了十幾次,時間都不變的,要不是身邊有人走走停停說著話,子真的以為自己在一個叫做夢境的地方。
見到爸之前,子無數(shù)次猜測爸看到影會倒下,會哭泣,事情真的如她所料。子干站著一動不動,因為算不出自己命運,子不知道該干什么,上前扶起來爸嗎?還是拍拍爸的背安慰安慰?子做不到,環(huán)顧四周觀察身邊的人,阻擋別人看向爸的身影。這次子是和爸一起被趕了出去,子開口喚著思緒神游物外的爸:“爸,坐會兒休息休息吧?!?p> 沒等一會兒,爸的拷問也開始了,“怎么回事?影怎么會想不開干這種事?……你倆最近怎么了?……”
問題好多好多,許是真的快到子的極限了吧。爸的話記得零零散散,上面的內(nèi)容也不知道拼湊了多久子才能還原出這幾個字,子也忘了自己說了什么,忘的徹徹底底。
爸的身影自從出現(xiàn)在子的視線里,子隔幾秒就悄悄瞧幾眼,爸的目光呆滯發(fā)散,就算看著子,子也能感覺有種穿透靈魂,透過她看著別人的感覺。這種感覺冷冷的很不舒服,但子清楚別人是影,根本沒辦法介意。
盯著盯著爸,子腦內(nèi)不自覺又開始回顧起小時候影傷到膝蓋的時候,場景重疊有相似也充滿不同。不同在于截止到現(xiàn)在為止,子盤算著所有見過的人聽到過的話,記憶猶新好像只有一句話讓子差點流出眼淚。
媽沫:“子,你沒事吧?”
子:“媽沫,我沒事,我到現(xiàn)在可還沒哭過呢?”
子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事,但依稀感覺聽到媽沫那句話后,仿佛內(nèi)心的氣球被扎了一下,害怕漏氣的子立馬緊緊抓住,堵住差點憋掉的氣球。
子不覺得委屈難過,只是好奇居然只有一個人發(fā)現(xiàn)了子也不好,雖然沒有陪影一起,但子的時間永遠都停在那里了,困在其中也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也需要關心。
之后和爸回到船的那個晚上,子守在和影睡覺的房間里,子不敢告訴隔壁房間休息的爸,子的眼睛閉不上,耳朵里有奇怪的聲音。子努力閉著眼睛放大耳機音量鍵,伴著爸的呼嚕聲,推測爸一定累壞了吧。子重復著清醒又睡去,每次睜眼第一件事看時間,屏幕一亮一暗,暗自懷疑誰調(diào)慢了她的時間,為什么還是一點五十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