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鈺,你是不是真得了什么病啊?!?p> 看之前藥鋪掌柜那表情,小妹也不確定到底是在演戲還是假裝演戲以掩蓋自己真的有病這個事實。
還有,演戲的目的是什么?
“是的,怕你擔(dān)心,一直沒說?!?p> 陸鈺臉色憔悴,似乎連支撐自己睜眼的力氣都沒有。
“你個傻子!”
小妹又氣又急,她幾乎沒有一絲懷疑的說著就要去摸陸鈺額頭,卻被陸鈺心煩地推開。
“我現(xiàn)在有些難受…你快去藥鋪把藥拿來,可以的話,把那掌柜的也叫過來。”
“你不要嚇我啊陸鈺!”
“快去…”
“好,你等我!”
小妹拿起把傘就往外沖,陸鈺也因為昨夜一夜未睡,趴在桌子上打起了呼嚕。
“掌柜的!”
小妹不一會兒就來到了昨天的藥鋪,藥鋪掌柜見著小妹急匆匆的沖進來,一時還沒搞清楚狀況,后來一細看,才知道是昨天那位花樣繁多的夫人。
“夫人您這是…”
“藥…藥在哪,陸…我夫君快不行了!”
“???怎么快就不行了,你們昨晚…”
“來不及解釋了,掌柜的求您了藥在哪!”
掌柜也被小妹那著急的情緒所感染,立馬從抽屜里取出四個小瓶子。
“都在里面!”
小妹一把抓起就往外沖,掌柜著急的喊了一句。
“夫人,您還沒給錢呢!”
小妹像是又想著了什么,回頭將掌柜拽了出來。
“掌柜的,求求你一起去看看吧,銀子的事都好說!”
“可我只是個…”
“沒時間了,我相公說好的價錢,我給你翻倍!”
“這…”
掌柜的還在猶豫,身子就被小妹拉出了門外,無奈之下只得對店內(nèi)喊了一聲。
“福子,看好店,我出去一趟!”
掌柜六十歲的年紀,硬是被小妹拽的跑出了二十歲的風(fēng)采,好不容易到了千機閣門口,嘴里已是上氣不接下氣,又抬頭見著是傳說中的鬼宅,心里不由得又退卻了幾分。
“夫人,您們就住這兒?”
“是的,麻煩您了老先生!”
說著小妹帶著掌柜走了進去,掌柜心想就當是來拿錢了,這種疑難雜癥,就算是整個薊州最好的郎中來了也沒用。
“陸鈺!”
小妹一刻不停的沖進屋內(nèi),首先見著的就是幾名御前司士兵,心里不禁一涼,接著又見著阮青河坐在桌前,和陸鈺聊得不亦樂乎。
“陸鈺?”
她左看右看的向桌子慢慢走去,而后小心謹慎的在椅子上坐下,用一種平靜如水的審視目光看著陸鈺。
“你沒事吧?!?p> “藥呢?!?p> “這兒?!?p> 她從腰間取出四個小瓶子推到陸鈺跟前,此時后邊的掌柜也跟了進來,見著周圍的御前司情不自禁的身體一顫,奈何前腳已經(jīng)踏入房門,只得硬著頭皮走進。
“客人,您可好些了?”
陸鈺像是沒聽見一般將所有瓶子中的藥丸粉末倒出,拿在眼前細細打量,又趴在桌上一陣嗅,最后給了阮青河一個眼神。
阮青河一點頭,手一揮,大呵。
“抓起來!”
周圍士兵立即將掌柜押著跪在地上,掌柜的立刻慌了神,趕忙道。
“官爺,這是何意!”
還是沒人理會他,而桌前的小妹見此一幕,向陸鈺投去一個不解和惶恐的眼神。
陸鈺笑了笑,拿起一顆丹藥,起身走到掌柜身前。
“生血丹,顧名思義生精補血,只需一顆就能讓一個瀕死的人活剝亂跳。而之所以有如此功效,全因為煉制它的原料來自于一種非常罕見的樹的樹葉,而這種樹無需土壤也不用澆水,畢竟它是喝人血的,一日半勺即可?!?p> 小妹聽聞瞪大了雙眼。
“祛濕粉,不用內(nèi)服只需撒在身上即可排解體內(nèi)毒素,不過平常人一般會無法承受其藥性,就是體內(nèi)的毒素不夠多而用不著。真正的使用者大多是一些修行之人,特別是那些整日呆在陰暗角落里的見不得光的道士,因環(huán)境和功法所致,體內(nèi)積攢了太多毒素,就像濕疹那樣,如果不及時排除體內(nèi),就會和黃老怪那樣滿臉膿包。”
小妹此刻想起黃老怪那張惡心的臉胃里就是一陣翻江倒海,而她似乎也明白了陸鈺的用意,水靈的眼睛黯然失色,只是毫無生氣的看著陸鈺,只字未言。
“其他的兩味藥也皆是如此,只是各有功效而已,不過它們都有兩個共同點,一是原材料都含有人體的某個部位或是間接和人體的某個部位有關(guān),二是這些藥在普通人看來都是靈丹妙藥,可對于真正使用它的人來說卻不值一提,就像這薊州的水,不喝不行,但也不會如數(shù)家珍?!?p> 他蹲下身子,露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樣貌看著掌柜。
“別說這些藥是你做的,告訴我,哪來的,不然你不僅不會得到賞錢,還會被扔到水里去喂魚?!?p> 說罷看向院內(nèi),大魚那可怖的兩只大眼正死死盯著掌柜,嚇得掌柜直接坐倒在地。
“妖…妖怪!”
“怎么樣,想好了嗎?”
掌柜咽了口唾沫,故作無辜的看著陸鈺。
“爺,您可不能這般無故冤枉好人啊,為了您的事小的昨晚可是東奔西走四處詢問才得了這些藥,都是按照您的藥方尋的,我哪知道是…”
說著他頓了頓,又道。
“大不了小人不要藥錢,權(quán)當孝敬您了可好?”
陸鈺見他油煙不進,緩緩站起身子仰頭深深吸了口氣,而后眼神空洞的盯著掌柜,不帶一絲情感冰冷說道。
“我叫陸鈺,劫法場的陸鈺?!?p> 掌柜聞言大驚失色,而后想起告示上的那張臉,心中頓時如一曇死灰,泣不成聲。
“小人也是被逼無奈,那妖人…”
……
“你怎么知道那些妖人是找了靠山,藏在了人群中?”
阮青河雖然并不會蠢到以為陸鈺會是那種俠義心腸的人,可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辦事能力與縝密的心思。
他完全沒想過那些妖人竟利用了普通百姓,以為誰都有座道觀,就像黃老怪那樣。
還不僅如此,這些自愿或被動的幫兇,極有可能都是薊州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即便是他或者御前司,哪怕是許知府,也不敢在沒有證據(jù)的情況下冒然搜查,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一個看似平平無奇的人背后,靠著的是京城的那個大官。
這些所謂的貴族和權(quán)勢人物利用自身財富和關(guān)系網(wǎng)組成了除開皇權(quán)以外的另一股龐大力量,任何地方都不例外,且極會利用自身優(yōu)勢。
薊州的經(jīng)濟命脈幾乎都掌握在這些大戶人家手里,如果官府得罪他了門,他們便會泄之于民,而民最終將會反饋到官的頭上來。
皇權(quán)至高無上雖然存在,但一個遠在天邊的藩王就有可能掐死你的命脈,大致就是如此。
不過最大的問題還是阮青河壓根就沒往那方面想,這些體面的人竟敢和妖人勾結(jié),也確實讓人匪夷所思。
或許只有妖人才更懂妖人吧,所以陸鈺發(fā)現(xiàn)了他們。
“簡單,若是必然存在的東西找不著了,那就一定是被人藏起來了。”
陸鈺一臉輕松的說著,開始還以為顧向天在說什么高深莫測的話,誰知就是字面意思,倒是讓他覺得有點自作多情自作聰明了。
而那些妖人既然都是煉藥煉鬼居多,那自己就一家店一家店的買個遍,誰知運氣這么好。
“可若是這些妖人背后都是些大戶人家,那可如何是好?”
比起打不過妖人,阮青河最擔(dān)心的還是這個,此刻倒是希望同樣是妖人的陸鈺給指條明路。
陸鈺瞥了他一眼,譏諷道。
“看來你薊州的掃黑除惡工作還是做的不夠徹底啊!”
“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p> “你能不能放下你那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p> 陸鈺一臉鄙夷。
“既然他們不仁在先,你又何苦擔(dān)心自己不義呢?”
“此話怎講?”
“通常這種時候,以暴制暴是最好的方法。”
阮青河瞇著眼盯著陸鈺看了好友一會兒,而后又低下頭。
“不太好吧…”
“那你自己看著辦,我對你阮青河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
這句話讓阮青河有些慚愧,接著又捕捉到一個重要信息,驚訝道。
“你不去?”
“你那上司見著我不把我吃了才怪你要我去?”
“也是…”
阮青河摸著下巴,看了一眼自始至終一直坐在桌前的小妹,對著陸鈺說了聲。
“那好,我先走了,你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