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本性難移
陳景年前世今生都沒什么大志向,覺得日子平平淡淡的挺好的。
重生前,媳婦總說他不上進,他不否認這個事。
但是什么叫上進?!房子、錢、車樣樣不缺,還非要事事和別人比。
要是找準一個目標當參照物也行,但不能轉著圈比吧。
不比就是不上進,而且有點爭執(zhí)就拿這種模棱兩可的問題說事。
時間長了、次數多了,兩人都覺得煩了,就自然而然地分開了。
結果陳景年又恢復了自由之身,躺得更愜意了。
這樣不爭不搶的陳景年在在很多人眼里,簡直傻到家了。
但陳景年倒不覺得自己傻,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且從小到大他不占別人的便宜,也沒吃過什么虧。
他覺得自己就是懶,還把這種懶歸咎于是后天備受打擊才形成的。
因為他見過那些一目十行、過目不忘的妖孽,也曾和一個閉眼睛聽課,聽舒服了張口就唱、每次數理化考試都是滿分、被大家稱為科學怪人的家伙當了半年的同桌。
所以從那時起,他就清楚地知道自己和這些非人類差得太遠了。
當進入大學這個小社會后,陳景年發(fā)現他不僅沒有安邦鼎世之才,更不具備馳騁商場,爾虞我詐的資質。
所以,在畢業(yè)后,他才老老實實地服從分配,選擇了一條自己覺得幸福的路,而不是去當別人路上的一粒石子。
在重生前,剛過而立之年的陳景年曾經對自己的小半輩子做過一次總結。
總結的結論就是:懶是不可能改得掉了,已經印在了靈魂里。
等重生后,在全國人民都窮的年代,沒有什么大志向的陳景年,反而更安于粗茶淡飯了。
在他的想法里,只要給囡囡一個穩(wěn)定的生活環(huán)境,只要照顧五叔兒頤養(yǎng)天年,只要姐姐過得幸福,只要不給這些濃于血的親長多添一絲一毫的麻煩,那就非常完美了。
……
“你五叔這兩天怎么樣?”
趙長順看著陳景年的身形神態(tài),覺得這個曾經嚇得人魂飛魄散的孩子真是越長越結實了。
他現在每次見到陳景年,都是打心眼里感到高興,聲音不由得又大了幾分:“對了,天冷了,你先別急著去買煤球,我淘換了點硬煤的煤票,還沒送過來。到時候咱們幾家把硬煤分了,你再少備點煤球就夠用了?!?p> “得嘞,干爸。我五叔那邊您就放心吧!”
陳景年趁著葛玉芹去拾掇菜,坐到了趙長順的跟前小聲說道:“干爸,您還是把介紹信給我吧。就我五叔那脾氣兒,今天我要是不去,明天他肯定自個兒就去了。
這點雨對我來說不算什么,可真要是讓我五叔受了潮氣、著了涼,到時候大家都跟著揪心。”
“我也知道攔不住你,介紹信是可以給你,但你得加件你姐夫的衣服,另外啊,你小子下回就不能換個法子忽悠你干媽,看了十多年了,一點新意都沒有?!?p> 趙長順仿佛從陳景年的神態(tài)舉止中看見了二弟陳京生的影子,他搖了搖頭從茶幾下的鐵盒子里拿出一張紙。
多好的人啊,苦熬了那么多年怎么就沒熬過來呢!不僅自己沒熬過來,還熬空了媳婦,也差點壞了這陳家的血脈。
不自覺地眨了眨眼睛了下眼睛,趙長順怎么瞧都難以相信眼前的這個棒小伙子,會是那個讓妻子在一天內心傷昏厥了兩次的孩子。
他記得葛玉芹當時是咬著嘴唇填的病危醫(yī)囑,填完那份醫(yī)囑,葛玉芹癱坐在樓梯上嚎啕大哭,掛號本上噴了數不清的血點子。
肺炎、高燒,連著抽了兩天兩宿,最后身子都擦完了,卻被他姐姐給打醒了。
隨后三天下地,五天出院,別說旁人,就是這些親眼看著的家屬、親戚都不敢相信當時的那個場景。
“干爸,我干媽的手那是拿手術刀的,她薅我耳朵還好點,最起碼這手落到了實處。您知道什么是最嚇人的嗎!就是我干媽拿手指頭比劃的時候,那手隨時可能落下來又沒落下來,看得我肝顫。”
陳景年說的是原主小時候的感覺,現在切切實實融合他腦海中的記憶。
自從看過葛玉芹滿手鮮血地從手術室出來,原主的記憶中就埋下一顆種子,那就是干媽太嚇人,寧可惹惱了親媽,也不能得罪干媽??!
“你怎么和你五叔一個樣兒呢?!?p> 趙長順屈指虛點了點陳景年,好笑地說道。
“我五歲的時候,有一次我媽帶我去找干媽,在走廊里正遇見干媽從手術室里從來,雙手往下滴著血,盤子托著……”
陳景年齜牙咧嘴地說到一半,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哈?我還是第一次聽你說這事,你個小犟種也有怕的啊!”
趙長順拍了拍陳景年的大腿,又搓了兩下他的頭。
心中的悸動莫名地平靜下來,陳景年訕笑著把介紹信揣進了襯衣的兜里。
“去吧,等放假了你就帶囡囡過來,甭管你五叔,給他留口飯就行,他啊!”
趙長順邊說邊站起來從衣架上拿了一件黃秋衣讓陳景年套在里面,又從茶幾下的鐵盒子里拿出一盒沒拆封的大前門,揣到了陳景年的兜里,語重心長地說道:“上工了,就是大人了,遇人遞支煙,多少是個人情。
我和你干媽有空就去看你們,工作上的事和你六叔多嘮嘮,你當你六叔兒鬼子六的外號是白叫的?!?p> “哎,我這個暴脾氣哈,我說趙長順,你是沒睡好魘著了!我和我兒子說得好好的,怎么轉個身的功夫,你就把我兒子往外攆呢?!?p> 葛玉芹掐著一把芹菜走過來了,空著的那只手在空中劃過。
陳景年穿上雨靴、拎起兜子就跑出了門,末了,還把趙長順給賣了:“干媽,您找我干爸算賬吧。”
趙長順圾拉著鞋,走到門口,看著在細雨中騎車而去的背影,笑罵道:“這臭小子,一嘴大碴子味,老五說的真對,跟鬼子六學不出來什么好?!?p> “你當你說的標準呢,南腔北調的,還不如我兒子說的好呢!再說了,我兒子就是不言語,光往哪一站,那小閨女就得烏泱烏泱的,像你!長了個吞人的嘴兒,說話還沒我動靜大呢!”
葛玉芹也走了過來,探出身子往外望去,結果連陳景年的影子都沒見著,不高興地用胳膊肘懟了趙長順一下,疼得趙長順直咧嘴。
“老五教這幫孩子彈琵琶,你就教他們熘肝尖,然后這幫大的一股腦地把這些招都教給了囡囡,囡囡那個小機靈,鬼精鬼精的,長大指不定把對象欺負成什么樣呢?!?p> 趙長順揉著軟肋,邊說邊往屋里走。
“總比被欺負強?!?p> 葛玉芹帶上門,掐著芹菜葉,柔聲說道:“囡囡是女孩,體質還不比玲玲,一說一笑像個瓷娃娃,讓人覺得軟就會挨欺負,所以更得學兩手?!?p> “你就教吧,你就是個醫(yī)生,你要是個殺豬的,嘿嘿!”
趙長順坐回了椅子上,端起杯子,又遞了過來,道:“給我再倒點水?!?p> “哎,我這個暴脾氣,暖壺離你半步遠,剛才孩子在呢,我不愿意和你一般見識,怎么著,咱倆茬一架?!?p> 葛玉芹放下手里的芹菜,活動著雙手的手指。
“我自個兒倒,這總行了吧?!?p> 趙長順作了個揖,起身往柜子前走去。
“你當人怎么回事兒呢,我和你說,上了手術臺,人和豬沒兩樣?!?p> 葛玉芹邊說邊撿起了芹菜,另一只手在空中“唰唰”地比劃了兩下,收手時做了一個上提的動作,兩個手指最后還靈巧地做了一個打結的動作。
別看趙長順在戰(zhàn)場奮勇向前,現在想起陳景年剛剛說的話,再聯想起當初按著李憲文,給李憲文洗骨的場景,他腦門上也見了汗。
蒂姆博
昨天快要睡了才想起沒存稿。 起來存完稿,又寫了點心里話,結果這心里話有點多,竟然寫了五百多字,勾勾減減才正好能發(fā)出去。 再躺下的時候,已經一點多了。 心情起伏,結果失眠了。 在這里還是先謝謝大家吧,等發(fā)下一章的時候,我詳細感謝一下投票的書友。 昨天經過朋友的科普,我重新認識了每張票的價值。 謝謝大家了,也謝謝余樂成溪給我這么多的幫助。 我還得趕緊去睡一會,眼睛干澀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