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背對楊任,道:“抓住我!”
楊任伸出雙手,摸索著抓住了楊戩的肩膀。
楊戩祭起哮天犬,哮天犬撲到申公豹身上,張嘴就往申公豹的脖子上咬。
申公豹連忙揮臂把哮天犬摔到地上。
哮天犬翻身爬起來,再次撲向申公豹。
申公豹揮劍往哮天犬的身上砍,奈何哮天犬不是血肉之軀的神獸,而是一件法寶,寶劍傷不得它。
申公豹只能拳腳并用,一次次地把兇狠撲來的哮天犬擊倒,可每一次,這條細(xì)犬都會不知疲倦、不知疼痛地迅速爬起,再次攻擊他,鍥而不舍。
楊戩趁著申公豹被哮天犬糾纏住而分身乏術(shù)的機會,祭起三尖兩刃刀。
三尖兩刃刀像風(fēng)車似的飛速旋轉(zhuǎn)起來,一邊旋轉(zhuǎn),一邊飛向擋住殿門的衛(wèi)士們,所到之處,矛桿折斷、甲胄破碎、血肉橫飛,一連擊殺十幾人,真可謂摧枯拉朽。
龍德殿上頓時一片狼藉,慘叫聲不斷。
衛(wèi)士們哪見過這種神兵利器,都嚇得戰(zhàn)栗不已。
楊戩分別朝三尖兩刃刀和哮天犬隔空一抓,把兩件法寶收回豹皮囊,然后把肩一晃,變成一只大白鶴,對楊任道:“抓緊了!”
楊任雙目失明,看不到事物,只覺得自己抓著的本是一個人的衣袍,不知怎的,竟變成了一撮羽毛,而且,自己的身體竟離開了地面,似乎被什么東西馱了起來。
白鶴展開羽翼,踏著滿地血污,快步跑到殿門外,騰空而起。
楊任兀自納悶,就感覺身下的東西晃了兩晃,接著,身體傾斜,大風(fēng)迎面刮來。
與此同時,姜子牙也跨上四不相,緊隨白鶴,飛上天空。
空中,子牙回望王宮。
申公豹站在殿門外,也在仰望著他。
那陰鷙的眼神,令子牙不寒而栗。
他知道,以后再也看不到當(dāng)年那純真無邪的眼神了。
在子牙的視界里,朝歌城變得越來越渺小,越來越遙遠(yuǎn),很快被崇山峻嶺所取代。
等飛到朝歌城東百里開外之后,子牙駕四不相落到一處山谷里。
楊戩也隨他落地,變回人形。
這里有一條清澈的小溪。
楊戩領(lǐng)著楊任來到溪邊,用溪水洗去楊任臉上的血,并取出一顆止血止痛的丹藥,給楊任服下。
楊任問道:“我們現(xiàn)在在哪?”
楊戩道:“朝歌城東,大約百里之外。放心,沒有追兵。你的眼部應(yīng)該很痛吧?”
楊任緩緩道:“心痛勝過眼痛。”
姜子牙盤膝坐下,看著這個已經(jīng)失去雙目的青年,問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楊任有氣無力道:“我已經(jīng)是一個廢人了。我的家眷還在朝歌,必然兇多吉少。”
姜子牙覺得自己既然救了楊任,就應(yīng)該讓他充滿希望地活下去,自己有必要幫他解救家人,即使冒風(fēng)險也是值得的。否則,自己救的就只是一個萬念俱灰的楊任,那會讓楊任生不如死。
于是,子牙道:“我們可以……”
“我不需要你們?nèi)ゾ人麄??!睏钊瓮蝗淮驍嗔俗友赖脑?,“生死有命,你我無力與天命對抗。就算你們救得了我的家眷,能救得了梅伯的家眷嗎?能救得了驛官驛兵的家眷嗎?”
子牙沉默了一會,才開口道:“沒錯,以我現(xiàn)在微弱的能力,根本無法把天下人從水深火熱的境遇中解救出來。可是,我相信,涓滴雖小,但一點一滴的水聚集起來,最后會形成汪洋大海,它所過之處,會淹滅一切邪火。這并不是一個無法實現(xiàn)的夢,只要涓滴足夠多。”
楊任道:“我明白了,你想推翻商王的統(tǒng)治。你現(xiàn)在有幾滴水?”
子牙道:“如果算上你的話,是三滴?!?p> 楊任搖頭道:“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p> 楊戩道:“我可以帶你上靈鷲山,請求師父收你為徒。等你學(xué)成之后,足可以一當(dāng)百?!?p> 楊任問道:“你師父能讓我重見光明嗎?”
楊戩猶豫了一下,道:“這我無法保證?!?p> 楊任淡淡道:“不去?!?p> 楊戩苦笑了一下,朝姜子牙搖搖頭,表示自己已束手無策。
子牙問楊戩:“師侄知道北伯侯的都城在哪里嗎?”
楊戩道:“在北方的崇城?!?p> 子牙起身,騎上四不相,道:“我們?nèi)コ绯?,看看北伯侯是不是一位值得輔弼的明主?!?p> 楊戩想把楊任從地上拉起來,楊任卻不愿起來,道:“你們不要管我。”
子牙道:“我們不會把你丟在這里不管?!?p> 楊任道:“你們不該救我,我應(yīng)該轟轟烈烈地戰(zhàn)死在龍德殿上。”
楊戩只好使用蠻力,把任性固執(zhí)的楊任拽了起來,道:“這可由不得你!”
然后,楊戩把楊任拋到空中,再變成白鶴。
楊任就這樣臉朝下地落在了白鶴的背上。
白鶴扇動翅膀,騰空飛起,在空中盤旋。
姜子牙駕起四不相,追了上去。
四不相和白鶴分別載著姜子牙和楊任,向北疾飛。
不知不覺,幾個時辰過去了。
金烏西斜,玉兔東掛。
遠(yuǎn)處現(xiàn)出一座城池。
此城中等規(guī)模,毗鄰大海。
子牙駕四不相落到城池南門下,看到城門上方的石額上刻著三個大字——陳塘關(guān)。
白鶴馱著楊任落在子牙身旁,道:“師叔,這里不是崇城,我們還繼續(xù)趕路嗎?”
子牙看向楊任,見他面色發(fā)紅,牙齒打顫,知道他是被凜冽的罡風(fēng)吹得,已再難堅持,便跳下四不相,再把四不相收入豹皮囊,道:“暫且在這陳塘關(guān)休息一夜吧?!?p> 白鶴聞言,變回楊戩。
楊任的雙腳剛剛沾地,就要向下倒去,被楊戩一把抓住胳膊,攙扶起來。
此時已近黃昏,城門即將落下,四處除了兩個守衛(wèi)城門的士卒之外,再無他人。
士卒見來了三個奇人,便上前問道:“三位從何處來?”
子牙道:“我們來自昆侖山,往崇城去,現(xiàn)在天色已晚,想入城暫歇一夜。”
兩個士卒面面相覷。
他們從未聽說過昆侖山這個地方。
士卒道:“陳塘關(guān)的李戍關(guān)喜歡結(jié)交能人異士,我看三位都是奇人,不如同我去見李戍關(guān),如何?”
姜子牙考慮到身上沒有錢財,無處投宿,也無法讓楊任飽腹,而戍關(guān)或許能給他們安排食宿,便道:“請君帶路?!?p> 這時,城頭上突然響起“嘭”的一聲巨響,緊接著,便是一陣刺耳的呼嘯聲劃過天空。
子牙驚疑地抬起頭。
天上有一點耀眼的亮光,仿佛一顆流星,筆直地往南方飛去,迅速消失在一片暮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