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位于昆侖山脈東側(cè),毗鄰大河濟水,從黑沼澤出發(fā),只有一條土路可走。幽幽背上木橔裹著的黑泥早被暴雨沖刷殆盡,參太極讓風(fēng)里希采集新鮮的藤蔓和樹枝纏繞在外面,每日還要將枯草、干葉替換掉。勞武姬不用干活卻總嫌參太極多此一舉影響行程,風(fēng)里希堅信它祖父一定有其道理,并不理采三頭鳥的耳旁風(fēng)。被叨念煩了,就把三頭鳥塞嘴里含會兒,勞武姬就再不敢說東道西了。
出發(fā)后也的確如參太極所言,幽幽無與倫比的腐臭味兒讓小妖小怪們聞風(fēng)而逃,但大批大批的靈獸從旁邊繞過一路向東跑沒影后,任誰心里都開始有些窩火。
那天,一只雙身犬和一只雙身豕也跑到前頭,還回頭望向它們,滿臉淫笑。幺姬立馬炸毛了。
“瞧見了嗎?瞧見了嗎?那兩貨在笑咱們,他們竟然敢笑咱們?!”
“嚶嚶,看見了!看見了!明明剛才超過他們了都,一歇又被攆上了?!?p> “咱們飛過去啄瞎它們的眼,這對蠢家伙!”伯勞的努力沒能成功,那兩頭可沒有實戰(zhàn)的念想。
在靈獸界,蛻化失敗相當于上了恥辱柱,最是卑微受氣,還不如當個平平凡凡的普通獸,因為失敗就代表你白白浪費了盤古的靈氣靈血,用掉的給養(yǎng)恰恰可能是更加佼佼者求之不得的。蛻化作為所有獸到靈獸和靈獸進階的必要環(huán)節(jié),每個獸的蛻化方式、蛻化時間和時長都不盡相同,但總趨勢一致,就是變得更大更兇猛。隨著蛻化次數(shù)的增加會長出原本沒有的身體組織,如翅膀、獠牙、刺突、帆背等,只有失敗者才會長出副身或副頭,攻擊力增強有限,行動卻受到掣肘。
不知從何時起,生出智慧的靈獸發(fā)現(xiàn)特殊的泥土在不盡林長達數(shù)月烈焰的焠烤下可以變成利器。于是這些靈獸開始將泥糊在需要的地方,忍受高溫,煉出盔甲、螯臂或金剛翅羽等,博殺中才有勝算活下來。而蛻化不如意的則更迫切煉出東西完善自己來保命。不盡林在很長一段歷史中成為屠戮中心,誰都想在此占一席之地,誰也都想煉化時免受攻擊。如果吃掉修為很高的靈獸,還可以縮短蛻的間隔時間和時長。于是,同盟出現(xiàn)了,搶地、奪泥、殘殺,個獸交戰(zhàn)也升級成為百獸生死決。多少代下來,獸血一遍遍地浸透山體,加上風(fēng)雨不休的烈焰和奇特泥土,終于形成一層寸草不生的金屬外殼。
成功只有一種結(jié)果,失敗的原因卻可以五花八門。蛻化時刻比不盡林旁更加危險,那時的靈獸最為脆弱也最易被攻擊。它們進入?yún)⑻珮O叫做“演”的蛻化期時都會喪失行動能力,再彪悍的靈獸如果沒有提前找個避身之所就進入演,甚至?xí)黄胀ǖ南N蟻啃食干凈。即使只是被意外打擾,也可能蛻化失敗,少了某個主要部位或多了個沒用的副身,多年修為化做烏有。煉利器時進入演被活活烤死的倒霉蛋也大有獸在,
參太極這樣解釋它孫子的疑問“作為盤古的后人,怎么能與別的靈獸相比?你父親,不,你母親風(fēng)庖犧不是新添了占術(shù)的本領(lǐng)嗎?去問問它吧,讓它好好給你占一卦。要知道有多少獸拜倒在它面前求著問出自己下一次演何時到來呢?據(jù)說它拿的東西可以算出世間一切,哼哼,真是個好孩子?。 ?p> 風(fēng)里希當然要去,而且比誰都著急,盼著見見“它”,盼著變強大讓“它”喜歡,更盼著“它”能指出自己越蛻越弱的癥結(jié)所在,當初怎么找了個即懶又貪吃的幽幽當坐騎呢?唉,走一步看一步,煩惱憂愁都吞肚兒。這樣想著,再被趕超心里也舒服多了。
這天來到一個叫陰的地方,遠遠就看見一只體形碩大的鱉,同樣慢吞吞地被落在了后面。幽幽一蹦三歇的行進方式使它們與巨鱉不斷有并行的機會。
正如幺姬料想的那樣,參太極又活躍起來,讓風(fēng)里希舉著與新伙伴叫喚,氣泡張地又大又圓,變換著不同的聲音。風(fēng)里希心中羨慕壞了,有朝一日自己像風(fēng)庖犧它們這樣能和所有動物對話就好了。僅管幺姬早就悄悄告訴過它“無所不知”肯本就聽不懂鳥在叫什么,那又怎樣,懂草里跑的說什么就行了,它又不愛吃鳥。
見老鱉沒反應(yīng),似乎嫌距離太遠說不清楚,參太極竟然不顧風(fēng)里希勸阻從幽幽背上跳下來,左骨碌右骨碌地滾到鱉面前去聊閑。幽幽也對這個體形和自己差不多的家伙很感興趣,總前趕后錯地往一堆兒湊。每次一靠近,那巨鱉就把脖子扭到另一邊,誰聞?wù)l知道啊,那味道比黃狌(黃鼬)還臭百倍。風(fēng)里希若沒有常年與尸骸為伴的經(jīng)歷,估計第一次騎上來就熏瞎了。它現(xiàn)在正準備下去把參太極撈上來,必竟脫離了臭氣的保護范圍,一個植靈很容易被大靈獸吞食的。
參太極很及時的滾回來了,連說了好幾個奇怪?!斑@老東西非啞即聾或者就是癡呆傻,什么話都不說,長的也很奇怪?!币妿纂p眼睛巴巴望著它,大氣泡繼續(xù)說到“你們看,它的嘴已經(jīng)修煉成比鷹還大還尖的喙了,四肢修成大魚鰭,前腿比后腿還長,說鱉不像,說龜不是。明明可以順著河道游啊,豈不更快?還有啊,它真的很蠢,光蛻身子不蛻殼,早晚會把自己憋死喲!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可惜可惜了?!?p> 幺姬本想戲虐“無所不知”的好奇心,想想又忍住了。張口應(yīng)承著“是啊是啊,不但它奇怪,近來小鳥們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不是也很奇怪嗎?”的確,沒有了鹡鸰、紅錦這些小鳥的幫助,幽幽已經(jīng)很久沒吃到腐尸了,肚子都癟了一圈。它向來能驅(qū)使群鳥的,可連試幾次都沒招來。
“嚶嚶”最愛講話的嬰武聽起來也沒了平日的興致“其實,其實河里也很奇怪?!辈畡谶€沒張嘴就被幺姬搶了先“你那是少見多怪,不過游過幾條大魚而已。”
三頭鳥以前都嘰嘰喳喳嘴不得閑,近日卻都不怎么愛搭腔,還經(jīng)常飛出去說要找吃的,回來后個個臉色難看,有時脖子上的毛還有被啄的痕跡。饒是遲鈍些,風(fēng)里希也察覺出了異樣。等幽幽再次停歇的時候,也出溜下來,它要去看看奇怪的河水。
它們走的那條路實際上是座山梁,濟水在下面丈八深的地方流淌,今天的濤聲格外響亮,風(fēng)里希順著峭壁往下看。
好家伙!幾條魚?
飄著大量浮沫和數(shù)不清小旋渦的寬廣河道已被水族占滿。一隊隊一群群不知名目的大魚和水獸全部在向東邊挺進。風(fēng)里希看到每當出現(xiàn)幾個最大脊背的時候,魚群都自動從中間分開,主動給大家伙們讓路,雜而不亂,說是井然有序也不為過啊。這種奇特景象不光風(fēng)里希第一次見,連見多識廣的參太極也驚訝萬分,它不知道什么時候已來到風(fēng)里希身邊,大氣泡停滯了一會兒才又開始活動了“都嚇跑了!看看,大魚都顧不上吃小魚了。馬上就到金山,第一片葉子掉落之前所有的靈獸都會趕回來,它們不逃命就會成為大伙的口糧。
孫子啊,前面真的很危險。雖然我身為萬靈之祖,也不敢保證能時時護著你,有可能見不到你母親就被剝皮撥肉了,現(xiàn)在回去還來的及?!?p> 風(fēng)里希暴怒“誰害怕誰走,反正我不走?!彼闪艘谎勐涞窖逻叺膭谖浼А澳銈儙讉€神神秘秘地,膽子小就不要老跟著我,愛去哪兒去哪吧。”說完準備順著峭壁爬下去,它總覺得水里并不象參太極說的那么簡單,順便還可以逮條肥魚,一路上帶毛的食物可真吃膩了??蓜谖浼崾舅挠囊呀?jīng)跑遠,無奈只好折身倒提著“無所不知”追了上去。
三頭鳥跟著飛回來,落在肩頭個個爭先恐后地正在表決心,風(fēng)里希心中的石頭落了地,想到勞武姬可能因為害怕最近才變的很詭異。其實還真有點擔(dān)心它們會離開的,它并不想三頭鳥離開,就這么簡單。
以前在大海螺里日日擔(dān)驚受怕,舔血過活,絕大部分時間只有它孤零零的一個。如今,卻有了同患難共赴險的伙伴,想到這些的時候,風(fēng)里希心里總感覺暖暖的。風(fēng)庖犧和參太極都提過“朋友”這詞,它想現(xiàn)在它懂了。
又前行了幾日,幽幽突然趴地上怎么都不動了。巨鱉也停下來,舉著脖子深嗅著空氣,然后以它們見過的最快速度閃到亂石堆中一棵高大的崖柏后面。勞武姬飛到樹頂枝頭遠眺,幺姬大嚷“參太極,好像什么大東西過來了,全是煙土看不清啊,怎么回事?”
大氣泡上下浮動一下,朗聲對風(fēng)里希說“沒關(guān)系,有我在,我是萬靈之祖!”還未及應(yīng)聲,風(fēng)里希就聽到由遠及近傳來天雷般有些雜亂的陣陣轟鳴。參太極小腿一用力,直接掉在地上,它立在幽幽的前面,繼續(xù)安撫大家莫驚慌。第一個沖過來的是那只雙身犬,兩張大嘴一路狂吠,恨不得立馬生出翅膀遠離此地,臉上竟然還掛著那抹邪魅的笑容。
“嚶嚶,它高興什么,又笑又叫的?”嬰武喃喃一句也閉上了嘴巴,因為有更多的靈獸狂奔踏來,卷起的沙塵瞬間嗆得三個鳥頭睜不開眼。
奪命奔逃的靈獸們在塵土飛揚中,有的踩到了參太極咯折了腳,有的撞翻了幽幽背上的木橔,有的慌不擇路跳到了風(fēng)里希旁邊又被狠狠推了下去,有個狼臉虎身的家伙甚至撞到崖柏直接暴斃,究竟怎么了?如颶風(fēng)卷過,上百只靈獸已消失殆盡,滿地狼藉。散落的翅、牙、甲片、殘肢斷臂外,還有七七八八的各色泥土,和橔內(nèi)流出的白泥以及獸血混雜在一起。參太極催促風(fēng)里希把雜混的五色泥統(tǒng)統(tǒng)收起、裝木橔、封蓋,一通忙碌,未來得及喘息又從東面壓過來一堵烏色云墻。風(fēng)里希很奇怪,難道因為要下暴雨它們才奔命嗎?身下一直巋然不動的幽幽突然直起了前腿,旋即又趴下,全身緊繃,兩眼死死地盯著天上。順著它的方向,風(fēng)里希開始還以為自己眼花了,意然在烏云前面看見了舊相識。它下意識地壓低了身子,透過緩草厥葉的縫隙又看了一眼。沒錯,是它——六翅狐。
勞武姬也飛了下來,三顆頭緊緊挨著,嘴巴閉地嚴絲合縫。因為它們都看見了,跟在六翅狐后面的根本就不是烏云,那是數(shù)以億計的大肉蝗。風(fēng)里希吃過肉蝗的苦,一只大蝗曾鉆進它的尾巴,被它生生掏出來直接錘碎。
剛用尾巴將勞武姬壓住,六翅狐帶著肉蝗墻飛過了上空,天霎時變黑,噼噼啪啪震地風(fēng)里希合上了耳朵。反倒是幽幽興奮極了,張開它的巨嘴,舌頭都不用甩出來,大量蟲子就飛進肚里。別看它無鱗無甲,無翅也無牙,竟然可以把嗜肉的大蟲子當食物,風(fēng)里希心中大喜,同時又對死去六翅狐的出現(xiàn)感到萬分震驚。
肉蝗群沒有因為同類被吞噬而停留,后面另一片帶嘯的“滅蟲云”馬上就到了,全是隼、鳶、鷲等大飛禽,它們呼地從上空飛過,平翼逐影追蹤而去。
只一嘴,幽幽的肚皮就鼓了出來,連打了幾個飽嗝。忽然一聲脆亮的長哨傳來,它的大眼珠向上翻了翻,以罕見的敏捷跳到老鱉旁邊,也躲在了崖柏華冠之下。參太極從肉蝗來時就沒動地方,它只要把那小肉腿藏好,嘴沒幽幽大的靈獸根本夠不成威脅。風(fēng)里希倒不太替它擔(dān)心,反倒很好奇又來了什么,樹冠遮擋了視線,什么都看不清。這個問題沒困擾它太久,老鱉幫它們解決了問題。它用屁股把幽幽拱了出來,一樹不足以保護兩只巨獸。
低空盤旋著兩只金頸金冠黑嘴大雕,只比四眼巨隹小一點點。幽幽似乎極為害怕,折返回身發(fā)瘋狂跳,竟把完全沒準備的風(fēng)里希和勞武姬甩了下來,只背著一身木橔子跑沒影了。
兩只雕沒有追趕幽幽的意思,而將目標鎖定了丟在半路的風(fēng)里希和三頭鳥。怎么辦?根據(jù)被四眼巨隹襲擊的經(jīng)驗,現(xiàn)在除了跳入河里肯本無處可逃。風(fēng)里希咬了咬牙,解下纏在腰間的皮囊,已經(jīng)東躲西藏夠久了,不如博一博。況且勞武姬也在身邊,它知道,這鳥游不了泳。
風(fēng)里希將手中的囊拉長,一只手里藏著匕首,抬頭冷冷地注視兩只大鳥的一舉一動。進攻的時候只有一只鳥下來,運氣好地話可以纏住它的爪子,用匕首捅進它的肚子??纱蟮袢栽诘托挥猩诼暡粫r傳過來。萎在身后的勞武姬突然飛到風(fēng)里希肩頭。
“嚶嚶,好奇怪啊,天上的雕在求救?。 ?p> “什么?求救?你沒聽錯吧?”風(fēng)里希瞪大了眼睛。
“嚶嚶,是的。那只個頭小一點的在嚷‘風(fēng)庖犧,救救我們!’噢,它們錯把你當成風(fēng)庖犧了?!?p> 風(fēng)里希心中一松,又有點小竊喜,真是一波三折,折上折。參太極的聲音傳過來“先讓它們下來,慢慢說,我舉著腦袋很累?。 ?p> 嬰武對空鳴哨后不久,兩只大雕果真落在了不遠處。個頭大些的金冠已全部打開,正在變成紅褐色,雙目充血,一邊猛搖腦袋一邊用喙蹭地,看起來非常痛苦。另一只拍著翅膀,交替踩地,急得直轉(zhuǎn)圈。嬰武傳話說有東西在它嘴里,風(fēng)里希忙過去用雙手控制住雕頭,掰開彎鉤狀大嘴。天!本該舌頭的位置長著一條白色軟甲蟲,肥肥的,三角形腦袋,黑黑的眼仁死死地盯著外面。
風(fēng)里希將雕頭壓低給參太極看,大氣泡也震蕩了一下。據(jù)“無所不知”講,這蟲子叫縮頭虱,幾百年才出一個,常寄生在其他獸的嘴里,它會吃掉原有的舌頭,將自己植入殘根,控制獸的行為,如果非它意愿就會往里面咬噬,讓那獸生不如死。
風(fēng)里希大怒,世間竟有如此的邪物!大雕疼痛難忍,想掙脫束縛,使它無法分出手來取匕首,只好牢牢地抓住那張巨大的黑嘴。三頭鳥飛過來,伯勞一擊命中,將其啄死,濺出幾滴褐色血污。風(fēng)里希仍覺得不解氣,拿匕首連根把蟲子挖個干凈,又剁碎與勞武姬分食。那只雕直接暈死過去,好一會兒才在另一只的叼啄下緩緩起來,頭頂收起的羽冠也恢復(fù)成金色。兩雕抵頭磨頸,即使不懂雕鳴也共情到它們劫后余生的喜悅。
嬰武繼續(xù)傳譯,小個雕說本來這地盤屬于四眼巨隹,后來四眼巨隹突然消失了,它們才越界過來。不想吃了一頭麋鹿就著了這蟲子的道,受控于它,每日帶領(lǐng)一批猛禽驅(qū)趕途經(jīng)此地的靈獸,還讓它們四處尋找五色泥土運到海邊。今天突然飛來很多肉蝗,一路追過來,以為見到了能通獸語的風(fēng)庖犧,才求救的。
“嚶嚶,那四眼巨隹永遠消失就對了,它可是專門吃飛禽的惡霸。”
伯勞也贊同“空中第一殺手,不知道誰這么厲害能把它干掉?!?p> 幺姬倒提出了另一個問題“它們把五色泥運到海邊干嗎?”
大雕表示它們也不知道?,F(xiàn)在嘴里的禍害除了,對風(fēng)里希和三頭鳥頻頻點頭致意。參太極磨著嬰武一定要把它們幾個的名字告訴雙雕,雙雕非常有靈性,表示聽懂了會記住飛到天上盤旋良久才向北方雙雙飛去。
風(fēng)里希一直沒和伙伴們說過去的事情,反正也不重要,勞武姬追問急了也只濃縮幾句話告訴它們。四眼巨隹的事更不想提,因為它不知道怎么解釋突然變小的行為,說了也會被取笑撒謊,只是沒想到大雕被縮頭虱侵害兜兜繞繞居然和自己也有關(guān)聯(lián)。
正想著,大氣泡的聲音突然抖了起來“唉,壞了,怎么讓它們飛走了?!幽幽跑哪兒切了?”
幾個腦袋同時回頭張望,哪有什么幽幽啊,不但那家伙沒有,它們驚訝地發(fā)現(xiàn)石堆中的崖柏和崖柏下的巨鱉也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