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幕 從心所欲
“呵,什么長命百歲,自古以來連帝王都奢望的事情,我可不敢想,就順其自然吧?!?p> 欽天監(jiān)淡然一笑,隨意地沖著黃容復擺擺手,忽而近身湊到黃容復跟前,語重心長地說道:
“容復,好好跟著世子殿下?!?p> 爾后,在黃容復錯愕的眼神中,已然耄耋之年的正六品欽天監(jiān)吳永沛,背過身瀟灑地揮了揮手,朝著南燕王城相反的方向走去,如履平地。
黃容復望著年事已高的吳永沛,健步如飛的背影,心情頓時有些復雜。
好在一切都如人所愿,蘭溪舟剛下早朝,便解除了采思殿的禁足令,但隨之而來的,是要單獨召見江芙蓉。
上一刻還沉浸在喜悅之中的蘭芳澤,下一瞬又黑著一張臉,一反常態(tài)地拉著江芙蓉,不讓她去乾旸殿。
“你不能去!”
蘭芳澤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緊緊地拽著江芙蓉的手腕,別扭地側(cè)過身去,儼然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
“為什么?難不成還想抗旨不成?蘭芳澤,你想死,我還不想死呢!”
江芙蓉沒好氣地甩開蘭芳澤的束縛,抬腳就要跨過門檻,卻被蘭芳澤一個滑鏟,眼疾手快地張開雙臂擋在了江芙蓉的面前。
“你要是真去了,本君的臉往哪里放?叔父與侄媳,再怎么說也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是萬萬不合規(guī)矩的?!?p> 蘭芳澤越說越激動,一臉的苦大仇深,張牙舞爪地向江芙蓉渲染著此次乾旸殿之行有多么兇險,死死地握住江芙蓉的小細胳膊,愣是不肯撒手。
“那蘭芳澤你說,我應該怎么辦?”
江芙蓉扶著那只受傷的手臂,不屑地撇著嘴,斜睨著那死乞白賴又坐在門檻上,故意擋住她去路的蘭芳澤,心中一陣鄙夷。
不愧是南燕第一紈绔,就門檻那么一小塊地方,他坐在上頭,也不嫌硌得慌。
蘭芳澤似乎從江芙蓉那蔑視的眼神中,讀懂了什么來,挪了挪身子,調(diào)整出一個坐在門檻上的絕佳位置,如同市井無賴一般,翹起二郎腿,斜倚著門框靠著,漫不經(jīng)心地仰起頭望著江芙蓉,一把將她的手掌反過來,另一只手在江芙蓉的掌心寫下了一個字。
“慫?”
江芙蓉看著蘭芳澤在掌心假模假樣寫的那個字,臉上的肌肉都快尬到擰在了一起,誰知蘭芳澤故作深沉地微微一笑,搖了搖頭說道:
“非也,是'從心'二字?!?p> 江芙蓉感覺全身的汗毛孔在蘭芳澤的那兩個字說出口的時候,無一例外地全都倒豎起來,身體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寒顫。
她氣惱地沒好氣對著蘭芳澤的膝蓋就是一腳,爾后趁著蘭芳澤抱著腿疼的嗷嗷叫的空隙,一溜煙地從正殿跑了出去,冷笑了一聲,爾后丟下句話:
“那不還是個'慫'字嗎?蘭芳澤,你少誆我!”
江芙蓉頭也不回地踏上前往乾旸殿的路,而蘭芳澤默默地目送著江芙蓉漸漸遠去的背影,嘴角卻浮現(xiàn)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而踏入乾旸殿的那一刻,金絲楠木制成的厚重宮門,撲面而來的熏香氣息,不由得讓江芙蓉憶起昨夜那香爐中的安神香。
那是朱砂燃盡后,特有的焦臭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