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古老的城墻,銀月高懸?!拔姨ь^順著光傾落的地方,始終卻看不見腳下本應有的臺階?!彼膲衾?,悠遠凄迷的聲音從各處傳來,忽遠忽近。
“醒醒,醒醒,哥哥,快醒醒呀!太陽公公都從窗戶那里窺視你幾個小時了?!?p> 褐色油漆暈染,奇異花紋雕飾的床上驚座起一位少年。他睜眼,看見七歲的妹妹在床邊上躥下跳地叫他起床。
“快出去玩去,你哥哥剛退燒,讓他在休息會?!币晃恢心陭D女端著盤做好的水果沙拉,伸手拂開掛著一串串千紙鶴的門簾,走了進來。她將盤子放在桌上,擔憂地看著床上的少年,還未等她開口,少年面露疑惑地問道:
“媽,我這是怎么了?”
中年婦女未答,只是看向著急的小女孩,示意她出去。
小女孩失落的走出門去,擔憂的回頭看了一眼哥哥。
“槿言,你昨天晚上突然暈倒,高燒不退?,F(xiàn)在感覺好點沒?”婦女面色有幾分凝重。可惜平安并未察覺到母親的異常,淡淡的說著。
“好點了,外面天色暗沉,現(xiàn)在幾時了?”
他母親盯了他看了片刻便起身,“到下午了,還早,你可以多休息會,等過幾天你姐姐也回來看你,要是好點了,你就和你姐姐一起回江城繼續(xù)上學。”說完就收拾了一下桌子,從狹小的門口走了出去。
“這樣啊,我感覺好點了,可能是這幾天天氣突然轉(zhuǎn)涼,受寒了……”少年還未說完,看見母親已經(jīng)起身出去了,他不禁有些落寞。
他看著墻角透過門簾探進來的零散陽光,突然,一陣心慌,氧氣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壓的他有幾分窒息。他大口大口想要呼吸著空氣,可隨即腦海中又浮現(xiàn)出夢中的那段話。有些聽不清,可聲音熟悉又陌生。他不明白,明明是個很熟悉的人,可為什么看不清她的樣子,她會說出這么詭異的話。
還沒思索明白,他一陣頭疼,又暈了過去。
過了一會兒,一個小女孩手里拿著兩個糖高興地跑進房間里來喊哥哥,看見他昏迷的樣子,抬頭看向窗外,看見天空中的云層慢慢散開,她的眸中閃過一縷幽藍色的光……
少年昏睡了許久,小女孩坐在桌旁守著,看著兩顆糖,喃喃自語道:“等哥哥醒來是要給哥哥的,哥哥喜歡吃糖?!?p> 夢里,破舊落敗的古巷中,野草長滿了青石板路,各種不知名的植物葉子紛紛落下。小路上,一個穿著藍色長裙的女生小心翼翼的跟著他,悲戚的目光夾雜著微弱但十分清晰的聲音傳來:“我再跟你走一段路,往后,我只能送你到這里了,謝謝你,再見?!鄙倌晷闹猩鹨还呻y以名狀的憂郁之情,有點灼心。難忍的悲痛之情猛然將他敲醒,睜眼便看見一個小女孩趴在桌上小睡。他有些茫然的問:“小枝,你怎么還在這里?”
小女孩拿著兩顆糖高興地蹦噠在他床邊:“哥,媽媽說你睡了很久會餓讓我來喊你吃飯。你看,老師獎勵我考試拿獎了,給了我兩個糖,吶,都給你吃?!彼浪绺缦矚g吃糖,就留了一路等著拿回來給他吃。
槿言笑了笑,接過糖,“看起來真好吃,你出去玩吧?!?p> 這時,一位穿著黑衣服的中年男子推門而入,衣領處許多泥灰?!鞍⒀?,好些了吧,我在外面上班,一直沒來看你,過幾天你跟著你姐姐一起回學校就成,好好養(yǎng)病,我出去了?!?p> “爸……你坐會再走吧?!?p> “不了,那邊最近加班,我就回來看你一眼,你好些了就行,阿言,爸先回去了?!?p> 林漪枝眼巴巴的望著父親,可惜父親并沒有注意到她,她也終究沒喊出口。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的出現(xiàn)又離開,那么多年了,她始終沒習慣。
中年男子出門時瞥見小女兒不開心的樣子,輕聲說:“小枝,在家好好聽哥哥的話,別瞎跑。我出門了?!?p> 小女孩郁悶的回答:“我知道了,我會聽哥哥的話的?!?p> 槿言繼續(xù)躺下休息,看著窗外有一束陽光透進來,頓覺有幾分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