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jié) 愛是無形的加害4
溜回來的時光過的很快，轉(zhuǎn)眼她就又被柳瑜押著回了劇組。候機室里，柳瑜看著旁邊因為背臺詞而昏昏欲睡的某人說道。
“飛來飛去的多麻煩。在劇組呆著多好啊。你的學習又不用擔心?！?p> “學生嘛，本質(zhì)工作還是學習，長時間不在學校我良心不安?！背坑觋夭[著睡眼回道。
“兩邊兼顧你不累嗎？”
“能力之內(nèi)，不怎么累?！?p> “大哥，你不累，你看看人家?！绷ぶ噶酥父C在沙發(fā)里的齊凌。
晨雨曦側(cè)目看到齊凌靠著沙發(fā)仰頭半張著嘴小憩，看起來累極了。
“她怎么了，這幾天我沒壓榨你們啊?！?p> “昨天導演來消息說缺個武替問小凌感不感興趣，她直接就接下來了。昨天一晚上都呆在健身房的?！?p> “不至于吧，她工資不是挺高的嗎，怎么會答應的？”晨雨曦只記得出手闊綽是她爸唯一的優(yōu)點。
柳瑜突然湊近耳語道。
“她妹妹有白血病，一直化療呢，她們家就靠著她，支出挺大的，很不容易。要不是之前我和她喝酒，她喝多了，我也不會知道呢。我也是真沒想到，人家之前是正兒八經(jīng)的自由搏擊運動員呢，還拿過金腰帶的那種，后來一段時間，一直反對她搏擊的父親去世，妹妹也被確診白血病，她的世界天就塌了。她消靡的那段時間狀態(tài)也迅速下降，接連失誤。再后來因為顧念家庭為了穩(wěn)定的收入轉(zhuǎn)行當了私人保鏢?！?p> “還真是……沒想到?！?p> 每次看到奔三的齊凌沒心沒肺的笑，誰都根本不會聯(lián)想到她會有什么不幸的過去。
在搜索了齊凌的信息后。
晨雨曦再一次對樂觀感到了困惑。
十八歲不顧親友反對加入俱樂部，在二十出頭就擠進世界排名，兩個金腰帶得主，九年的職業(yè)生涯，卻在事業(yè)輝煌時選擇隱退。
隱退
不過是匆忙結(jié)束的夢想下沒藏好的狼狽借口。
因為家庭負擔而放棄了夢想，如果不是天塌下來的巨大壓力，又怎么會放棄站在理想頂端的時光。
介紹頁面上那個拿著金腰帶笑容燦爛的女人，也僅僅只是在四年前而已。和如今那個因為劇組早上免費早餐而笑容滿面的人一樣。
她仿佛沒有變。
可過去又怎么可能是不痛苦的？
那兩年被迫離開了夢想，沒有工作，家庭負擔又不斷積蓄的日子里怎么可能會不痛苦？
或許花光了積蓄，又賣掉了夢想才能維持生計。
站得高的人摔得越痛，觸碰到月亮的人最后卻只能賣掉換成六便士，怎么能不痛苦。
可真的有人在經(jīng)歷了至暗時刻后卻什么都沒有改變？
晨雨曦望著被柳瑜晃醒迷茫地爬起來的齊凌，說不出話。
痛苦中依舊堅挺微笑的原因。
對于一個悲觀的人來說好像永遠是難以理解的。
在飛機上小憩一會的晨雨曦，醒來之后頭懵了半天。
無事可做的她翻出歐陽凌諾塞給她的紙條。
說是紙條并不準確，那是十幾張不同的紙訂在一起的。
歐陽凌諾的字很獨特，飄逸且都朝右歪著，但好在每一筆都蒼勁有力，排列工整倒也看得順眼。
看著最上面的那一張
上次排球聯(lián)賽，我們校隊贏了。是整個區(qū)學校第一，我是隊內(nèi)的二傳。不過我在國外的時候，常擔任的是主攻手，是回國了才練的二傳的位置。贏了區(qū)總冠軍，很開心。雖然這已經(jīng)快過去一兩個月了，但想起來依然很激動。每次望向本校的觀眾席，我總是希望能看見你的身影。希望下次你能來看我們的市級比賽，在暑假。我想你應該是有空的吧……總之我希望你能來?(?^o^?)?。
晨雨曦的嘴角微微上揚，又翻到下一張紙條。
最后一節(jié)馬術(shù)課又沒見到你，但是我要鄭重地告訴你，我馬術(shù)已經(jīng)很不錯了。老師每次夸我，我都非常想穿上牛仔褲，戴上牛仔帽，像一個西部牛仔一樣。還記得開學不久時，你的那場障礙塞，真的很帥。本來對騎馬無感的我被深深震撼。我想，常常關(guān)注一個人也許是很有益的。想變得更好，想更優(yōu)秀。
然后又翻頁。
每次學生會開會大家都情緒不高，對于我的提議也沒什么回應。是不是因為我看起來太高冷了讓大家覺得有距離感，還是因為我沒和大家相處太長，經(jīng)驗不足，沒有威望。我知道上一屆主席是一個很優(yōu)秀的學長，深受大家的愛戴。其實我進入學生會的目的一開始并不純，手段也不太正當，德不配位，所以站在高位前，我的內(nèi)心總是惶惶不安。他們都說如果沒有我的不正當競爭，主席本應該是你的，我很愧疚，我的靈魂也惴惴不安。但其實你并沒有怨恨我，也沒有排斥我，反而對我耐心有佳。
晨雨曦一愣。
耐心有佳？
她活到現(xiàn)在還是第一個人夸她對人有耐心的。
她抿嘴一下，搖了搖頭，接著看下去了。
當然我會努力把學生會做大做強的，不會辜負你和學長的希望。
男生里常常聊到你，大多是討論學習或是在粗俗地對帥哥美女評頭論足的時候，我聽到的絕大多數(shù)都是褒獎之聲。但，你的美，不需要別人評定。美不僅是一個形容，還是一個名詞，一個人的品行，成績，外貌都是好的，她在大家的形容中才是美的。其他所謂的稱謂反而只是沒有價值的虛名。
食堂的菠蘿咕咾肉真的好好吃，我愛國中，國中的咕嘍肉是全甘棠最好吃，強烈推薦你去嘗嘗。悄悄告訴你，星期五第二窗口的那個阿姨打得份量最足。
……
十幾張紙條，都在講不同的事，大大小小。大部分沒什么聯(lián)系，有一種看周記的感覺。
晨雨曦淺淺笑著，像是旁觀了一場少年人稀松平常的學校往事。
她看著窗外寬闊遼遠的云層，心里是一首平靜的歌。不禁想起學校的生活，同學的關(guān)懷，朋友的笑鬧，老師的喜愛，課間休息時悠揚動聽的廣播音樂，排隊時友人絮絮叨叨的貼著說話，課間操和別的班的友人相視一笑，打賭贏了杯奶茶，放學朋友請客吃小蛋糕……生活好像也沒那么糟糕。她癱躺在座椅上，身體醉溺在虛假的疲憊感中。
好像除了忙碌充實的，平靜的歲月也逐漸是她的身體所不排斥的了，她也不用那么頻繁的吃鎮(zhèn)定點藥物。
飛機落地時，城市在下小雨。
站在機場外沿等車，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晨雨曦的心情舒暢，嘴角掛著微微的弧度。
“怎么了？心情這么好?！?p> “……我的生活要好起來了?！?p> 她回句風牛馬不相及的話。
看著她表情呆呆，看著遠方笑，柳瑜不禁笑著追問。
“什么要好起來了？”
晨雨曦沒回答只是淺笑著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