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善于偽裝7
“遲到了?這不是你的風格啊。忙什么去了？”一直在體育館門口的等待晨雨曦的體育部副部長傅禮抬頭問眼前的人。
“幫人收拾爛攤子去了?！?p> “大圣母啊……”
晨雨曦把文件夾拍在她頭上，不滿地瞪她一眼
“不是叫你別等我的嘛?！?p> “姐姐，工作量這么大我一個人怎么忙得過來？再說了萬一我工作出現(xiàn)了紕漏，學長不得罵死我。當然還是有你在才安心啊，這樣我就能光明正大的摸魚了?！备刀Y甩了甩利落的短發(fā)。
“想得倒挺美，麻溜的查完你就能去打球了?！背坑觋剌p輕嗤笑，和旁邊的人一起走進體育館。
“男籃所有人都在這了嗎？”晨雨曦掃視著球場上正在熱身的數(shù)人，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熟人。
而站在人群中的林敘然也望向她。
然后兩個人默契地別開眼。
“對，已經(jīng)點過名了?！?p> “這周的社團例會開了嗎？”
“開了，這是會議紀要?！蹦谢@的負責人鄴遲從兜里掏出皺皺巴巴的紙，展開了遞給晨雨曦。
晨雨曦面色復雜地接過那張紙，看了半晌，蹦出來一個字。
“行?！?p> “傅禮，走了。”晨雨曦朝場內(nèi)嚷嚷。
而那個在數(shù)個男生中搶球的人抬起頭，一個閃身過人，投了一個漂亮的三分。
人群中傳來不小的歡呼。
“來了，來了?！备刀Y微微喘氣朝晨雨曦跑來。
等兩人慢慢走遠后。
林敘然湊到鄴遲身邊問：“隊長，那哥們誰??？他不是咱們籃球隊的嗎？”
“你是說傅禮？”
“就晨雨曦旁邊那個?！?p> “對啊，傅禮。不是咱籃球隊的，是女籃的副隊長?！?p> “女籃？咱還有在女籃外派的隊員？厲害啊。咱們都打進了女籃內(nèi)部?！?p> “……”鄴遲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一根筋的林敘然。
“怎么了，干嘛這樣看著我？”
“有沒有一種可能她自始至終都是一個女生……所以在女籃當副隊長?！?p> “啊？沒看出來。長得挺帥，而且還高，我以為是男生?！?p> “正常，把她當男生看也行。性格好，跟咱隊里的大多數(shù)人都認識。你可以讓他給你介紹女籃里的姑娘認識?！?p> “那倒不用了，不過她們剛剛來干嘛？”
“學生會的社團活動檢查?！?p> 林敘然前不久聽晨雨曦提起過。
“咻咻……”刺耳的口哨聲響徹在整層只間。
“鄴遲，我說你不打比賽，你擱那干什么呢？”副隊長林一本沖鄴遲嚷嚷。
閑聊的兩人慌忙跑進場內(nèi)。
然后又是一成不變的檢查。
“射箭部的都在這了嗎？”晨雨曦將幾乎相同的問題拋給射箭部部長。
“有一個請假的，這是假條。”負責人將假條遞給她。
“行，將這周的例會報告給我吧。”
“在這?！?p> “……行，傅禮走了?！背坑觋乜戳藥籽郏_定沒問題后，招呼傅禮離開。
見傅禮沒反應，她抬頭看到那人已經(jīng)穿上了護胸，護臂，戴上了指套，在教練的指導下有模有樣地瞄準。
“咻”的一聲，箭頭飛向靶心。
晨雨曦好奇走近，看著不遠處的箭靶。
“可以啊，十環(huán)?！苯叹毼⑽⒉[眼，看著結(jié)果夸贊道。
傅禮勾唇一笑，抬手撩了撩額前的碎發(fā)。
“我檢查什么，你就玩什么是嗎？”
晨雨曦慍怒地撇撇嘴。
“哎呀，小曦別在意那么多，真的很好玩。你試試看嘛?！备刀Y把弓遞給她。
晨雨曦面色猶豫。
“我不會……”
“我是頭一次知道還有你不會的事，沒事，這有教練呢?！备刀Y邊說邊脫護具，準備給晨雨曦用。但想到什么停了下來，問了句“你沒有潔癖吧?！币驗楦刀Y也是借的別人的護具，指套上還有些余汗。
晨雨曦剛想開口拒絕，卻被旁邊人的熱情打斷。
“我有備用的，是干凈的，馬上給她拿過來?！迸赃叺乃吴苍诔坑觋剡€沒反應過來時就從背包里掏出了干凈的護具遞給她。
晨雨曦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她明明沒答應要射箭呢……
“謝謝……”晾了那人兩秒后，她神情復雜地接過護具。
“好啊，你小子，不給我用干凈的，就把你那汗津津的給我？”傅禮走過去一手搭著宋怡安的肩，一手鎖住那人的喉。
“你跟人家能比？人家是姑娘?！彼吴残χ妻?。
而知道自己逃不掉的晨雨曦用眼睛搜尋著哪里能放她的羽絨服，看了半天，也沒找到。忽然手里一輕，衣服被人拿走了。
“我先幫你拿著，你穿護具吧。”不知道什么時候靠近的郁閑烯輕柔地開口，打破了她眼前的無措。
“謝謝。”晨雨曦看了他一眼，然后去穿護具。
“手表也要脫掉。”郁閑烯柔聲提醒。
晨雨曦沒吱聲，默默摘掉右手的手表，裝作若無其事地往下扯了扯衣袖。
因為站得近，又一直注視著眼前的人，郁閑烯很自然地看見了那個短暫出現(xiàn)的傷疤。他的瞳孔不自主地震顫，嘴角的弧度變得僵硬，。
萬分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失神地盯著那個白凈的手。
察覺到那人轉(zhuǎn)身，他才別開視線，眼眶微紅地盯著遠處的景物，直到那人伸手遞出手表，他才裝作剛剛回神一般，微微顫抖地接過手表。
那是一道很長的疤，似一條蜿蜒的游蛇十分顯眼地橫跨在她白凈的手腕上。
她割過腕？
似乎只有這一種答案……
“你是左撇子？”教練看她右手舉弓，左手拿箭。
“嗯?！?p> 他聽見她語氣平淡地回答。
平淡地好像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郁閑烯想起曾經(jīng)林敘然問過同樣的問題。
也想起她當時的答案
以前不是，現(xiàn)在是……
那些不用猜測就憑空出現(xiàn)的答案在他腦中洶涌、叫囂……
似乎不給他思考的能力，酸澀像訓練有素的利箭正中靶心，讓他一個局外人隱隱作痛。
又好像一切早有預兆，就像是那天桌子上的藥瓶—度洛西汀。
都早已告訴了他答案。
有時遲鈍又愛發(fā)呆，有時思維敏捷又精明，沒什么表情，微笑時表情生硬。
真相在眼前，卻讓人不敢相信
所以為什么變了，為什么不似曾經(jīng)的答案
是多么明朗，又多么殘酷，的壓在他心上……
“胳膊在抬高點，肩不要歪……對，然后瞄準，瞄準之后松手就行了?！?p> 內(nèi)心的緊張使她有些膽怯、懼怕，而強烈的自尊心又催促她不得不專注又僵硬地堅持，僵持不下，她的右手很快就感到乏力，發(fā)麻的指尖控制不住的微顫。
箭頭在靶心的范圍內(nèi)不受控地上下波動。
她知道她堅持不了多久，瞄準和控制不住顫抖的手之間注定是一場鏖戰(zhàn)。
她不想讓自己難堪，讓不光彩的缺陷暴露在眾人面前，猶豫了片刻，她視死如歸地松手。
“不錯，七環(huán)?！笨粗顝娙艘獾慕Y(jié)果，她暗自懷疑教練是不是只會說鼓勵的話。
晨雨曦有些泄氣，不算優(yōu)秀的成績讓她心生不滿。
“哇，很不錯誒，好玩不？”傅禮滿臉開學的湊過來。
“還行……”
“嘿，我就說很好玩吧。我都有些后悔只報一個社團了?！?p> 晨雨曦自顧自脫護具，眼底壓著些許失落。轉(zhuǎn)頭看見了身后神色凌亂的郁閑烯，復雜的眼神中壓抑著低落又自責的心緒。
“怎么了？”晨雨曦接過衣服和手表，不解地看著神色不自然的某人。
“沒有，只是自卑你第一次就比我射得好?！彼艔埖乇荛_她的眼睛，編了個借口。
旁邊的人沒說話，只是安靜的穿衣服。
他垂眸悄悄盯著她。他看出了眼前這個因為對自己的成績不滿意而失落的人，他顧不上自己低迷的情緒，開口安慰她。
“你沒來之前，教練都差點都放棄教我了，正所謂萬事開頭難吧?！彼f謊了，實際上他很少做這樣的事?？僧斔吹剿⑽櫰鸬拿迹瑓s開口打破了自己的原則。
“……與君共勉，那我先走了?！背坑觋卣Z氣平淡，并沒有被這幾句話安慰到。
“快把護具脫下來，還得去下一個呢，再不走就查不完了?！彼D(zhuǎn)身走向還在一旁閑聊的傅禮，低聲催促。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郁閑烯心里五味雜陳。
從體育館到實驗樓再到教學樓，最后一直查到了藝術樓。
“哎呀，累死人了，怎么還有一棟樓啊？”一直走走停停，跑上跑下的讓傅禮感到疲憊。
“……”晨雨曦覺得好笑，又一時說不出什么話，只是盯著她。
明明一直都是她在忙碌，眼前這個一直在玩的人卻開始喊累。
“怎么了？干嘛這樣盯著我，難道你不累嗎？”傅禮被她看得有些發(fā)毛。
“對啊，我真是累得要命了，那就勞煩傅小帥哥查完這棟樓了?！背坑觋卣Z氣夸張，卻面無表情，只是把手里的文件夾塞給她。
“哈哈哈，我錯了，晨姐你更累你更累。一起，咱一起查?！备刀Y笑臉瑩瑩，乖乖地站在晨雨曦身旁，一幅任人差遣的模樣。
藝術樓的氣氛讓人覺得舒服，茂密的綠植，造型獨特的噴泉，風格迥異的掛畫，若隱若現(xiàn)的聲音交雜著朗誦、合唱、樂器演奏之聲，像一個渾然天成的以藝術為營養(yǎng)源泉的生態(tài)系統(tǒng)。有風，有水流，有靜默，有低吟，有樂章，有色彩，也有黑白的世界……
晨雨曦發(fā)現(xiàn)傅禮很沉醉在這種氛圍里。只是很安靜的聆聽或觀賞，特別是舞蹈室外。
“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像個癡漢……”晨雨曦皺眉，有些嫌棄地看著眼前表情癡呆的人。
“有嗎？”傅禮擦了擦口水。
“咱都看了五分鐘了，什么時候走？”晨雨曦有手肘推了推她。她們檢查完后，傅禮堅持要再欣賞一會。
“可以了，可以了，走吧走吧?！备刀Y滿足地笑了笑，然后樂悠悠地拉著晨雨曦走了。
“……里面是有你喜歡的人嗎？”晨雨曦好奇地看她一眼。但卻看不懂傅禮的眼神，像艷羨，又像喜愛。跳舞的人里有傅禮的朋友，但很顯然那目光卻不是簡單欣賞，而是熾熱而強烈的情感。
“沒有啊，只是覺得好看而已，多美好啊。再說了我可不是同性戀?！备刀Y澄澈的眼睛看著她，像是不明白她為什么問這樣的問題。
“總感覺你好像很喜歡?！?p> “那當然了，我以前學過舞蹈，但是后來因為疾病就漸漸沒跳了，久而久之就放棄了?！?p> “哦，但是你打籃球也很棒啊，失去的同時總會得到一些什么嘛……”
“對啊，肆意一生也沒什么不好的。沒必要拘泥于過去……現(xiàn)在，就夠了?！备刀Y釋懷地笑笑。
“……”晨雨曦愣愣地看著她，眼底壓抑著莫名的憂傷。心里輕輕重復著這句話。
做不到
放棄過去，她永遠也做不到
傅禮無措地看著眼前的人，她不知道她的那句話說錯了，讓晨雨曦看起來這么難過。
“不至于，姐姐，不至于因為這點事為我傷心?！?p> “沒事……多愁善感而已?！背坑觋匮氏挛⑽⑺釢男木w。
其實，也沒什么不好，她和傅禮不是相同的人，雖然做不到肆意張揚，但溫和平靜的活著也沒什么不好的。只是方式不同，只是心態(tài)不同，但無論怎樣都沒什么不好。
晨雨曦如是認為，平靜了內(nèi)心的喧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