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狐貍用狐疑的目光在左宗岐與貘之間來回打量著。
很明顯是并不相信左宗岐這一說法,更不相信貘這么一個鬼氣纏身的將死之人能跟靈境扯上什么關(guān)系。
“對。”左宗岐卻是點點頭。
而后彎下腰豎起劍指,看著儺神靈光與鎖鏈鎮(zhèn)壓之下,體內(nèi)鬼氣仍舊蠢蠢欲動的貘。
經(jīng)過剛才儺神靈光的入體探查,左宗岐發(fā)現(xiàn)此刻膜體內(nèi)的情況實在是糟糕無比。
他的身體本就氣血盡喪,其靈還裂成兩半,但借著與無頭厲鬼之間的恨意相連,勉勉強強的使鬼氣與其融合,寄希望于它能夠化身成半人半鬼的怪物以存活。
可在融合的關(guān)鍵時候,卻被左宗岐與小狐貍之間的對峙所打斷,那與他融合了一半的鬼氣頓時暴動,開始在他本就孱弱的身體中翻江倒海。
他此時的情況可謂是危險無比。
左宗岐神魂飛速運轉(zhuǎn),并攏的食指與中指只上泛起黑紅兩色靈光。
劍指做筆,靈光化墨,宛若游龍般在貘的眉心之上刻畫出半枚繁復(fù)的符文。
這符文雖然只有半枚,但卻樣式怪異,且樣式繁復(fù)的顯得有些多余,卻幾分像儺神符文,幾分像紅塵百相符文,已經(jīng)頗有些其神形。
隨著符文一氣呵成,靈光一個閃耀,便盡數(shù)隱沒在那符文之中。
而后他一揮手,那纏繞著貘的鎖鏈便伴隨著嘩啦啦的碰撞聲,宛如一條靈蛇般,自他腳下縮回他的體內(nèi)。
隨著鎖鏈帶著儺神靈光離開,貘體內(nèi)又傳來凄厲的鬼嘯。
但這次,蠢蠢欲動的鬼氣只是剛剛異動,便見貘眉心之上那半枚符文黑紅之光閃耀。
紅塵百相靈光潛入其體內(nèi),儺神靈光外罩其上,一同籠罩著貘的周身,將那兇殘的鬼氣鎮(zhèn)壓。
鎮(zhèn)壓的靈光與翻騰的鬼氣相抗衡,形成一個微妙的平衡。
見此左宗岐暗暗松了口氣,儺神之術(shù)乃自然性靈之術(shù),講求純凈靈性,而紅塵百相之術(shù)則是萬千情緒紛擾,凝結(jié)成的紛雜紅塵之氣。
甚至可以說是,一個至純至凈,一個至亂至雜,可以說天生相對。
但天下之道,無出陰陽兩極之理,陰盡則陽生,更何況儺神之術(shù)的奧秘所在,儺神符文已被左宗岐開始參悟,而紅塵百相之術(shù)更是左宗岐一手創(chuàng)建。
因此在貘情況已經(jīng)糟糕無比,儺神靈光眼見就要鎮(zhèn)壓不住鬼氣的此時,他只能嘗試這等不保險的手段,兩術(shù)齊上了。
畢竟現(xiàn)在的貘還不能死。
也還好成功了,這讓左宗岐不禁長舒一口氣。
小狐貍則是用詫異的目光打量著左宗岐,顯然是好奇為什么要在此刻救貘。
此刻貘的情況已經(jīng)糟糕的無比明顯,他自然看得出來,但他可不相信左宗岐有這么好心。
經(jīng)歷著這些之后,他自覺已經(jīng)看清左宗岐的本性,就是一個本性狡詐比他還像狐貍的狐貍!
而左宗岐此刻的做法,也不過是強行將他體內(nèi)的亂麻一般糾纏著的鬼氣強行鎮(zhèn)壓住,完全治標不治本。
眼見著貘的身體狀況趨于平靜。
左宗岐揉揉眉心,有些疲倦的起身,剛才有些過度耗神了。
同時,他也是在將自己虛弱的一面,或者說真實的一面展現(xiàn)給小狐貍。
他看著小狐貍道:“你不是憑借著那石魚老人殘骸中的靈力找到的我嗎?”
說著,他手掌上浮現(xiàn)出一抹繚繞的紅塵之氣。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那尋靈羅盤尋到的,便是我這縷紅塵之氣,因此,你還將我當做了那石魚靈境的靈物?!?p> 聞言,小狐貍有些尷尬,但還是連忙拿出那羅盤,將一枚紫色碎石放在羅盤上,果不其然,那指針開始還在左右晃動,但晃動著,還是指向了左宗岐手中紅塵之氣。
他頓時看向左宗岐,示意他繼續(xù)說。
“我是數(shù)日前來到這里的,到此之時,便見到一被地癸血染身的石猿妖驅(qū)使他去取解藥?!闭f著他指了指到底的貘,又拿出封存著天青云液的瓶子晃了晃。
“那石猿手中還拿著一方陶甕,我聞出了其中的味道,那正是靈物的氣息。于是我便趁那石猿在他村中殺戮正酣,放松警惕之時,偷襲于他,奪下這靈物?!?p>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身上這靈境的氣息,是來自石魚靈境的靈物,而非你出入靈境?”小狐貍摸了摸下巴問道。
左宗岐點點頭。
“所以那靈境也并不在此,而知道靈境所在的,便只有那石猿,但現(xiàn)在石猿卻死了?”
“對,他不但死了,甚至他身上的一切都被然在他身上的地癸血所侵蝕殆盡?!弊笞卺?。
“那這一切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聽了這些話,聯(lián)想起左宗岐為何要立即救貘,小狐貍心底隱隱有了猜測,但還是不甘心的看著躺在地上的貘追問道。
“你不是猜到了嗎?他正是與那石猿有極深的瓜葛,否則也不會為石猿去取來解藥,更不會在石猿身死之后,以極致的恨意容納了地癸血與那被石猿殺掉后形成的眾多厲鬼,更不會一心想要毀滅地癸血?!?p> “在那靈境自封之后,若說還有人能知道那石魚靈境所在,我想便只有他一人了。”左宗岐正色道。
聞言,小狐貍面色有些難看,原本就困難重重的事情,此刻又憑添變數(shù),這絕非他所愿的。
最關(guān)鍵的是,此刻在這件事里,他徹底喪失了主動權(quán)。
而這卻正是左宗岐所想要的,也正是如此,他才要說出這番九真一假的話,將自己從靈境這件事里摘出去,而將此刻生死難料的貘放在主要的位置。
這既是讓自己脫離危險的境地,也是讓通過貘這一個環(huán)節(jié),間接的拿到主動權(quán)。
當然,一直身處陶甕中的他也確實不知道那靈境的確切所在之地,只是大概記得那時一片山岳連綿之地。
但采練府雖然少山,可那靈境封閉,想要尋找,也是極難的。
同時他也是在賭,賭以此刻貘體內(nèi)復(fù)雜的情況,只有他這么一個精修儺術(shù)的人才能救治。
畢竟修術(shù)者,皆是取天地之一隅而修之,得奇、得狠、得絕,唯不得全。
“所以你的意思是什么?”小狐貍問道。
聞言,左宗岐心底頓時一松,第一步算是賭對了。
“救他?!弊笞卺恢铬院喴赓W道。
而后不等小狐貍再問,便補充道:“一不做二不休,找一陰氣濃郁的鬼地,我來開啟一場大祭,讓他徹底化成鬼?!?p> “陰氣濃郁之地?”小狐貍疑惑,這一時半會的上哪里去照著陰氣濃郁的鬼地?
左宗岐神秘一笑,手上一抹儺神靈光綻放,輕而易舉便從哪墓碑上拘來一縷地癸血的氣息,交給小狐貍。
“還有什么地方能比這地癸血誕生之地,更有陰氣呢?更何況據(jù)我猜測這地癸血應(yīng)是那石猿私下所造,那地方,用來應(yīng)當正好。”
小狐貍沒有說話,結(jié)果這縷氣息,將之投放在尋靈羅盤之上,便見那羅盤上的指針跳動。
先是漸漸穩(wěn)定在三個方向之間,相互跳動。
其中一個方向,便正指著躺地的貘,見此小狐貍一拍羅盤,便見那指針在兩個方向之間來回翻轉(zhuǎn)。
一個方向正是石猿身隕之地,下溪村。
而另一個,左宗岐順方向抬頭著看去,便見一座渾身漆黑的石臺,直插云霄。
正是采練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