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左宗岐所摸索出來的關(guān)于鎖鏈的使用方式只有兩種。
其一便是捆靈索原本之神異,使其現(xiàn)出金光,那金光蘊含原本捆靈索本身捆靈、束靈之特性,針對靈性。故而在靈境中,對靈境意識有用,但在面對氣血恢宏的兇猿之時卻收效甚微。
與此同時,還可作為載體使左宗岐儺術(shù)靈光離體。
其二,應(yīng)該就是與那青玉燈相融合時所發(fā)生的異變造成,其鎖鏈一經(jīng)喚出,便有大小如意之能,堅不可摧之勢,既能以凡俗武藝操縱,宛如他方才殺向那兇猿的回馬槍,又可以神念驅(qū)動,如同靈蛇捆束。
也正是因此,才能在左宗岐下半身行動不便的當(dāng)下,助他移動。
而左宗岐此刻之所以選擇以金光閃爍之表象離開,當(dāng)然不是打算試驗其威能。
而是想要告訴這兩個人,他離開了。
果然,當(dāng)左宗岐架起金色華光,沖天而起時。
村子邊緣還在顫顫巍巍,不敢私自離開的兩人,一人懟了懟連忙懟了懟另一人的胳膊,指著夜空之中急聲道:
“快看!”
另一人趕忙抬頭,便看見漆黑的夜空之中,一團璀璨金光驟然升起。
直直往天上而去,放在他們的眼中,便仿佛是要直奔那掛在天上的皎潔月盤而去。
“這,這是走了嗎?”他有些不敢確信的問道。
“對,應(yīng)該是走了!”另一人聞著村子里彌漫的惡臭,駐足聽了一會,卻沒聽到任何動靜,忽然間像是大大松了口氣一般,癱坐在地。
他也是如此,像是被抽了筋一般癱坐在地,放松道:“終于,可算是走了?!?p> 再齊齊往半空一看,只見那道金光不斷升空,逐漸縮小,直到與夜空融為一體。
二人一愣,但緊接著,便是一陣狂喜泛上心頭,二人便不約而同的放聲大笑了起來。
但他們所不知道的。
高空之上,左宗岐操縱金光鎖鏈四下鞭打,在空氣中不斷發(fā)出噼啪的脆響,他憑借著這連綿不斷的勁力不斷上升。
也多虧了左宗岐此刻身軀靈化大半,方才能如此輕便,可以借助這股力量不斷上升。
就在不斷上升之中,左宗岐忽然感受到冷風(fēng)陣陣。
他下意識低頭一看,只見地面上一片片村莊,此刻就像一串串掛在藤蔓上的葡萄般,而臨村而過,泛著粼粼波光的小溪便是那根曲折扭動的藤蔓。
而那個被毀掉的村子,就像是一串被砸碎的葡萄,破破爛爛的掛在藤蔓之上。
左宗岐當(dāng)即滅掉身上的金光,強忍住高空無所依所帶來的心慌,轉(zhuǎn)而往那同樣被小溪串起,被毀的隔壁的村莊扎去。
狂亂的風(fēng)聲在耳邊不斷呼嘯,鎖鏈化作的護罩頂端漸漸被摩擦出細(xì)微的火星。
眼見原本巴掌大的村莊在他眼中變得越來越大。
左宗岐猛地身形一轉(zhuǎn),化作護罩的鎖鏈忽然散開,猛然間鞭打向四方。
上溪村上空,忽然間響起一聲聲仿若劈碎空氣的脆響聲漸漸向起。
黑暗一片的村莊中,唯一點著蠟燭,散發(fā)出瑩瑩燈火的祠堂中,一群大漢愁眉苦臉的圍繞而坐。
忽然間,一聲聲越來越大的霹靂脆響漸漸傳來。
“什么聲音!”
供臺之下,坐在首位的壯漢猛地起身,恐懼夾雜著色厲內(nèi)荏的臉變得扭曲,大聲吼道。
但旁邊那一圈圈的人卻如一只只鵪鶉般,將頭緊緊縮起。
但緊接著,這樣的聲音卻漸漸變小。
這時,那一圈中的一個漢子才期期艾艾的抬頭道:“聽,聽聲音像是走了……”
而祠堂之外,左宗岐操縱著鎖鏈抽打著空氣,聲音漸漸弱下。
而后,他以鎖鏈為助臂,悄悄潛入祠堂之中,就在祠堂的后院之中。
他的氣息漸漸虛弱,心臟的跳動漸漸放緩。
若有人在此,便會發(fā)現(xiàn),這人渾身上下竟沒了聲息,就好像死了一般。
這正是龜息之術(shù),一門隱匿氣息的不二法門。
再加上此刻他極度靈化的軀體,和直上九天身受凌冽勁風(fēng)的吹拂,渾身上下更是沒有絲毫氣息。
整個人宛如一塊蜷縮而起的石塊。
與此同時,儺神術(shù)種卻漸漸發(fā)動。
他在留意著來自四面八方的靈性動靜。
時間靜悄悄的流去,一個時辰眨眼即逝。
“來了!”
“不過,這什么神廟的神使這么強的嗎?”
左宗岐暗道一聲,他感受到一道宛如縹緲云霧,卻又凝實無比的氣息襲來。
只見黑暗的夜空中,一道赤色身影,宛如一道云霞般飛馳而來。
下溪村中,已經(jīng)漸漸放松起來的兩人,正在聊著天。
忽然間便嗅到一抹熾烈的香氣,而后眼前紅影一閃,便見一抹赤練落在村中。
“是不是來人了?”一人懟了懟旁邊的胳膊。
“噓,別亂說話!”另一人當(dāng)即打斷道。
他們所看不見的。
左宗岐與那兇猿的交戰(zhàn)之地,那赤練化作一個皮膚修白,黑發(fā)如瀑,面容嫵媚,神色清冷的女子。
這女子身著赤霞飛袖流仙裙,腳蹬一雙烈火燒云靴,腰佩一條赤水浣練紗勒出腰身。
一身火紅裝扮襯得面容更加瑩白,在這黑夜之中仿佛能亮起光來。
她走到兇猿身死之處,地癸血此刻不但將兇猿的失身腐蝕掉,就連地面一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個大坑,里面盛滿了黑紫色的血液,濃郁的陰氣伴著惡臭噴薄而出。
“這是……陰穢之血!”
她的語氣帶著驚駭,顯然沒想到這里還有這等穢物存在,大坑邊緣還散落著黑色的毛發(fā),她伸手一揮,將那毛發(fā)捻在手中。
“那石猿,死在了這里?”
她一手輕掩鼻子,臉上流露出疑惑的表情,一雙泛著赤光的閃亮丹鳳眸子巡視四周。
從兇猿身死的地方開始,沿著兩人交戰(zhàn)的痕跡。
仿佛在找什么東西一般。
忽然一揮火紅色衣袖,宛如赤練般的紅光閃爍,一片片殘磚破瓦被掀飛,露出一塊塊破碎的黑石。
那赤練紅光猛地滲入黑石之中,便見一塊塊黑石碎片頓時拼湊而起,成為一塊完整的大黑頭,隱隱間,還能看出甕形,大石頭那稀薄的縫隙之中散發(fā)出縷縷彩芒。
忽然間,那彩芒大盛,附在其外的黑石頓時化作石粉撲簌簌落下。
石粉落盡后,便見彩色光芒化作一片連綿不絕,宛如彩帶般的云紋,云紋之下,顯露出一頂布滿裂紋的大甕,正是那拘禁靈物,并將左宗岐帶到此處的采靈甕。
“化石之術(shù),我倪氏丟失的采練甕,黑色毛發(fā),果然是那石猿!”她喃喃道。
這采靈甕是被用過了?又是怎么用的?這陰穢之血又是從何而來?
明明只是追蹤一個襲殺家族香火使的妖物,怎么會生出這么多的事端?!
倪赤雪只覺一片更大的謎團向自己襲來。
“你們倆過來!”
她忽然震聲道。
清脆的聲音傳到耳邊,站在外圍的兩人抬起頭,下意識看了看四周,似乎有些不確定。
但緊接著又是一聲:“就是你二人?!?p> 他們這才面面相覷的對視一眼,顫顫巍巍的抬腿走去。
他們一路低頭盯著腳下,多余的一點都不敢多看一眼,直到女子身前,方才堪堪停下。
“抬起頭來?!迸邮掷锬蟪鲆幻睹琢4笮〉陌咨樽拥?p> 二人連忙抬起頭剛抬起頭,便看見一張驚艷至極的臉,他們何曾見過這等美女子,下意識咕嚕一聲,咽了口口水。
但下一刻,女子輕輕捏碎手中珠子,丹鳳眼中閃爍過一縷精芒。
這兩人頓時只覺得眼前場景頓時一便,自己二人仿佛立時來到一方碩大的神廟當(dāng)中。
神廟華麗異常,神臺之上,是一尊三首八臂,手臂間纏著赤色飄帶,臉上盡顯慈悲之像神女之像。
那神女像開口:“剛剛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你二人一一道來。”
這聲音溫柔無比,二人只覺得仿佛回到了幼時母親的懷抱,其神頓時為之所奪。
當(dāng)即一字不漏的自己知道的一切講了出來。
這下溪村忽然有婦人前去上溪村求救,說是有妖物肆虐村中,見人就吃,上溪村村長便安排人趕緊去赤湖鎮(zhèn)神廟求救,同時又派他們二人前來查探。
誰知二人剛到這里,便見到一道金光身影與那黑色妖猿相斗,而且不過多久,那妖猿便被殺死,那金光身影,也化作一縷金光奔月高飛而去。
“金光……”她不由得抬頭往天空看去,她當(dāng)然不會相信什么奔月之說,凡人愚昧她也明白。
但卻不得不感嘆這人的狡猾,不但交手過后沒有留下絲毫氣息,甚至連離開都沒有一個具體的方向,讓她無處可追。
等等,她忽然想到一種可能,當(dāng)即一揮袖袍,秘藏之中一枚赤色術(shù)種放出熠熠光輝。
赤色霞光頓時彌漫了這整個下溪村。
上溪村,感受到這動靜的左宗岐頓時收起儺術(shù),宛如一具死尸,一顆石頭般躺在那里,不敢有絲毫妄動。
“真的走了不成?”
片刻之后,沒有探查到任何活物的倪赤雪收回赤練,滿臉疑惑。
雖說是沒見過的金光手段,卻與石猿爭斗許久,說明并不是很強,若是在這里,絕難逃過她的探查……
也就是說真的走了?
而且金光手段,還能飛遁升空……她仔細(xì)思索,這等手段她也還并未聽說過。
但這事情真就這么了結(jié)了嗎?她看著兇猿死去的地方,心中沒由來的生出氣悶。
自己辛苦追蹤良久,好不容易感受到了采練甕的使用的痕跡追蹤而來。
可看到的卻只是一攤被腐蝕過后的膿血,以及一個……神秘的金色身影?
她不甘心!更不放心!
一念既定,她當(dāng)即縱身而起,化作一朵火焰般云彩,往赤湖鎮(zhèn)而去。
這等神秘存在來到采練府地界,倪氏作為主人卻一無所知,她要跟駐守在此處的廟神,仔細(xì)打聽一下,而后回報氏族,看族中強者如何拿捏!
倪赤雪一離開。
陷入香火神術(shù)中的兩人也頓時清醒過來,從哪神廟幻境中脫離而出看到面前的一幕,頓時嚇得大叫一聲,暈倒在了原地。
上溪村,此時也感受到倪赤雪已然離開的左宗岐也是頓時松了一口氣。
他正是知道自己以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根本逃不遠(yuǎn),并且在這采練府,他人生地不熟的,又能逃到哪里去?
而且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才最安全,所以他才躲在這里。
有距離,但并不太遠(yuǎn)。
但沒想到這所謂的神使竟然如此之強大!
那可是秘藏境啊,只是區(qū)區(qū)一神使便有如此境界……
看來這采練府的水,比他想象的還要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