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茶館
中州位于大夏四十州中間(其實三十九州,煙州改為煙國,是大夏附屬國),所以取名為中州。
因其地理位置,自大越以來,中州就是經(jīng)濟(jì)文化交流中心,十分的繁華,并沒有因戰(zhàn)亂或時局動蕩而受絲毫影響,沒有一個實權(quán)者愿意自毀經(jīng)濟(jì)要塞。
蘇離一行人走入中州,果然看到外間沒有的繁榮,建筑還是保留了大越時的風(fēng)范,典雅而不失光鮮,來往人眾,雖然有點(diǎn)拘謹(jǐn),可衣著得體,滿大街的,也看不到一個行討之人。
商品琳瑯滿目,食物四處飄香,最高興的莫過于青兒了,十二歲前,除了云州一隅,她什么地方也沒去過,遇到了老不死,生活改善了,其實吃的也就是云州的美食。
在這里,有看不盡的新奇事物,有吃不完的各地美食,關(guān)鍵是,只要她走過去,也不需開口,早有小販給她送上熱乎乎、香噴噴的美食,還不收一錢銀子,使她眉開眼笑,心里惦記著:“回云州一定要告訴以前做乞丐的小伙伴,中州這里吃東西不需付銀子,人還熱情主動?!?p> 中州是都城,自然人物風(fēng)流,所謂風(fēng)流,不能說人人都臉如冠玉,至少人靠衣裝,加上精氣神,給人一種愉悅的感覺,可……
蘇離等人卻沒有這種愉悅感,各處地方,平均來說,長相普通之人占了大比例,樣子丑陋的跟英俊瀟灑的,其實一樣,不多,在中州卻是例外,大街上來往的百姓,長得丑的比例很大,隨便都能揪出一個。
那種丑不是指長相平庸,而是真的丑,有的頭長肉瘤,有的歪著脖子,有的眼睛一大一小,似乎四十州丑人均匯集于此。
“難道中州還有一年一度的選丑比賽?”
蘇離這樣想著,畢竟知道是不可能的,便問道:“小春子,為何中州的男人都長得……那么有特色?”
“叫小春子公公!到了中州,首先懂禮貌,然后多聽、多看,不說話。”
小春子白了蘇離一眼,使用了平常對一般人的說話方式。
“咯咯咯,不說話,長個舌頭來干嘛?”
青兒腮幫塞得滿滿的,隨口回了一句,便又跳到一家賣燒賣的小店鋪,老板忙不迭送的為她包上十個黃皮脆肉的燒賣。
“青兒說你的舌頭沒用?!?p> 葉弘一步上前,左手捏著小春子的腮幫,右手匕首已經(jīng)塞進(jìn)了他的嘴里。
“舌……我的舌頭……沒了!饒命,饒命,蘇公子……青兒姑娘!”
小春子只覺得嘴里涼颼颼的,也不知道自己的舌頭被割了沒有,突然想起其他小太監(jiān)說過關(guān)于云州蘇離的事情。
這個煞星,二話不說就親手殺了六百人,到了鳳州,一言不合又將別人一家?guī)资跍玳T,書里說過“大惡若善”,寶公公樣子就想個慈善的佛,可……
他看著蘇離一副斯文的讀書人樣子,心中泛起了無限的恐懼,百姓側(cè)目,不過冷漠,腳步都加快了些許,都不想被好奇害死自己。
“葉大哥,我不是那樣的意思?!?p> 青兒連忙跑了過來,揮舞著兩手的熟食,瞪大眼睛看著葉弘,也不知怎么解釋。
嗬嗬!
葉弘的匕首從小春子嘴里抽了出來,他喘著氣,吐了幾口帶血的星沫,把手指往嘴里繞了幾圈,知道舌頭還在,慌忙對著蘇離躬身道:
“蘇……蘇公子,自……自古男兒看的都是本事,樣子從來……從來就不在意的……”
他繞了一大圈,說了半盞茶功夫的話,還是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不過,大街上的丑男人確實都是有本事的,從外形和眼里透出的精氣可知,都是練武之人,不少人武功還不錯。
蘇離也知道,無論如何,這個小春子也不會說出其中端倪,除非是拿他的性命相要挾,只是這事跟自己沒半點(diǎn)關(guān)系,知道了估計也當(dāng)個趣聞,不然小春子多十條命也不好使。
云來客棧是中州最大的客棧,看來寶太監(jiān)有點(diǎn)意思,小春子慌忙交下一個木制的小令牌,說了一句“蘇公子拿此令牌,可四處購物,小人有生死急事,告退!”,便跑出了客棧,不到一息間,又跑了回來,恭恭謹(jǐn)謹(jǐn)?shù)脑俜钌弦粋€小令牌,低聲說了一句話,“寶公公交代,這三天最好低調(diào)。”,才倒退著出去。
蘇離交了一個給無雙女,無雙女興高采烈的拉著青兒的手走出大街,蘇離笑了,“這才是真正的她!”,隨即又把玩著令牌,“看來中州確實有趣?!?p> 寶太監(jiān)要他低調(diào),言下之意,是最好在客棧窩三天,不給別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既然如此,蘇離揮一揮衣袖,大步往大街上走去。
走了一輪,蘇離基本對中州大街有了初步的了解,富人集中在中心,兩邊靠城門的大多是相對底層的百姓,到了中午,走進(jìn)一個靠近城門簡陋而寬大的茶館。
茶館里坐的都是男人,坐姿極為灑脫,敞開胸脯的、豎起大腳的、拿兩個長凳睡覺的,甚至摳腳趾,摳完之后放鼻子下再三品味的……
擺在他們面前的飯菜極為簡陋,分量卻大,飯像個小山,裝著劣質(zhì)米酒的碗也十分大。
一個落魄書生模樣的說書先生站在中間,正講著一個帶著極重色彩,關(guān)于書生在野外艷遇女妖的故事,大伙聽得熱血沸騰,加上幾兩劣質(zhì)米酒下肚,哄笑之聲漸漸大起來,放肆起來。
蘇離知道,這些地方,往往能聽到很樸實的消息,他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遠(yuǎn)遠(yuǎn)的坐著,似乎自持身份,保持著與這些人的距離,其實對他們一字一句都聽得十分清晰。
大伙對這個衣著光鮮的公子哥兒也是敬而遠(yuǎn)之,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
說書先生把故事講到“書生哪里按捺得住……”便收住了聲音,笑嘻嘻的四處討著賞銀,有多余銀子的大方的就給一點(diǎn),沒有的故意跟旁邊的人沉浸在另外的話題了,說書先生也是見怪不怪了。
“張大哥,我在王員外家干活的兄弟說,那天半夜起來方便,看到王員外褪了褲子站在自家母羊身后,唧唧……”
“有錢人大多有那樣的嗜好,我家那口子給她家老爺收拾床鋪的時候,還發(fā)現(xiàn)了蘿卜,關(guān)鍵,他們家沒養(yǎng)兔子……”
……
話題漸漸的聊開了……
“你們這些都是胡話,我的才是有根有據(jù),這些天都看到那個靖王沒?沒吧,以前三天兩頭的,都能看到他騎著大白馬招搖過市,他吶,給皇上責(zé)令閉門讀書!”
“李大哥說的確實是實話,給皇上責(zé)令閉門讀書的還有太子殿下,聽說要讀圣賢書!”
“為什么要強(qiáng)調(diào)圣賢書?”
“大概是他們府中有母羊和紅蘿卜吧!”
話題又繞了回來。
“空穴來風(fēng),未必?zé)o因,想來李元、李吉給皇帝禁足是有的事,怪不得五天了,竟然沒有一個來找我的……”
蘇離正分析著,茶館外人頭涌動,大伙都像兩邊散開,刻意的保持著“過路”姿態(tài),又不自覺的踮高了腳丫。
只見從城中走來一小堆官差,押解著一輛囚車,囚車?yán)镒艘粋€拉聳著腦袋的中年漢子,頭發(fā)凌亂,滿臉血跡,像是關(guān)了許久,剛剛還受過大刑。
“嗯?”
蘇離心中微微一動,囚車上的漢子很臉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