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謎語之人（5489）
井劍眨嘛眨嘛眼睛，睡眼惺忪。
大殿魔法陣的中央，出現了四道身影，看樣子是召喚儀式成功了。
“喂，快起來，你怎么還在地上?！?p> 站在井劍的最右側，中間隔了一位面部干凈整潔的可愛男孩子，處于排列四人頭尾位置的金發(fā)高個子，正開口對他說話。
這位紅瞳金發(fā)小哥的身高在四人中屬于碾壓級別，井劍177cm，其余兩人比他只低不高，兩人之間比較又相差無幾。
井劍不慌不忙的站起來，擔擔屁股上不存在的灰塵，偷摸打量四周。
首先看向身側左右兩人，左邊的家伙是個黑發(fā)黑瞳的冷漠男，看起來不太好說話的樣子，手里握著一把不太好看的劍。
再看向右邊那個干凈的男孩，心想這就相對好說話些，只是性格似乎并不像外表那樣單純。井劍透過他棕色的瞳孔，看到了澄澈與堅定，除此之外也看到了周圍干凈的眼白。
他喜歡這個拿著弓的棕發(fā)家伙，或許是那把弓很好看。
嗯確定了，兩人175cm均是極限。
井劍擔完了屁股隨意拍打手臂兩三下，似乎那里也有灰塵，然后便結束了對金毛家伙的觀察。
不論是熱武器還是冷武器的槍，他都不喜歡。
終于，身上“干凈”了。
井劍停下自身的動作，視線跟隨著落在那些走動起來，排列在大殿兩側站好的魔法師們，似乎等他們站好后，上面的那位才會說話。
于是他在那些人站好之前，提前看向上面高臺處。
“誒？上面什么時候多了三個人?！?p> 這樣的聲音似乎同時在四位“客人”的心中響起。
高臺上，王座里的國王，劍王基列奴，還有不知何時出現的三位王級魔術師。
井劍恍然發(fā)現，距離他們四個最近的那三個穿著統(tǒng)一高立領制服的人不見了，這是他頭一次對一個事物感到不解。
緊接著他意識到了一個令他更加不解的事，居然讓他的眉頭一瞬間便皺在一起。
“嘶，沒道理。”
井劍左手手臂環(huán)在胸前，手腕夾在右腋下，拇指頂著下巴，進入了沉思，不禁發(fā)聲。
三人都看向他，他低頭托著下巴看地板，于是三人默默收回視線。
井劍突然發(fā)現了什么，愁眉舒展。
他盯著一處地板看，過一會兒又收回視線，漫無目的掃了兩眼，再次不解地愁眉苦臉起來，甚至不禁發(fā)出怪聲，說道：“嘖，這更不對了?！?p> 三人不約而同的再次看來。
“喂喂，從一開始你就在搞什么啊，很奇怪你這個人?！?p> 金毛的家伙皺眉，壓低了聲音呵斥，瞪著井劍，就好像后者壞了他的好事一樣，然而井劍根本不鳥他，若無其事，就像最開始那樣。
他右側的那位干凈男孩，左看看右看看，面色有些為難。至于左邊的家伙則完全懶得注意這三人，他的注意力也集中在地板某處，然后視線回到正前方上下左右掃視著什么，嘴角勾起一抹不可查覺的笑意。
金毛見井劍根本不理他，變得惱怒起來，但國師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也沒有給這四位勇者更多的思考時間。
“尊敬的四位勇者，請允許我代表吉蘇勒利國境內，所有受到浪潮襲擊的人民以及因浪潮而遠我們而去的冤靈，向四位大人求救。我們將致以最崇高的敬意，最誠摯的感謝，獻上我們虔誠的信仰，尋求圣器的庇護?！?p> “請四位大人，帶領世界我們，擊退浪潮，走向朝圣大道！”
國師大人伸出右手，帶起寬大的紅披風，輕捂胸口，微微欠身。
似乎這是一個號令，排列在兩側的魔術師也都行同樣的禮數。
高臺上，王座周身四位王級強者，竟然也同國師及眾魔術師微微俯身行禮。
甚至，國王也從王座里站起，頭戴高冠，威嚴地注視著這里。
這一刻，井劍似乎理解了他們?yōu)槭裁磥淼竭@里，以及他們所應背負的東西。
這是敬意，是祈求，也是責任。
但正因為他理解，所以他更加不理解，似乎這只能讓他的眉頭皺的更深，頭沉思的更低罷了。
天下不會發(fā)生沒道理的事情。
如果有，那一定是天外異世。
......
......
大殿中央的三人受寵若驚，有些不知所措，同時心思也各不相同。
黑發(fā)黑瞳持劍的亞洲高中生，似乎非常的興奮，他高高的抬起頭顱，收下了所有的敬意，甚至享受起所有的目光視線，以及俯身致意。
緊緊握住手中的劍，呼吸的空氣都變得異常舒暢。
異世界，勇者惡龍，刀劍魔法，精靈獸人，英雄故事！
太棒了！
金毛赤瞳的高個子白種人也很興奮，只是他的目光不夠堅定，有些躲閃，尤其是與國王的視線相對時，那種被束縛的感覺更加強烈。
他右手手中的槍杵在大理石美妙的紋路上，左手叉著腰，似乎想讓胸膛再挺起一些。
心情同黑發(fā)持劍的家伙差不多，都是一副老子重獲新生，誰也管不著我，天高任我飛的感覺。
勇者什么的，可把他們牛壞了。
......
......
棕發(fā)棕瞳的可愛男孩看著這幅陣仗，被嚇了一大跳，抬起腳左右想躲，卻又因為躲不開，抬起的腳最終默默放下。
男孩的眼睛很干凈，他認真的看過他們每一個人，試圖將他們都記下來。身前這個帶著單片鏡眼鏡環(huán)的紅披風國師，大殿兩側穿著明顯是魔法師之類的眾人，以及高臺上的五位重權人物，國王，護衛(wèi)，還有......超級魔法師。
男孩最終像是無奈一般的嘆了一口氣，身體沉重了些許。
這一刻，他突然看向那個人，又掃過周身隱隱“散發(fā)著溫暖圣光”的另外兩人，最后視線再次落在那人身上。
那個登場方式不同于他們，有潔癖還很在意存在感，眉頭一直緊皺著不知道被什么難題致理為難著，到現在為止仍然低著頭，在“思考狀態(tài)”的同行者，四位圣器勇者之一的井劍。
他上下不斷掃視著他，然后他發(fā)現了問題，他發(fā)現了他的問題，于是他也陷入了同樣的疑惑。
不久后兩人雙雙嘆息，一眉愁，一眉展。
“不應該?！?p> “算了吧?！?p> ......
......
吉蘇勒利王國的眾高層，甚至可以說絕對的領袖人物們都在此大殿內，他們的禮若是稱之為沉重，那么國王的禮便是重若泰山的。
所以國王坐下了，伴隨著王座里傳來的聲響，高臺上四位王級強者最先禮畢，然后是眾多魔術師們。
國師收了禮數，又再次微微欠身，然后轉身離去，停在了高臺下的樓梯處，并未登上。
現在，該輪到國王發(fā)話，但是國王沒有發(fā)話。
他在王座里饒有興致的看著那四人處，或者說那兩人身上，他覺得很有趣，跟一旁的基列奴一樣，有趣。
國王的沉默引起了一些人的思量，有些人看去，以為自己懂了，同樣選擇了沉默。
而有些人則以為自己懂了，便選擇開口，急著展現自己的智慧。
“我說你這家伙，怎么連你也這樣了。”
金毛發(fā)話了，目標自然不是井劍，因為井劍已經說“算了吧”然后放棄思考。
既然井劍已經抬起頭，那么他指的就是“換位”低下頭思考的棕發(fā)男孩了。
“你們兩個家伙，一個從一開始就不知道在干嘛，搞得神神秘秘?，F在你好了，你又犯病了？”
他說話的時候指來指去，說話方式也直來直去，讓井劍想起了一些故人。
黑發(fā)持劍的家伙投來再次冷卻下來的視線，平平淡淡。
棕發(fā)少年似乎沒聽到他在說他，仍然關注著他的問題究竟哪里出了問題。
國王的沉默，被持槍金毛打破了，金毛的沉默，卻無人打破，成了永恒的寂靜。
——他的身邊，是三個悶葫蘆，現在，一個比一個脹。
殿堂內突發(fā)的狀況，讓兩側的魔術師們看的瞠目結舌。
高臺上身為男性人類的巖王級魔術師，懷特黑德大人面色不善，對這四個從馬戲團里出來的家伙們很是不喜。
他有些后悔剛剛的行禮。
......
......
同為王級的水王級魔術師，雪莉·莫妮卡（Shirley Monica）則有些迷糊。但身為魔族的她，自幼便可以通過本族人獨有的溝通能力【念話】，無需語言，心靈相映，進行溝通。
一旁同為水王級魔術師的男性熊耳獸人，凱洛格·尼迪亞（Kellogg Nydia）似有感應，扭頭看向她，兩人對視。
這位獸人可沒有念話的能力，所以他想開口告訴他，我也不知道。
但他又不想打破大殿的這份寂靜，因為只要有聲音，在這個大殿內無論多小，都會被聽見。于是他大嘴微張，又緩緩閉上，最終微微搖搖頭。
——我不知道。
后者看他又是這幅樣子，有些木訥又有些不近人情，好像還刻意拉遠他們之間的距離，頗有怨念。
她瞪著大大的眼睛沖這頭傻熊示威，鼓起腮幫子表示我不高興，然后恨恨地扭過頭去，氣鼓鼓三字寫在臉上。
——不說就不說！
凱洛格見狀，想抬起手抓住什么，突然反應過來，抬起手什么也抓不住，于是便放下，神情落寞。
——我被嫌棄了。
......
......
沉默還在持續(xù)，金毛的臉有些漲紅。
他想再次開口，要說些什么挽回些什么，但他覺得再說下去，只會丟失更多，不說又很沒面子。
我要說但不能冒險，我不說卻又得要臉。
他的腮幫子也鼓起來，一口氣憋得時間有些長，但這在井劍眼里一點也不好看，至少遠遠遠遠遠遠沒有高臺上那位正鼓著小臉的女性好看。
“你閉氣做什么?！?p> 不懂就問，這樣才能拿好成績，這是老師教給他的。
有時就算是懂，也要問，這是他自教自會的。
但同樣教會他的還有社會和生活。
——有些事要分場合，分度，分對誰，分理性感性對待。
所以他沒有問出這句話，即便他真的很想問，也沒有問出。
他問了一個很白癡問題，白癡到任何人都可以回答你，并且附帶著告訴你你是個白癡這樣的問題。
“你的槍是從哪兒來的?！?p> 井劍沖著再憋就要憋死，最終松了一口氣的金毛，提出了自己的問題，那個讓他想半天沒能想明白放棄的問題，甚至讓棕發(fā)少年也陷入沉思的問題。
我的槍是從哪兒來的？怎么會有這么白癡的問題。
金毛如井劍所料那般，變得有些得意，他卻因為猜到這家伙的行為而完全得意不起來。
我都沒得意，你在得意什么勁兒。
總有些難以理喻的人，他們會用各種方式針對你騎驢拋出刁鉆的問題（注1），不要在意就好了。
大殿內的氣氛，可謂是一波三折，眾人明白之余，聽到這個問題，又不解了。
召喚勇者的王國盛事，借助圣器力量抵抗浪潮侵襲的神圣之事，什么圣器是從哪兒來的，圣器就是那么來的啊，你們來的時候圣器就來......
忽然，一些魔術師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他們將視線猛然投入到大殿中央處，落在那個人身上，那個發(fā)現問題，苦思無解，最終拋出問題的人身上。
然后他們又看到了那個同樣發(fā)現問題，到現在為止還在求解的棕發(fā)男孩，恍然大明白。
這回是真的明白了。
是啊，圣器是怎么來的，如果這個問題成立，那么你們又是怎么來的，為什么你們來了，它們也來了，卻唯獨它沒來？
目光又再次落在井劍的身上，他不再思考時散發(fā)著一種信號，一股我已經全都想明白了的訊息。
金毛的得意漸漸消去，他似乎也想明白了這個問題，但那似乎只有百分之零點零零零零零一的概率，他接下來的話讓井劍絲毫不得意的在心中淡淡說了句“果不其然”。
“你問的這個問題，很白癡?！?p> “我是勇者，這槍是賜予我的武器，便是圣器，在在到達異世界的時候賜予我，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你怎么能問出這樣奇怪的問題，莫不是以為這種毫無根據，沒有道理可推的問題，會難住我吧？”
越說越痛快，說著說著金毛叉腰，想要大笑，卻在放肆之前收斂住，偷偷瞄了眼國王，更加得意了。
國王的笑容自從他再次坐下的那一刻就沒消失過，這或許是金毛得意的原因，因為這也引起一旁的基列奴頻頻關注，心想這是什么怪事兒。
井劍聽了他的話既沒笑也沒露出難看臉色，在他開口說他很白癡的時候他就扭回頭去不再浪費感情。
他想起了一句話，雖然不合適，但是確確實實。
——孺子不可教也。
......
......
眾魔術師有的不動聲色，有的暗暗搖頭。
擁有圣器為劍的【劍之勇者】，頓然醒悟，他的視線在井劍身體上下掃視。井劍注意到后無奈攤手，表示已經習慣了，而且習慣很久了。
這句話雖然沒說出口，卻實在的傳達出來了，傳達的話是一句，卻有兩層意思，一語雙關。
——我已經察覺到并且試圖解決很長一段時間了，而你們仍然沒有察覺，我已經習慣了獨醒。
——陸陸續(xù)續(xù)有人明白我的意思，在我身上不斷確認問題的問題，連續(xù)掃視，我已經習慣了視線。
無論哪個都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黑發(fā)劍勇不太爽。
......
......
站在高臺上的雪莉聽著臺下的對話，默默思考著，突然明白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好不痛快。
明白井劍和棕發(fā)少年的她，明白眾人心情和國王笑容的她，激動地轉身想要告訴凱洛格，然后她就看到了傻熊疑惑的抬起頭來，那眼神就像是在說：“干嘛？”
她又把頭扭了回去，像刺豚一樣再次鼓起自己的腮幫子。
——傻熊，才不理你。
水王級魔術師凱洛格·尼迪亞瞪大眼睛，又低垂下眼皮。
——又被嫌棄了。
......
......
就在眾人以為，這場“鬧劇”還將進行下去的時候，國王看夠了，于是國王發(fā)話了。
“眾愛卿，可看明白了否?！眹鹾呛切α藘陕暎^續(xù)說道：“要是決定了，便挑選自己心儀的勇者，追隨效力吧。”
四人恍然，原來是要分配冒險隊伍。
也對，Level.1級的勇者，會被巨型史萊姆什么的殺掉，也說不定。
為了讓勇者安全地成長，發(fā)展成為獨當一面的強者，也是為了更快地成長，勇者需要同行者，伙伴的協助。
于是便有了接下來的一幕。
“愿意追隨劍之勇者，擊退浪潮，奉獻自己的勇士們，請懷抱著你的信仰，成為他堅實的后盾吧。”
國王威嚴的聲音回蕩在大殿，隨后大殿的各處便有人走出，他們落在持劍黑發(fā)少年的身后，后者不斷打量著他們，淡淡回頭。
“愿意追隨弓之勇者，擊退浪潮，奉獻自己的勇士們，請懷抱著你的信仰，成為他堅實的后盾吧?！?p> 只是換了一個字，語氣語調卻同之前一模一樣。
棕發(fā)少年已經放棄了那個問題，他疲憊的看向井劍，臉色上全是不解。
——你想明白了嗎，你又該怎么辦。
井劍看著那個男孩，覺得他很有趣，果然討人喜歡，就比如他就很喜歡，所以他回復他，點點頭，搖搖頭。
伴隨著一些愿意追隨的魔術師和劍士站在他的身后，棕發(fā)男孩嘴角的苦澀似乎又多了一分。
“愿意追隨槍之勇者，擊退浪潮，奉獻自己的勇士們，請懷抱著你的信仰，成為他堅實的后盾吧?！?p> 換湯不換藥的文字，以及一模一樣的語調，令井劍覺得這國王在某些方面也蠻有趣的。
當他看國王的時候，對方也似有似無的在看他。
金毛的追隨者，就相對弓之勇者和劍之勇者要少的多，他現在也遲遲加入了不解行列。
——為毛人這么少，為毛沒人了？
追隨者走到他的身后，靜靜等待，等待到什么時候呢。
如果國王不再說下去，那么他們便只能一直等待，所以他們便等著。
國王將視線投來，高臺上的其余幾位也投來視線，其中包括懷特黑德大人不善的目光。
井劍與他們對視。
劍勇面無表情的看著這邊。
弓勇看了看自己身后和劍勇身后的伙伴們。
大殿內的兩側依然有人，但國王再次開口，卻不再是“愿意追隨”這四個字，因為他不知道這四個字后的那個字該怎么說，所以他問的是：“你的圣器是什么?！?p> 井劍回答：“沒有?！?p> ......
......
（注1）000章中的故事，井劍在睡前給予了最優(yōu)答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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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ㄆ弊有觯?p> 水圣級魔術師——甜冪糖詩：“Cumulonimbus！”
頓時，天空積雨云匯聚頭頂，雷電交錯落下，推薦票嘩嘩飄落。
劍呢路過，抱住十二片，抬頭望天。
空氣微濕，春光燦爛，雨過晴天。
會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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