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里還剩半數(shù)的菜，一眼望去，一棵一棵連成一片好像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
趙聞芳揮動鋤頭，一下一下地收割，即為不貪多求快而快，也沒有磨磨唧唧的慢。揮起，鋤下，從始至終，速度始終如一。
離遠了看去，頗有種賞心悅目的動作齊整之美。
不知不覺中，當(dāng)趙聞芳收割下最后一棵菜時，棚外的至陽已經(jīng)升到了頭頂上方。他伸展了下四肢，讓那遍及全身的暖洋洋內(nèi)息，下沉至丹田內(nèi)。
然后扛起鋤頭，推門而出。
不巧，竟看見昨天被自己打倒的三個青年帶著十來個男子朝自己這里意氣風(fēng)發(fā)地走來。
走在最前面的三個男子，一個村子的，他都認識。但是跟在這三個男子身后的十來個身穿黑衣的青年們，趙聞芳卻是一個也沒見過。
“他們是誰？不是咱們村的吧？只有你們仨那樊慶斌去哪了？”趙聞芳將鋤頭放在一旁，朝走在最前面的三人問道。
那個名叫華子青年站在中間昂首叫囂道，“我們大哥去哪，你管得著嗎！現(xiàn)在你應(yīng)該琢磨琢磨自己該怎么給我們仨一個交代了！”
趙聞芳的目光從十來個人身上一一掃過，道出此時此刻和他的身高年紀(jì)完全不匹配的話來，“交代什么？你們想讓我怎么交代？是打算一個一個地跟我單挑，還是我單挑你們一群?。俊?p> 這是他從一本小說里看到的，當(dāng)時讀起來感覺很爽，此時腦子里想起便順口說出，只不過沒想到說出來，比當(dāng)時讀到時感覺更爽，他覺得自己此時的模樣應(yīng)該很囂張。
果然，對方十多人里一個戴著墨鏡青年立刻就證明了趙聞芳猜測的正確性，只見他大步越過眾人來到趙聞芳身前，伸出右手食指頂在趙聞芳額前，厲聲道，”你個小屁孩很囂張啊，小小年紀(jì)誰給你的勇......哎、哎，你慢點......”
趙聞芳攥著他的手指頭，讓他直接單膝給自己跪下，“我最煩別人指我的頭，我告訴你，男人的頭，不是誰都能碰的！下次給我記住點！”
說罷，趙聞芳一腳直踹，將青年踹飛三米遠，然后落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這一幕將那十來個不明身份的青年都鎮(zhèn)住了。
“兄弟們不用怕！這小孩也就這兩下子，我們?nèi)诉@么多，還怕他個小屁孩，一起上！”華子從袖子里抽出一根鋼管，握在手中，朝后面的青年們振臂一呼，而后率先揮舞著鋼管朝趙聞芳沖去。
事實證明，在群眾之中，這種模范式的帶頭是很有作用的，這群青年立刻就被華子所鼓舞，都跟著掏出家伙，向趙聞芳撲過去。
一群人黑壓壓地壓上來，帶著一種無法言說的氣勢。
趙聞芳看在眼中，心里卻突然生出一種讓他全身發(fā)燙的沖動。他很想長嘯一聲，不過他沒敢，他害怕招來更多的人，實際上這還是他第一次面對這么多人，還是都帶著家伙的，他心里也沒底，但心里就是很激動。
“萬軍叢中取敵將首級！”他輕呼一聲，給自己壯膽，而后迎著撲來的華子大步走去，一個側(cè)身避開鋼管的打擊，他拎起拳頭暗中默運無極拳的內(nèi)息法門，將一股子熱氣引到拳頭上，一拳打出，又快又猛，順利打在華子的小腹上，讓他瞬間變成了蝦米。
趙聞芳反手奪了華子的鋼管，掄起來當(dāng)作刀用，將那破雨刀法順手使出。
他先是一個健步上前，而后只取中路，立刻擊中華子身后的青年，讓他步如華子的后塵。
而后，趙聞芳一腳踩在青年頭上，揮動鋼棍橫掃千軍，再次擊中三人，不過他自己也因為露出的空門太大，被一側(cè)的青年擊中了左肩，火辣辣的痛，本來他可以避免受傷，這都是經(jīng)驗不足所導(dǎo)致。
趙聞芳咬牙忍著，就地驢打滾，而后起身用出無極步，那將倒不倒身形幫助他避開了追上來的亂舞鋼管，他趁機改變方向，繞到幾個追過來的幾個青年后方，趁那青年一時間來不及反應(yīng)，當(dāng)頭一棒，直接敲暈。
這一棍他沒有動用炙熱的內(nèi)勁，他擔(dān)心一棍子會將此人打死。
而一棍的時間，正好讓前面幾人有所反應(yīng)。但趙聞芳逐漸開始熟悉破雨刀法的實際戰(zhàn)法，使用起來比之方才熟悉了一些，他在青年們反應(yīng)過來的一瞬，一式上撩，再次放倒一人。
借助無極步，趙聞芳邊撤邊打，一有機會便上手猛擊，不消一刻鐘，十來個青年竟只剩下一個。他站在東倒西歪的同伴之中，看著近在眼前的小屁孩趙聞芳，高出一個頭不止的身軀瑟瑟發(fā)抖。
“阿青，你打他??！哎呦?！鼻嗄甑囊慌裕粋€捂著腦袋的青年，一時激動因為動作幅度太大牽動了傷口。
趙聞芳喘息得有些急促，第一次面對這么多敵人，他沒經(jīng)驗，不過好在這一場算是補上了一點。
他嘴角微微帶笑，連走兩步趕到那阿青身前，阿青下意識舉棍要打，被趙聞芳一拳砸在手腕上，又一拳打飛了鋼管，而后將這青年單手舉了起來，像扔死狗似的丟在地上。
他開始逐漸理解霍師的話了：這年頭，世界上的青年人是越來越弱了。
這話說的，從這十來個青年身上看，一點毛病都沒有。一個個看起來人高馬大的，力氣都還不如華子。
趙聞芳搖著頭，把自己當(dāng)做一個心系天下的長者，從不成器的青年人群里走過。
“站住！你給我停下！”身后突然傳來華子憤恨地叫喊。
趙聞芳停駐身子，扭頭看去，卻見華子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拿著槍，槍口正對著自己。
華子一步步朝趙聞芳走過去，邊走邊恨道，“小屁孩，你不是很牛嗎，你不是很囂張嗎？你再能打又怎樣？老實了吧？害怕了吧？沒有人告訴你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嗎？看清老子手里拿的是什么了嗎？這特么是槍！你再敢動一下，老子一槍崩了你！”
一股子火熱從丹田里一下子沖到頭頂，趙聞芳還是第一次見真槍，往常他只在電視中見過，他不知道子彈射出的速度有多快，所以就算他之前看過一部電影里的相關(guān)破解片段，此刻也沒敢輕易出手，而是在心里數(shù)著，‘六步、五步、四步、三步、兩步?！?p> “就是現(xiàn)在！”趙聞芳在華子走到自己身前兩步的時候，驟然一聲大喊，把華子都喊愣了。
但見趙聞芳豁然動身，先是擺頭脫離了槍口的準(zhǔn)星瞄準(zhǔn)，而后迅速前邁一腳，雙手跟著伸出，在華子反應(yīng)過來，將要重新鎖定他之時，雙手從華子握槍之手的左右兩側(cè)交錯擒拿。他的右手扣住了華子的手腕，左手奪來了華子的槍。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從華子手里空手奪白刃，華子氣得腮肌鼓起，眼睛瞪得跟死魚一般，不過趙聞芳沒空跟他墨跡，右手以肘為中心，忽然飛起，擊中華子腦袋一側(cè)，直接將其擊暈。
翻轉(zhuǎn)了一番手槍，握起來手感比握刀要舒服些，而且這把槍通體黝黑，質(zhì)地冰涼，手感也不錯，應(yīng)該是把好槍。
不過，槍支是大儀國強行管制的違禁物品，華子打小就呆在山上，根本沒時間辦持槍證，他哪來的槍？他怎敢持槍？他的背后，不，應(yīng)該說樊慶斌背后難不成在山下還有什么有背景的勢力不成？
趙聞芳細思極恐，學(xué)著電影中畫面，拉上保險，蹲身把槍頂在一個陌生的青年頭上，冷聲問，“你們是哪來的？”
青年可能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嚇壞了，支支吾吾地當(dāng)即便招了，他顫聲道，“我們是從三號城市下轄的蜀峰鎮(zhèn)過來的，我們堂主其實沒想把你怎么著，就是想嚇唬嚇唬你！”
“堂主？”趙聞芳皺起眉頭，把槍頂?shù)酶o實了些，“哪個堂，說明白！”
“我們是......是......”
“說！”持槍的手指微微用力，這名男子好像聽見了槍支內(nèi)細微的聲響。
“是黑火堂，我們是三號城市黑火堂的分支，也叫黑火堂，我就知道這些，真就知道這些！”青年急了，說話開始帶上哭腔。
趙聞芳不再問他，起身走到除了華子外其他兩個本村人身前，問道，“我記得咱們村的男人不到十八都不得下山，你們恐怕還沒十八吧？你們是怎么聯(lián)系上黑火堂的？”
“呸！”他話音剛落，不想躺在左邊的青年張口啐了他一口，好在他及時避開，“若不是你僥幸成了霍師的關(guān)門弟子，就憑你個小屁孩能打敗我們？今天要打要殺隨便你，別怪我提醒你，我慶斌哥很快就會帶上上千兄弟過來，到時踏平你家，搶走你姐，然后...”
然后就沒然后了，趙聞芳一拳將他打飛三米多遠，一時半會他是沒辦法再說一句話了。
撇了眼眾人，趙聞芳轉(zhuǎn)身就走，他感覺這件事情的演變超出了他的預(yù)料。
若真有一千人涌過來，別說他自己，就是整個蜀峰村也攔不住，而且姐姐...樊慶斌那人對姐姐的垂涎他是知道的，村里那人方才所說的話，故有夸大的成分，但，應(yīng)該不假。
怎么辦？趙聞芳蹲坐在院子里的臺階上。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關(guān)聯(lián)上山下城鎮(zhèn)的幫派，完全脫離了村里的范圍，超出了自己的預(yù)料和村里約定俗成的規(guī)則。
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一時的手癢好像把自己困入了一個險境中了。
忽然，他猛地抬起頭來，“不好，姐姐和李晟哥現(xiàn)在還在鎮(zhèn)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