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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種樹開始

第110章

從種樹開始 一只甜酒 2128 2022-12-07 22:57:32

  天色將明,雨水仍舊淅淅瀝瀝地下著。

  一只蒼白的手扣住了細長的咽喉。

  變故突生,三郎忽然反手扣住孟和音的手腕,另一只手抓起旁邊的弓就反壓在了孟和音的脖子上,趁著孟和音掙扎的時候,使勁將她向后拉去。

  弓弦雖然細,可是也極為鋒利,被它纏住脖子,無異于被一把刀頂住脖子。若是三郎再用一點力氣,也許她就要被當場絞死。

  孟和音用力抓著弓,眼中不知不覺積上一層水霧,惡狠狠道:“詐降?”

  三郎輕一哼聲:“我魏三郎,可不是束手就擒之輩?!?p>  “你竟然是魏家人?”孟和音一邊盡力反壓著他,一邊佯裝驚訝地問道。

  “與你何干?”

  三郎卻沒有上當,又穩(wěn)又準的抓住了孟和音逃脫的手腕。兩人便互相角力,兩人之間都經(jīng)過一番消耗,眼下只能打成一個平手,誰也不能真正殺了誰。

  如此一來,也不再考慮什么技巧,兩個人都想著如何用最大的力氣對方放倒。

  扭打間,孟和音忽然感覺到自己手中抓到了一塊指頭大小的玉墜。她絲毫不在意,隨手就將玉墜甩了出去。

  就在這時,三郎的身上忽然發(fā)出了一陣光芒,他痛苦地嚎叫起來,隨著光芒的消失,他的聲音也漸漸變得圓潤。

  孟和音早在他發(fā)出光時就退到了一邊,她并不擔心這是三郎的逃生手段,若是的話,他早就逃走了。既然他沒有逃走,則那塊玉墜一定有什么問題。

  光芒散去。

  孟和音本以為會看見一個長著長毛的怪物,可是她看見的還是一個人。

  一個很好看的女人。

  三郎,不,或許應(yīng)該叫她“三娘”,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和臉,在摸到平滑的喉嚨之后露出一個極為驚慌的表情,隨后便開始跪在地上摸索起來。

  孟和音目光冷淡:“你是女子?”

  三郎仿佛沒有聽見孟和音的問話,仍在泥水里一點一點地摸索著。

  她無視自己,孟和音也不生氣,只是看著她動作的眼睛有些發(fā)暗。

  “你為何要假扮成男子?”

  那枚玉墜就手指頭那么大,本就不好找,何況現(xiàn)在還下著雨,摸索一圈之后,三郎像是泄了氣一般,整個人頹唐地坐在原地,不屑地笑了聲。

  “女子?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誠然,三郎男裝時風流俊朗,變成女子模樣時也是一個極英氣的美人??伤凵聍龅瓱o光,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筋骨。

  “你為何頹唐?因為我揭穿了你的身份,還是因為自己不能再假扮男子,又或者,是你自己不能接受自己是女子?”

  三郎呼吸一窒。

  這個問題不可謂不尖銳,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自己從小便被當做男子教養(yǎng),直到她初來葵水才被發(fā)現(xiàn),父親大怒,險些殺了自己,可是礙于自己的天資,便讓精通偽裝的門客給她做了一枚玉墜隨身佩戴,用其中的念力來維持男子形貌。

  她原本以為,自己可以永遠假扮成男子。除了不可生育,她必能將魏家發(fā)揚光大。可是父親最終還是帶回來了一個孩子,一個真正的男孩。從此,魏家二郎變?nèi)伞?p>  她更沒想到的是,蕭祈大戰(zhàn),父親擔心她威脅弟弟的地位,親口將她逐出了家門。要論能力,弟弟哪里比得上她半分,就因為她是女子,就因為她是女子!

  此時孟和音問自己不愿接受女子的身份。

  她為何接受?她如何接受?!

  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其中只有雨聲細碎。

  很久之后,三郎才十分好笑地看了孟和音一眼,說出來的話也帶著冰冷的嘲諷之意。

  “你想說什么,我假扮男子就是原罪是么?”

  “女子就不能肆意妄為是么?”

  “哪怕她有天縱之才,只要她是女子,在家族興衰面前便只能被拋棄到邊城?”

  “你不也是女子,還不是照樣殺人?”三郎說著,用下巴指了指孟和音的手,“你這雙手,只怕沾過不少人的血吧?”

  “你已經(jīng)不受女子身份的桎梏,卻要來開罪與我?”

  雨水落下,在某些角度會閃出點點銀光。光芒映襯著三郎的面頰,她滿面的無謂背后露出些許脆弱。

  恍惚間,一個弱小的身影似乎與三郎重疊。那天的朗日與雨夜混合,趙鶴縈也是這樣被罰跪在中庭,悲哀地懇求二叔讓她學武。

  三郎有一句話說錯了,她才不是沒有桎梏。只是她足夠努力,也足夠幸運,才能夠像現(xiàn)在一樣肆意的生活。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孟和音的腦袋漸漸有些發(fā)熱,三郎的眼神也有些迷離。

  孟和音微微抿唇,忽的轉(zhuǎn)身。

  三郎立即坐了起來,剛拿起長弓時就看見孟和音已經(jīng)上了她的馬。

  孟和音用手摸了摸小馬的脖子,象征性地安撫了一下,才看向身后的三郎。

  “我今日不殺你?!?p>  三郎呸了一聲:“為什么,就因為我是女子?你可憐弱者?我才不是弱女子!”

  “不?!泵虾鸵魮u頭,“等你哪一天認清了自己的身份,再來找我?!?p>  說罷,孟和音一甩馬鞭,揚長而去。

  三郎在后面跟著跑了幾步叫罵,也無濟于事。她太累了,根本跑不過一匹馬。

  她喘著氣的時候,前方忽然傳來孟和音的聲音。

  “這世上的東西都等著別人賜予,就什么也得不到。若我是你,他們不給的東西,我便親手搶回來?!?p>  三郎震驚地望著孟和音離去的方向,身影早已模糊,唯有悶悶的馬蹄聲似乎還停留在耳際。

  “搶?”三郎看著自己的手,掌紋交錯,指節(jié)處都有厚厚的繭,因為年歲久遠甚至還有些發(fā)黃。

  貴族女子向來以一雙柔萸為傲,哪個官家小姐皮膚粗糙都是會被眾人恥笑的??墒撬齾s愛極了自己手上的繭,繭越多,她就越強。只要她足夠的強,就可以掌握兵權(quán)。屆時,天高海闊,山川湖海,哪里都去得。

  可她終究沒等到掌兵那一天。

  “可是……若我自己搶呢?”

  三郎最后的疑問隨著黑夜消弭在第一縷亮光之下。

  一夜雷雨之后,天亮了。

  雖然是清晨,卻并沒有陽光,天空還是大片大片的灰云,黯淡得似乎要塌了下來。

  濕潤的涼氣附生于萬物,殘雨滴答之間,一匹馬潦倒地走在官道上。

  馬兒渾身濕透,腳步都開始踉蹌,走近看才發(fā)現(xiàn)上面還掛著一個人。

  也許她本來是一身白衣,后來不知怎么在泥水里滾了一圈,整個人掛上一層泥土,便與馬匹融為一色。

  這時,從對面行來一輛馬車,車輪吱呀得密集,顯示出馬車的焦急。

  一方快,一方慢,馬兒似乎精神頭不佳,若是真的撞上了,后果可不堪設(shè)想。

  忽然,馬車上傳來一聲驚喜的叫聲。

  “小姐!那是小姐!”

  駕著馬車的人猛一拉韁繩,也許是嚇到馬兒的最后一聲巨響,馬兒轟然倒地,馬背上的人沉重地跌落在路邊的野草中。

  寧宰飛快地跳下馬車,將孟和音抱了起來。

  其余人也都匆匆趕了下來,看見孟和音的狀態(tài)之后都愣住了。哪怕是在瓊州縣被高橋偷襲的時候,都沒見過孟和音這么慘的樣子。

  她此時全身上下都沾滿了泥漿,眼部紅腫,總是水嫩的嘴唇已經(jīng)干得開裂,脖子上和袖子上還沾著細長的血痕。

  白渺摸了摸她的額頭,燙得嚇人。

  “小姐高熱,寧大哥,快把她抱進馬車里,綠微,去找找治風寒的藥,懷年,麻煩點好火?!?p>  眾人按照白渺的吩咐開始忙碌起來。

  距離馬車幾步之遙的地方,一個蓬頭垢面的人畏畏縮縮地看著這邊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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