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幽靈沉默了許久，直到克雷頓出言提醒才回復(fù)。
“你或許可以當個作家，就說說你的經(jīng)歷，說不定會大受歡迎?！?p> “也可能被當局警告?！笨死最D告訴祂。
這樣干脆利落的交易讓他很愉快，但是有些最需要知道的事恐怕也不是幽靈能答出來的，那是在多恩南方發(fā)生的事。
克雷頓想要知道自己的父母兄長是不是和他一樣都是狼人。
“你就只有這些問題了嗎？”
比起他，幽靈還有些意猶未盡。
這個世界上能帶來財富的秘密不少，但聽了會讓人感到有趣的秘密卻不多。
克雷頓的報酬讓祂覺得物有所值，他想要更多。
“我還有一個問題，我看見圣杯會在這座城市用欲望之血的秘術(shù)造出了怪物，這座城市是否有既有能力也有意愿去殺死或驅(qū)逐圣杯會的人？長老會愿意動手嗎？”克雷頓問祂。
這不是一個秘密，也不算有價值的情報。
但幽靈還是愉快地回答了他，因為祂相信克雷頓以后會提供更多有趣的秘密。
“恐怕這座城市沒有那么完美的存在，因為他們沒有觸犯我們的法律，也沒有拼命向民眾宣告我們的存在........”
克雷頓壓低了眉毛，有些惱火地打斷對方：“將人變成那副樣子也不算犯法嗎？”
他出門的時間不算早，此刻太陽正要西沉，屋內(nèi)的光線開始黯淡，尤其是走廊這一片，涂滿雜質(zhì)和蝕痕的玻璃幾乎不透光。他需要花費更多精力才能看清幽靈的身體，分辨對方的表情。
他聽到對方笑起來：“親愛的貝略，法律條款里可沒限制精神控制和肉體改造?！?p> “那是因為......那是普通人的法律?！笨死最D不知道說什么好。
法律里確實不涉及這個。
“你說對了，貝略，那是普通人才需要遵守的條款。超凡者之中沒有法律這個說法，就好像沒有人會為捕捉自己而設(shè)網(wǎng)?！?p> 克雷頓感到荒誕和空虛：“那你們用什么解決群體間的矛盾呢？”
“就和解決個體的矛盾一樣。”幽靈說。
“你是指決斗？”
“是的。”
狼人抬起血淋淋的手掌扶住額頭，他開始后悔了。
之前看蓋利德把事情理的井井有條，他還以為長老會是一個充滿理性和優(yōu)雅的組織。
看到他這樣，幽靈寬慰道：“不過你放心，長老會內(nèi)部的斗爭很早就結(jié)束了，現(xiàn)在正處于和平時期?！?p> “難道就這樣讓圣杯會繼續(xù)下去嗎？他們是帶著別樣目的回來的，并且惹麻煩的本事一流。”克雷頓嘗試說服審核自己的評估員：“即使只關(guān)照長老會的利益，對他們不管不顧的話也總有一天會受到損害。”
“你說的很有道理，但在他們真的惹出亂子之前，長老會都只會旁觀。”
幽靈說出了克雷頓不知道的事情：“在你見到蓋利德之前，圣杯會的使者就已經(jīng)見過了我們長老會的四位領(lǐng)導(dǎo)者了。他們聲稱這次回來只是要清算與瑪尼家族之間的舊賬，因為喬·瑪尼毀約了。長老會也是當初見證的勢力之一，因此無法動手，具體的事你可以問克拉拉?！?p> 克雷頓低頭看了眼因為下巴脫臼一直在呻吟的人頭，心底煩躁極了。
如果他一開始就抽身事外，到也不必像現(xiàn)在這樣困惱。
如果不是圣杯會害他失手殺了人，他根本不會在意對方存不存在。
如果早知道那個活死人只是被控制的普通人，他就會留手......
混亂之后，狼人強行逼迫自己接受現(xiàn)實：“我殺了他們兩個人，如果想要和解該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用做?！庇撵`笑著說。
克雷頓以為自己沒聽清，啊了一聲。
幽靈依舊笑著，祂的耐心好像永遠用不完一樣，反而叫人覺得可怕：
“接受過‘欲望之血’轉(zhuǎn)化的人壽命不會超過五年，他們本來就是消耗品，平時也有因術(shù)后感染導(dǎo)致死亡的可能性，被你殺掉并不是不可接受的事。何況你現(xiàn)在加入了長老會，格羅涅、還有錢寧他們都會幫你的?！?p> 祂提到的名字里有一個在蓋利德那里也出現(xiàn)過，是會里的長老。
如果是長老的話，話語權(quán)應(yīng)該足夠的。
事情好像輕松解決了，克雷頓按在克拉拉上面的手卻不自覺捏緊了。
他感到茫然，心底還有一絲畏懼。
殺了人不用負責，做出多出格的事情也不會接受審判，他的心好像又墜入到戰(zhàn)爭的過往中。
而對應(yīng)的是，他對法律的信任跌落谷底。
“就當這些事不存在吧，下周一你來市中心的普利策宅邸，我們?yōu)檫@個月加入的新人舉辦了很棒的宴會，你一定會喜歡的?！?p> 幽靈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消失在原地。
克雷頓抱著少女人頭在走廊里愣住，他不記得剛才是誰在和自己交流了。
但對方最后的話仍余音在耳。
“普利策......為城市提供路燈的普利策照明公司？”
他站在原地，兇惡的狼人眼眸中閃過驚訝。
...............
“佩替神父，請留步?！?p> 一位常來教堂的信徒在禮拜結(jié)束后叫住佩替，
那是個記者出身的家伙，如果不搭理的話說不定會上報紙，于是這位實際年齡比長相大很多的神父也只好駐足留步。
“我聽說我們教區(qū)的葛德文主教去世了，我對此深感悲痛?！?p> 這名信徒穿著隨時可以放肆奔跑的非正裝，看起來也并不怎么悲傷。
金發(fā)俊朗的佩替神父看了看兩邊，沒有找到可以幫自己解圍的人，只好和藹道：
“賢明長者的離世會讓所有人感到悲傷?！?p> “是的，是的?！毙磐揭幻恋狞c頭，眼睛里卻好像要放出光來。
“他的離世實在是太突然了，也沒有指定繼承人，大概要靠都主教來決定了，也不知道這次會是哪一位神父接替他的位子?！?p> 都主教就是管轄整個薩沙市的主教，教區(qū)的整頓也歸他管理。
聽到這里，佩替就知道這個信徒是來要內(nèi)部消息的，但是他是有職業(yè)操守的神父，不能隨便亂說。
“我也很好奇這件事?！?p> 信徒詫異地問他：“神父您居然沒有消息嗎？”
“我看大家都一樣好，所以如果要問我的建議，我覺得每個人都有很高的可能性?！?p> “您的意思是無論誰當上主教都好是嗎？”
這種事情當然是怎么樣都好........佩替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接替主教這件事在教會內(nèi)部其實是靠投票解決的，打算在葛德文主教的葬禮后舉行，他這一次確實打算隨便填個名字過去。
但如果記者將他的正確理解傳出去，他在教會內(nèi)部的名聲就要變成騎墻派了。
“為我父侍奉的，必是圣靈所擇?！彼钍サ渖系脑鋽f人。
這位信徒尷尬地笑了笑，既然最后結(jié)果必定是“圣靈所擇”，那佩替神父的想法自然就不重要了。
“那您覺得會不會是自己呢？我認為.......”
佩替堵住他的下半句：“要看圣靈的想法?！?p> 信徒尷尬的走了。
佩替松了口氣。
如果是十年前，他大概會主動爭取這個主教的位子，但現(xiàn)在不行。
當了教區(qū)主教，會有很多雙眼睛盯著他，想要找出他的弱點和把柄。
到時候收養(yǎng)暗裔這件事就有立刻暴露的可能性。
審判日臨近，他有意識地搜集了全市習藝所內(nèi)有身體異常變化的嬰幼兒，
多虧了那些只要能收錢就不管習藝所運營的教會同僚，他做到這件事幾乎沒什么風險，習藝所的護工也只把這些孩子當做是生了腫瘤或者什么其他的惡癥，將那些孩子免費送給了索洛特教區(qū)的習藝所。
雖說還沒想好要怎么進一步處理他們，但交給喬·瑪尼是一個不錯的選項。
一個有從軍經(jīng)歷，了解暗裔的存在，有求于佩替，而且沒什么錢。
完美的要素集中在一個人身上。
如果說天父卡羅拉賜予每個人不同的天賦，那么喬·瑪尼的天賦一定是“擅長被佩替利用”。
佩替簡直懷疑他是天父賜予自己完成事業(yè)的工具。
想找到具備這些條件的人還真不容易，還好是他自己找了上來。
“有從軍經(jīng)歷的話，或許能用軍隊的操練方式把那些孩子的天性壓制住。之后的事.....之后再考慮?！?p> 佩替在心底盤算著，直到他派去索洛特教區(qū)見習所的修女帶來了其他人的口信。
“喬·瑪尼提出了自己的需求，他說他要結(jié)婚?！?p> 佩替閉上眼睛，過了二十秒才睜開，蔚藍的雙眸里一片純凈。
果然，天父不會令自己的侍者驕縱。
“心有驕縱，磨難多生。”
佩替念著圣典安慰自己，在他要做的事業(yè)里，一帆風順才是奇跡。
“你告訴他，這件事情，我會幫他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