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困境
“此仇不報！我顧鶴誓不為人！”顧鶴仰天長嘯。
那聲嘶力竭的聲音，讓圍觀的眾人都不由退后幾步。
誰也不知道此刻的顧鶴會做出什么舉動來。
“小鬼，說話之間最好先經(jīng)過大腦?！?p> 孫遠山緩緩開口，他對于顧鶴的生死威脅不以為然。
“小輩的恩怨由小輩自行解決，生死自負，這是八大武館的規(guī)矩。”
“如今你若是想壞了規(guī)矩，恐怕不等我動手……白霸山那個小鬼就會親手拍死你吧?！?p> “你他奶……”
氣上心頭的顧鶴幾乎脫口而出，但看見那張蒼老的面容時，求生的本能讓他生生將臟話吞了回去。
他還要復(fù)仇，不能死在這兒。
他聽說過孫遠山的傳聞。
早年間對仇家敲悶棍、下毒、趁著半夜砸別人宅院大門搞‘熬鷹’，幾乎無所不用其極。
絕不是面上這種仙風(fēng)道骨，超然般的得道高人。
平南城內(nèi)要論下九流的招數(shù)誰玩的最順，這孫遠山絕對是祖師爺級別的。
這些年倒是沒有響動了。
但武館內(nèi)有傳言，不少次被人下黑手都可能是這孫遠山背后唆使的。
大概是從臺前轉(zhuǎn)到幕后了。
顧鶴不說話了，但眼神中的殺意卻更甚。
他狠狠盯著秦淮，好似要將秦淮的面容刻如腦海之中。
旋即快步朝著奔雷武館的方向離去。
“小子，放心去吧。只要那家伙在奔雷武館一天，他就不敢對你出手?！?p> 孫遠山拍拍秦淮的肩膀。
又指向那顧鶴的背影，“瞧見沒有，他后面跟著的兩個就是奔雷武館的武者，奔雷武館的人比你更怕顧鶴現(xiàn)在殺你?！?p> 孫遠山解釋，“你若現(xiàn)在死在他手上，奔雷武館要賠的會很多……”
秦淮如今知曉，八大武館雖然沒有什么明文約定。
但私底下的默契卻有不少。
比如這同輩相爭，生死自負，師門長輩不得追究。
個人恩怨就止于個人，不要禍及親族。
這是害怕因為一人掀起大風(fēng)波，造成數(shù)十人傷亡的屠門慘案。
也是為了防止兩個武館因為不斷的沖突升級，最后不得不開啟一場賭上武館生死的亡命大戰(zhàn)。
畢竟一切的規(guī)矩設(shè)定，都是為了八大武館能夠朝著更好發(fā)展，而不是奔向滅亡……
“你在洛府先帶著，等我從城主府回來，咱們同行?！睂O遠山囑咐。
“多謝師父！”
秦淮抱拳行禮。
……
噼里啪啦……
秦淮人還沒進洛府，洛府的鞭炮聲就響起來了。
一個個侍衛(wèi)婢女候在門口。
擁簇著洛華天和洛雅三人。
“賢侄！”
“伯父！”
“淮兒！”
“伯母！”
“師兄……”
眾人見面，又是一頓擁抱與寒暄。
洛府今晚又是擺上了一頓酒席。
只不過這次的排場不比先前兩次，加上幾個仆從奴婢和來幫忙護院的武館師兄，也只有三桌。
桌上的菜也從先前的河鮮牛羊，山珍野味，變成了雞鴨和一些素食。
“家中是不是出事了？”
“是奔雷武館的人暗中使絆子？”秦淮望著桌上的菜肴。
洛府的實力在平南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唉，和奔雷武館沒什么關(guān)系，是世道越來越不好了?！甭迦A天提了杯酒。
秦淮連忙起身舉杯，跟著洛華天一飲而盡。
“這才一個月的功夫，城外的流民就又多了……”
“流民多不讓進城，便全都上山當土匪。鏢師的名頭和門路碰上那些外鄉(xiāng)人都不好使了?！?p> “聘請鏢師的成本提高，還不保證一定安全送到，家里這些生意往外面走貨不利?！甭迦A天說起這個，愁眉苦臉。
秦淮也不說話，吃著菜靜靜聽著。
“找八大武館護鏢倒是穩(wěn)妥，但成本太高了?！?p> “再加上今年秋天格外的冷，麥子、蘿卜這些收成也不行。物價自然就水漲船高?！?p> “大米從五十文一斤漲到了快一百，翻了近一倍的價錢。這是什么漲法??！麥子就更別說了，本就是靠從外面運進來的。如今街面上已經(jīng)見不到白面饃饃了。只剩下野菜團子……”
“我認識的那些平南城的朋友…也都不好過啊?！?p> 洛華天說著，又是一碗酒。
“雖然咱家里還有些積蓄足夠維持很長一段時間，但府上上上下下幾十號人都要吃飯，自然就能省些就省一些?！?p> “這兩年大幽的戰(zhàn)事都在南邊和西邊啊，怎么咱這大東邊如此不安定?！甭迦A天郁悶至極。
秦淮聽得不是滋味。
前幾日在洛雅給自己的來信中就略有所知，但當面聽洛華天說過之后。
才知道如今的局勢比想象中更惡劣。
武館的伙食倒是沒怎么變化，但想來也是師父頂著巨大的壓力的。
“難道就沒人朝這些流民打聽打聽，他們從何而來，又因為何事才逃難？”秦淮想辦法。
“問了，怎么沒問?！?p> “結(jié)果都是一問三不知，好像都是莫名其妙就沒吃的了?！?p> “原本安穩(wěn)的地方，突然就開始紅白刀子對砍了……”
“說是妖魔手段吧，他們連一個瞧見妖魔蹤跡的都沒有，真的是……”
聽著洛華天的話，
秦淮心中卻浮現(xiàn)出圣心教的身影。
如此大量連綿的流民逃難，會不會就是師父口中的圣心教所致？
師父說他們的功法古怪，還有一些操弄人心的邪術(shù)，可以讓當?shù)厣`涂炭。
聽洛華天的敘述，
是圣心教的可能性極大。
而且秦淮對圣心教也有所圖。
就是那有詭異氣息，能讓擁有者提升修行速度的功法秘籍。
他原本以為那些功法都是機緣巧合之物。
如今看來，
很可能是圣心教掌握有制作的方法。
若是自己能夠得到這種方法的話，就可以燒功法給自己。
提升自己的功法境界。
若是能掌握，這可比收集旁人的經(jīng)驗要穩(wěn)定的多。
是將主動權(quán)握在自己的手里。
但秦淮現(xiàn)在還只是想想，畢竟圣心教這種龐然大物絕對不是自己可以窺伺的。
“伯父，我殺洪三的事你們應(yīng)該也聽說了?！?p> “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想讓你們跟我去長山武館住上幾日?！?p> 秦淮猶豫，“我已經(jīng)將那洪三的舅舅顧鶴得罪死了，之前我二人的恩怨伯父你也知道?！?p> “顧鶴接下來有可能會對你們不利，來逼迫我。”
“所以我想讓你們先去武館，避避風(fēng)頭再說。”
秦淮話音剛落，洛華天就擺擺手。
“不行啊賢侄，剛剛你也聽我說了，如今這生意不好做?！?p> “咱家的聲音關(guān)系著可不光是府上幾十號人的吃飯問題，下面還有鐵匠鋪、酒樓、客棧幾百人也要吃飯，這些都要伯父在城中調(diào)度。我若去了城外的武館，不方便的……”
光是從武館到城中，都需要半個時辰。
傳個信兒，一來一回一個多時辰就沒了。
確實耽誤時間。
秦淮看向伯母于欣和洛雅。
“我和你伯父幾十年都沒有分開過了，你伯父不走，我就在洛府陪著吧?！?p> “你帶洛雅去武館吧，正好這孩子天天吵著要見你，你們就多親近親近……”于欣給秦淮夾了一個雞腿。
“不行，我要留在家里！”洛雅的小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她確實是想和師兄多親近親近。
但她更像陪著父母，萬一出點什么事，她肯定悔死……
秦淮端著酒杯又是一陣軟磨硬泡，一家三口都不肯跟自己會武館。
“也罷，那你們在家盡量不要出門，武館的幾個師兄會護著你們周全?！?p> 秦淮低語，“等我?guī)兹眨揖蛯⒋耸陆鉀Q?！?p> 他必須回武館，因為要收經(jīng)驗才能破境，進而才能解決掉顧鶴這個麻煩。
而且按照師父所言，
顧鶴只要在奔雷武館一天，奔雷武館的人就不會允許他針對自己和洛府的人動手。
“淮兒，你做事一定要三思，不要沖動啊。”于欣叮囑。
“你的命才是最金貴的。”
“如今天冷，我見不少武者都扛不住船上厚袍子，你也要記得添衣……”
伯母于欣也喝了酒，就開始如老母親般絮叨。
從秦淮從土匪手中救下自己女兒一命之后，他們夫婦兩人就已經(jīng)把秦淮當成自家半個兒子了。
……
日落西山。
孫遠山站在洛府門口看著秦淮扛著三個自己的麻布包裹。
“你小子這是回家進貨了？”孫遠山吐槽。
“這都是一些秋冬的衣服被褥，還有一些小吃食，讓淮兒帶給師兄弟們嘗嘗?！庇谛篮?，端莊的站在門前。
“那我就替那些小娃娃謝過了?！睂O遠山抱拳。
讓于欣和洛父等人嚇了一跳，連連擺手。
“小子，多珍惜吧。”孫遠山拍拍秦淮的肩膀，眼神中有些感慨。
“知道?！?p> 秦淮言簡意賅，他心中自有一桿秤。
而洛家三口，悄然間已如泰山。
“圣心教之事，城主府怎么說？”秦淮問道。
“過幾日你便知道了。”孫遠山賣了個關(guān)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