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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南山

三十

信南山 未食人間煙火 2202 2023-08-23 00:09:49

  那年春意正濃,而今雪漫枝頭。不過今宵佳人在側(cè)。山門外,雨拂白衣,指尖消融。他將她安置在一間寺廟之中。

  只是送她至房中,他便走了,仿佛是陌生人,一個毫不相干的人,不顧窗外瀟瀟雨未歇。

  再見他,是一日后的夜晚,他只著一襲黑袍,眉眼之間,柔情萬千。他曾是滿京風(fēng)光至上的公子,如今卻為她折腰。他只是靜靜站在那,靜靜看著她。

  徐契只記得自己初見他,是在策馬比賽之中,還是冬雪之日。他應(yīng)是隨他父親征戰(zhàn)而歸。那時父皇猶在,他似乎要揚鞭奔天涯,留下的只是一個風(fēng)月不相關(guān)的背影,她那時年紀(jì)尚小,只能感慨。

  她當(dāng)然不記得,幾日后的皇宴,他因營中之事耽擱許久,匆匆而至,卻走錯了地方,他便看到了一個小姑娘,還在雪地貪玩。

  “小姑娘,皇宴設(shè)在何處?”

  她發(fā)髻上有枚玉簪,忽而,雪覆其上,恰如蓮之花,他心頭一悸。

  “你是何人?”她氣鼓鼓的說。

  “我長大后是個大將軍!”

  “大將軍啊?我最喜歡大將軍了!”她笑了,軟軟的臉浮現(xiàn)一個酒窩。

  “所以路在何方?”他有些急躁,他怕父親又責(zé)罵他。

  “這樣吧,大將軍!我告訴了你,你長大后娶我可好!”稚童之聲讓他慌了神色,他雖小但知道,娶嫁之事乃人生大事,怎可輕易抉擇?

  “怎了?你不愿娶本公主?”

  他沒有回答,只是為她揮去了發(fā)上的雪,“帶路?!?p>  “好??!那你是答應(yīng)了!”

  徐暀自幼多病,他時常對徐契說他想成為大將軍,徐契便覺得,當(dāng)上將軍,是最光榮的事。

  童言無忌。

  誰知,陰差陽錯,天意弄人。

  她深知,他救出了她勢必與段軍為敵,她亦不知他要花費如何心思應(yīng)對。她只知,他累了。

  二人看著彼此,欲訴說千腸,還是她淡淡開了口,口中有化不盡的春風(fēng)柳葉,“你要去打仗嗎?”

  見他頷首,她心中一緊,不敢說話。她終于體會,寄人籬下的痛楚。

  她就倚在門柱側(cè),看著他,就想看著,至死方休。

  “勿怕?!彼撇街了砼?,垂眸看著懷中人,她穿著他最愛的紫衣,眼神中是波光,有他的身影。

  她掙扎,靠著紅柱慢慢身子向下,江懷信依著他,終了,二人糾纏不清,她躺在他的懷里,那是片溫柔海,心中故鄉(xiāng)。他知道,她的臉頰上了顏色,像田間熟透的番茄。他將頭埋在她的脖頸,不時向上攀巖,吻了吻她發(fā)燙的臉,二人姿勢曖昧十分。

  她握著他的手,她一襲華裳卷在他的身上。貪婪的碰上他的眼尾,近在咫尺,卻不愿吻他的唇,還是江懷信奪取齒間芳香。他如洪水猛獸,一發(fā)不可收拾,吻的忘我,陷入她的城池,只有天知道,二人動了情。

  “江懷信,答應(yīng)我,不要繼續(xù)了。”

  “你指什么?夫人?!彼矚g埋在她的脖頸,竊取她的梔子花香。

  “不要去打仗了,還有我們的關(guān)系,只能這樣了?!?p>  “哪樣?前幾日你不是看過了?你是我的妻,不可棄。小夫人,既嫁給了我,便要護你周全。我此一戰(zhàn),只為你。”

  二人額頭相抵,徐契閉上眼睛,她怕,她太怕了,“江懷信,我已是段家妻?!?p>  他撫去她的淚珠,讓她靠在自己的胸旁,似水柔情的吻她的青絲白發(fā),“夫人,我知道,公主不是為國殉,便是為夫殉,你總是為了看不到的責(zé)任潦草了自己的一生,徐契,在我這,你不是涼國公主,你只是一個我愛的姑娘,漂亮的女郎,你不需要為了身后的一切操勞一生,因為,有我在?!?p>  她在他懷里哭了,他濕透了。

  “江去,我們回不去了…”

  他只是摸著她的淚,并無言語。他數(shù)不清這是她第幾次哭了,可是他知道,他的姑娘,是需要呵護的,她不是如表面那般堅強,她的那份柔軟悄悄留給了他。而他,唯需認(rèn)真守護。

  她哭的撕心裂肺,他知道她這一年如何了,他的心被揪了出來。她多苦,受了多大的委屈,有多少無奈之舉,她有多想家,多想護國,歷歷在目。他知道,最溫暖的地方不在于情話綿綿。

  “江去,我好累,”

  “淮信,”她昂起頭看著她,他清晰的看見她被淚水打濕的睫毛,楚楚動人,如千年一遇的雪蓮,數(shù)月綻開的曇花,驚鴻一瞥,難抹心間,“你若這次不回來了,我也去陪你?!?p>  “下輩子,你不需要如何富貴,只希望有人能好好愛你,不想讓你受一點苦了。”

  她摸著他的手指,又有多少繭子與傷痕。

  “那你的下輩子呢,夫人?!?p>  “我…”徐契笑了,“我下輩子是個神仙吧,我就去天上保佑你?!?p>  徐契情不自禁,終于上頭憐憫,她覆上他的唇角,“江去,我愛你。”

  遠處,只見一女子小心的吻著一男子,女子身穿大紫袍,男子只穿了件里衣。愛得那么深。

  “我好想我們一直就這樣,地老天荒。”她笑著看著他,這是第幾夜了。

  “淮信,遇到我于你而言是壞的,于我而言是好的,你不知道我對你多么壞?!?p>  江去將頭埋在她的頸間,禁錮她的腰身,“那就這樣吧,把我染的也壞壞的,和你一起做盡天下壞事?!?p>  “唉,你啊,你沒有愛過別人?!?p>  “為什么要愛別人?”

  徐契搖搖頭,看著地板,癡了很久才道,“不該遇見你的?!?p>  “江去,別去打仗了?!?p>  “乖,等我回來?!?p>  徐契哭的已成了淚人,她知道他此一去要如何,那是大涼曾經(jīng)半壁金戈鐵馬,“你為了我,你為了國,誰為了你啊!蠢!”

  “這不是有一個為我的嗎?”

  “蠢!真蠢!”

  “嗯嗯嗯,蠢死了?!彼麘?yīng)和著。

  “江去!你要是敢去,就別回來了!我和你和離!什么國,我們自有徐家兒郎來護,你姓徐嗎?來這兒搞什么啊!”

  “我娘子姓徐,夫隨妻姓?!?p>  “恬不知恥!”

  徐契哭了。

  “淮信,沒有你我該怎么辦啊?!?p>  “等著我,要是閑下來了便給我秀鴛鴦荷包,或者繡點小肚兜,等我回來,記得給我生幾個娃娃?!?p>  徐契笑著哭了。

  “我舍不得你,江去,我不想要你走,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江去,我不能沒有你…你知道嗎,我不能沒有你…”

  江去這下吻住了她,如洪水猛獸般給她,心意自知有多愛她,“等我,勿念。”

  “淮信此生,惟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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