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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南山

二十三

信南山 未食人間煙火 2550 2023-08-04 11:20:15

  徐契沒早沒晚的趕著,幸得此處離京城不遠。心中感情復雜,只敢駐腳歇息一晚。

  這客棧很是荒涼,但幸得人少,她也許能蔽身一夜。

  “小二,一間房?!彼龑⒁轮斜P纏盡數(shù)交予。

  小二愣了愣,又看看她,只是搔搔后腦勺,“小姐,您確定嗎?您是哪地的?”

  “我是…北疆人。”

  他訕訕的道,“怪不得呢,小姐,你可敢著巧了,這地方只有我家一間客棧,也準備明日就跑腿,因是這地馬上要打起來了?!?p>  “為何?”

  “如今這皇上窩囊喲,有了病,段將軍本要去看望,卻被猜忌,被他攆出來了,如今劉良在上坐著,只要謀反啊,段將軍便是清君側。”

  “清君側?”

  “話是如此,但你我誰不知道想干啥,所以說這皇帝窩囊?!?p>  “不過姑娘,還有幾十天,盡早趕路。”

  “多謝相勸?!毙炱蹑i眉,快步至屋。

  她又想起皇兄在她臨去之前說的,若她歸來,嫁給段銳。

  段銳所行一切又為何,先是在一些小城招攬民心,又是如今清君側,涼國武力盡在他手。而皇兄身體又要如何。

  一切一切牽繞著她的心,此夜無夢。

  又是狂風卷天天。到了京都城門,卻發(fā)現(xiàn)四面都是將士,心中一緊,索性棄馬,幾個踉蹌,便翻下了城墻。

  她知道,這些士兵沒搜人,是段銳的意思,若他想,她怕是也要被他找到。

  飛奔,皇宮之前,人手已經(jīng)了卻近無。如這沒有一片云的天,赤裸裸著,被人盡收眼底,毫無防備。心中隱隱酸澀。幾個宮女見了她,一下驚起,朝著里面大叫,“公主殿下回來了!”

  里面慢慢地察覺到騷動,待她走近,公公便氣喘吁吁,“殿下,殿下??!丞相等了您好久!現(xiàn)下在紫云殿呢!”

  徐契點點頭,什么也不顧的跑了過去。

  天氣放晴,卻干的厲害,正是深冬,卻又無雪。

  她進去時,見劉良如蔫了般,面黃肌瘦,幾天沒進食般,也許未凈身。她想了想,江懷信院子里的枯草正是如此。

  聽她腳步聲,剎那起身,面露狂喜,卻盯著她,慢慢的,又笑了笑。很是苦澀,如這不像話的天氣,該來的總沒來。

  徐契見他淚角晶瑩,“良叔,沒事,我來了。”

  “唉,殿下,”他走遠了,終是垂眸,躲避著將近的風暴,“你…你去看看陛下吧,他在寢宮。知道你沒了音訊后,晝夜難眠,如今…時日不多了?!?p>  “是誰?”

  沉默了,很久很久,無言的對視。

  “不重要,想殺他的太多了。”

  徐契點點頭,她迫切的想見兄長,這個她曾討厭了很多年的血脈之親。可影閣之日中,她想得最多的,也是他。與江懷信纏綿之時,懷愧的,也是他。

  她回身又要跑去,越來越遠時,劉良突然叫住了她,“殿下?!?p>  徐契止步,卻未回首,等著她的太多了,不能回頭,無論什么,她怕她的身體。

  “殿下…”他哭了出來,“殿下…你兄長真的,沒日子了…”

  “殿下,殿下…”他忽然朝她跪下,她聽到聲音,便知道,有些東西,再也回不去了。

  “段銳如今就在城外候著,他說,若你嫁給他,他便撤軍。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但是,你兄長不會告訴你的,殿下,我真的…沒辦法了…”

  許久,也許干澀的天有了片云,即使它代表著一場雨。徐契終于回了頭,她看著他,笑了,“我知道了,多謝,良叔?!?p>  她沒有跑了,只是停在徐暀的宮殿門口站著。她默默看著宮牌,突然,她又想起了那一片蓮花,在她心中,最圣潔的地方,便是一挽蓮花池。又無厘頭的看著天,又是陰晴不定,她永遠都琢磨不透。

  她進去了,緩緩地,她怕了,手離薄紗近在咫尺,卻一次次的退縮,仿佛里面是個無盡的胡同。

  借著一縷微風,看清了他的面容。她的兄長變了,半年不見,看出了骨頭的痕跡,已是滿頭枯草。他是愁容之人,她的走,又要了他多少無眠。他緊閉著雙眼,似乎是什么夢魘。她盡力不再看他,可不看他,又有何用?她終于受不住,提防沖破,淚水落在他的臉上。

  干澀的看著濕潤的,他卻突然笑了,瞇著雙眼,似乎帶著斥責的情緒,“阿七,怎么又看到你了,不是剛剛才見嗎?怎么哭了,我們的阿七在外面,可沒有兄長哄?!?p>  徐契失聲,抱住徐暀,她忍不住的大聲吶喊,她等不了一刻,緊貼之人,是她此生人間至親至愛之人,也是她此生有愧之人,她無法正面直擊他,她知道自從那一件事后,什么都無法如初,即使在全身心的維持,可破鏡難圓。只是這一刻,多少年的情被扒光了暴露在眼前,二人血濃于水,無以言表。

  “兄長,我回來了?!?p>  懷中的人一緊,狠狠的掙脫,那是洪荒之力。她無法看清這個人,只因淚水模糊。徐暀又何嘗不是,他如今空得皇帝頭銜,人只是副空殼,他一直在等,等涼國的這位公主。多少次折磨,縱然疼痛萬千,只是想著她還在,便覺世間一切可忍。就此刻,他捧著她的臉,傻傻的以為那是永遠。

  “回來了,回來了,”

  徐契身子突然一緊。

  “一定要待在我身邊,一定,不能亂跑,你只能在這里留?!?p>  “好,阿七哪也不走,陪著阿兄了。”

  “我去給你熬藥?!?p>  她轉過身,無言的眼淚沒有結局。

  背后發(fā)出一道聲音。

  “徐契,我求你了,這次聽我的話?!?p>  他的嗓子已是沙啞,她不敢問他的病,她不敢。

  “我知道,兄長。”

  他們此刻像農家的一對兄妹,女娃在默默的為哥哥熬藥,而兄長則靜靜看著妹妹,時間為他們而留,此刻是寧和的。

  徐暀接過滾燙的碗,他沒有躲,而是穩(wěn)穩(wěn)的端著,又狼吞虎咽的解決,仿佛是什么山珍海味。

  “阿七,他對你好嗎?”

  “誰啊?”

  “那個影閣的小子?!彼€在咳嗽。

  徐契笑了,可惜那是苦澀的笑容,“挺好的,但我不心悅他,我只是用他換自己離開。”

  徐暀搖搖頭,晃出了淚水,“阿七,他是個好人,對你而言。”

  “兄長臆斷了?!?p>  “因為我看他就像曾經(jīng)的自己?!?p>  良久的寂靜,雙方心中都心知肚明。

  “阿兄,其實,那天臨行,你不是說,若我歸來,讓我嫁給…”

  話音一下打斷,“不可,萬萬不可!”

  “你若去那里,我便自盡房梁之上?!?p>  “阿七,我早該清楚,你是明白的,你什么都知曉,如今大涼大勢已去,宮中已然無人,文臣無防,武將被擄,中空無力。我這個身子撐上一日便是一日,國無了,是我這個帝無作為,可我不能讓家無!徐契,你是我唯一之親,也是徐氏將來唯一的嫡親之血,作為兄長,余生不能予你錦衣玉食,但求你一生平安,所得幸福。段銳乃春城段氏,因父皇曾經(jīng)的失念,屠殺滿門,仇恨溢天,他要你這個人,是要羞辱你,你去了,生不如死?!?p>  “我明白你是涼國公主,國有難便是你出頭,可我不久將去,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涼國遲早會滅,不如就交予他吧,他想要的太多了,那都給他吧,這一生是我走錯了棋,由我去地府任祖先責罰,可阿七,你去與不去,都是一個結果?!?p>  “兄長,我不去,我聽你的好不好?!?p>  徐暀忽然笑了,他如兒時摸了她的青絲,“阿七懂事了?!?p>  “阿七一直很懂事?!?p>  是夜,月白如霜,凝杏成影,淚不絕。翌日,段將軍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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