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樣過著,徐契只能每天扶著下巴看著書與窗外日出日落,身上沒有武器,也只能閑暇之余練練拳腳功夫。
徐契如今只有一個目的,便是給皇宮送信去??赡苻k到的人,只有淮信。
不知哪天,在她午憩時,一個小東西砸了她的胳膊,她微睜,見是淮信。
蘭茄說,他叫江懷信。
懷信侘傺,忽乎吾將行兮!
可她還是喜歡叫他淮信。
“你怎來了。”
她是不知,她此時衣衫不整,煙灰色袍子籠在身上,裙尾纏繞在一起,癱軟的趴下他的榻上。青絲盡散,嘴中也落入幾縷。她只需微微抬頭,下方春光可一覽無余。
“想來就來了。”
江懷信眼睛撇過,繞過。
“用膳了嗎?”
“尚未?!?p> “讓人給你點(diǎn)?”
“我自有安排?!?p> 好吧,論是她說什么,他也不會順著,那便不說了。
江懷信閃過惱色,眼前這人卻自顧自的耷拉著頭睡了。
“你還真打算相忘于江湖了。”
不知過了多久,才有一句,“我又不知怎了,你又不開心?!?p> 待徐契醒來,淮信已無了蹤跡。
她有時在想,他究竟每天要?dú)⒍嗌偃?。若生在普通人家,也能平安長大,無需擔(dān)驚受怕。可他幼時,又經(jīng)歷過多少呢?
晚上,他回來了。
她名義上說是囚禁,可也算自由。
很巧,正好坐下與她共用晚飯。
徐契看看他,他也不說什么,便作罷。
“你這院子就一間房嗎?”
“嗯?!?p> “蘭茄為什么住偏房?”
“因?yàn)槟闩c她不一樣。”
“你是我未來謀命的東西?!?p> 徐契筷子停了停,神色不明,只是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再說什么。
夜里,她躺在榻上,想著天南地北,這屋小,所以想的,就要大。
話說,淮信晚上,住哪?
思及此,門哐的打開,徐契立馬起身,卻見是他。
“你怎回來了?”
“這本就是我的房間。”
“那我去偏房吧,不會逃的?!?p> 淮信一把將她拽回來,粗暴的按在懷里,“死都別想了?!?p> 感覺到懷中人緊張,他送了口氣,“你去睡吧,我自有辦法?!?p> 一會兒,他鋪好了地鋪,脫了外衣,縮進(jìn)被窩里。
徐契看看,她知道自己多說無益。
這一夜,她睡不著。
今晚月色格外亮,應(yīng)是滿月之夜。
借著月光,見江懷信一直蜷縮在一團(tuán),只有一床被子,背對著她,呼吸凌亂。
徐契想著心之所向,便下床拍拍他裸露的肩膀,“你好像很難受,還是上去睡吧?!?p> 忽然,他一下轉(zhuǎn)身,掐住她的脖子。
力道那樣大,比初見的那日大上百倍。徐契覺得快要死了,手腳不停的打他。
突然松手,一下將她丟到地上。
傷還未痊愈,她忍著痛又咽下了血。
“淮信…”
如今他難受,正是博取信任的時機(jī)。
“滾?!?p> “上去吧,我陪你一起?!?p> “你要是不想睡覺就去死?!?p> 她倒是想讓他死,可他死了,她還得陪葬。
“淮信,天冷,榻上暖和些?!?p> 不等淮信開口反駁,她一下抱著他的軀體,是冷,如冰窟。
“你滾啊,你怎么這么壞,我馬上把你弄死?!?p> “不滾了,我?guī)闵先??!?p> 淮信無言,他確實(shí)難受,面前的人也確實(shí)溫暖。只因今日滿月。
她扶著他入了榻,又加了床棉被,替他掖好被角。
她下床,自己睡在他的地鋪上。
凍人啊,著是她常人的體溫也耐不住冬日的地。
便熬上一晚吧,為了徐暀。
冷,卻睡著了。
不知為何。
翌日再醒,自己已在床上,屋內(nèi)如初,只有她自己。
蘭茄被侍衛(wèi)搜了身后才進(jìn)了房,將早膳端放在桌上。
“小主,今日一早便看到這兒的少主從屋里出來了,小主貌美,他對你沒干什么吧?!?p> 徐契笑了,貌美算不上一丁點(diǎn)。耐看倒是有些。
“沒有,他只是困了,況且這屋子本就是他的?!?p> 蘭茄點(diǎn)點(diǎn)頭,“原來如此。”
二人一齊用膳,早已拋卻世俗之禮。
蘭茄是她撿來的,從前隨徐暀狩獵,有人讓年輕女子頂上貂裘給權(quán)貴射玩。徐暀當(dāng)時正與姜婉不快,便同意了,最后只剩蘭茄沒死,她身手了得,避了不少。
徐契見了,便要走了人。三年來,忠心耿耿,堪比姊妹。
“小主,你見過少主的真顏嗎?前幾日我還與那小侍衛(wèi)猜,他到底是奇丑無比,還是英俊瀟灑?”
“還是瀟灑點(diǎn),他長的不丑。”
“小主,我聽說,入了影閣,便只能與閣內(nèi)人通婚,那這少主如此了得日后要娶哪家姑娘。”
“這可不是我倆能想的事咯?!?p> 話雖如此,徐契心中有些不明所以的惱。
這晚,淮信又來了。
徐契看著書,未著他。
“皇上,沐浴了嗎?”
“多謝,有了?!?p> 隨后,淮信去了屏風(fēng)后,嘩啦的流水聲不絕,惹的徐契心煩意亂。
出來時,便對上了徐契火氣的眸子。
“怎了?”淮信搔搔后腦勺,又準(zhǔn)備睡地上。
“別睡這兒了。”
“那我睡上面?”
徐契心涼,她也不想睡這么涼的地面,可奈何有求于他。
“好。”她正準(zhǔn)備起身,卻被淮信一指推下,“這么熟了,睡在一張床上,不介意吧。”
“介意?!?p> “陛下金貴身子,還受了傷,別作踐自己了,到時候我若要請醫(yī),爹又要給我請門法了。”
“那…我怕驚擾到你?!?p> “昨晚一直看你睡的很靜,還笑著呢?!?p> 徐契臉上一下羞紅,無言,只爬到床的最里邊躺下,淮信則在中間。
夜里,二人都沒睡著,也許是窗簾沒蓋好月牙光?;葱排ち伺ゎ^,身子朝著她。徐契也看向他。幸而皎潔,看得出輪廓。
灑在他的臉上,徐契想到了初見的那一晚,也是如此的月,下面該是青石板,還是某座城。
一次緣分結(jié)一次繩。
出神時,手心忽然一熱,徐契不明所以的伸出手,是什么?圓溜溜的。
另一旁的手用力撫過她的手掌,手心里的球圓物體被溫?zé)岚?,硌的她手疼?p> “這是何物?”
“取悅皇上帶來的小玩意?!?p> 徐契將他的手拿開,是一顆荔枝。
她幼時的最愛事。
“你怎知我喜歡?!?p> “猜的?!?p> 若未在意,二人此時離得有些近。少女把玩著手心的荔枝,神色朦朧,不知在想些什么;男人側(cè)向女子,胳膊撐著頭,笑著看她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