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試著進入識海找到變成蛇之前去過的地方,那里果然還在,紫盈盈的一片星芒。
泉世同體黑青的巨蛇盤在淵底,我立馬沖身下去找他。
我所在的位置看泉世離得極遠,但我移至他面前只用一瞬。
我語氣平和的同他商量:“能不能別傷師父。”
泉世沒好氣瞥我一眼:“沒見到是他對我步步緊逼嗎?”
不對勁,一定哪里不對勁,師父怎么會突然來澄澈淵,我焦急道:“你問問他,為什么會來?!?p> 泉世不耐煩道:“他說是降妖除魔,還要怎么問?!?p> 不行,一定不行,這么下去不行的。
我出了神識向附近人打聽:“怎么靈尊突然來殺魔頭了???”
附近人也不知道原因,含糊其辭就說見了什么人就跑過來了。
問題是誰也不知道他見了誰說了什么。
兩人還在打打得難舍難分,附近人又多,什么動靜都容易被人發(fā)覺。
我問信潮聲要了兩張瞬移符,信潮聲不放心要跟我一塊兒去,也罷,隨他。
重巖山下城中小巷子里的一間屋子,我推門而入。
孩子們依舊在做功課,星天隱在做飯。
我抱著一絲希望問他:“師父去澄澈淵了你知不知道,他去之前見過誰,跟他說了什么話?!?p> 星天隱見到是我,避而不談我問他的問題,只道:“他們倆一定會死一個,你若不忍心,就留在這兒吧。”
什么意思?
我大概知道師父見的是誰了,但還不知道他們說了什么話。
“星天隱,師父是我最親近的人,他要是有事,我不會善罷甘休的?!?p>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如此同他說,以前確實沒什么積蓄也沒什么建樹,但以后不一定。
星天隱絲毫沒在怕,仍舊從容的做飯,眼皮都不抬一下的對我說:“正邪不兩立,這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p> 我憤憤離去,這么些時間的安穩(wěn)日子是他給的,要知道我是隨垣,澄澈淵不能這么安靜。
可是師父究竟是為什么要如此大動干戈去澄澈淵找泉世。
等我再到澄澈淵,兩人已經(jīng)打去了水里,沒人敢跟上去,槍打出頭鳥,誰第一個上誰死得最慘,我也不例外。
我只能同一干人等在岸上等著。
神識再次進入,泉世已經(jīng)掛了幾處彩,不然不會拉師父去水底,水底才是他的戰(zhàn)場。
我一邊給他手里塞金丹一邊請求他:“我知道是師父先找上來的,能不能不殺他,問清楚。”
泉世吃了金丹,傷好了幾處,語氣稍微緩和一些:“不是說你師父才是你最親近的人嗎,給我塞金丹干嘛?!?p> 原來是為這種事,我趕緊柔聲哄道:“師父畢竟只是師父,沒有血緣的,伯伯不止是伯伯啊,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親呢?!?p> 泉世聞言嘴角微勾,我知他受用立刻趁熱打鐵道:“你們誰有事我都會很傷心的?!?p> 泉世一把將我拉下去。
我措手不及入了水,口眼鼻耳瞬間涌入大量液體。
我不停的掙扎,卻在澄澈淵中不停的下沉。
信潮聲擔心我一起跳了下來,我看見他焦急的神情突然扭曲。
從后背心直貫前胸,我被什么寒冷的兵器刺穿。
湖水透紅,我整個胸腔碎裂又膨脹,黏連著翻涌,逐漸飄散出我的身體。
究竟是什么,星天隱跟師父說了什么……。
我意識逐漸模糊,信潮聲在大聲叫我,我雖聽不見,但知道他就是在大聲叫我,心聽見的,我也不一定還有心了……
鼻腔耳孔不受控制涌入大量湖水,我被灌得極其難受,呼吸悶滯,手腳僵凝,什么也動不了。
死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難受得好想快點失去意識。
整個人炸裂又重合,被不屬于我的東西灌滿身體又沖散,源源不斷,寸寸煎熬,我突然想快點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
誰,再來給我一刀,讓我快點死,再快點死…
信潮聲抱著我的身體往水面游,我被靈氣護住心脈,身體注入一股暖流,我渾身的外來物與信潮聲輸入我身體的靈力爭奪。
我要被搶碎了,別再搶了。
正體內(nèi)混亂不止的時候,我又被浸入溫暖的水里,有什么親切的靈力安撫著我體內(nèi)的躁動,我一時間昏昏沉沉睡著了。
等我醒來,是在鉛華宗的那間屋子里,屋里沒有人。
我扶著腦袋緩緩坐起,胸前像是有什么空洞,隱隱有些缺失,但我低頭去看卻完好無損,合著淺青紫的衣衫,規(guī)規(guī)矩矩。
下床開門,屋外一切如常,我慢慢走出去,又像是有什么不一樣。
大家都各自做自己的事,仿佛沒見到我,我四處尋空不飛白不見的身影,信潮聲很忙,就他倆我比較熟。
白不見不知道去了哪兒,空不飛見我醒了走過來同我說話,像聊家常的,他說:“最近掌門閉關(guān),不見外人,姑娘自行安排?!?p> 我倒沒什么事,但那天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我是怎么回來的?
空不飛不知道怎么同我說,斟酌許久,他道:“掌門沒什么大事,但姑娘,你……”
他又思索了一下措辭,一字一頓勸道:“姑娘,你聽了別激動?!?p> 我有什么好激動的,我靜靜點頭聽他說。
他道:“姑娘還是換副模樣,去一趟淘漉山吧。”
淘漉山……
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空洞的胸腔沒想到還能更空洞,我呼吸凝滯在心頭久久疏散不去,師父……
模樣幻化我已熟練,起身去淘漉山的路上便幻化了。
到師父院中卻是一片寂靜。
我往師父屋中走,正堂前的桌上,放著師父的牌位。
我整個人癱坐在地。
泉世,就真的這么無情……
我已睡了許久,此刻撐著身子強迫自己修煉,我將師父教我的一切都回想起來,我已不是師父的隨垣了……
不知練了多久,修為益增,但我心中還是悲苦不已,師父不在,這院中寂靜得鬼一樣。
我不用吃飯,也不用睡覺,只看著師父的靈位,想著師父教我的功法,我一步步入元嬰巔峰,入化神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