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看了一眼眼前的荷塘,就連這塊荷塘,應該也是不知道多少人在虎視眈眈的盯著吧。
這塊應該還是屬于王員外家的,眼下這種饑荒年代,怕能有吃的,也只有那些官宦富庶的人家可能有點。
人都已經(jīng)大片的餓死了,他家這塊藕塘還能開的如此安然,仔細想想,這王員外家,情況不簡單啊。
云知還不至于讓自己直接去搶人家,她的成長環(huán)境,讓她成了一個守法守規(guī)矩的人,所以當下她只能想別的辦法。
至于別人為啥也不來搶王家這片能活命的藕塘,她此刻也實在迷惑不解,只想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
手里掂了掂自己從王員外家里拿的一些碎銀子,也是到此刻云知才明白,金錢有些特定環(huán)境下,其實是沒什么用的,金錢是以物換物的交換籌碼,物都匱乏的沒有了,錢還有什么用呢?
可惜的是,世人有人并不知道這個道理的。
早知道她應該從王員外家里拿些吃的過來,現(xiàn)在再回去拿,她的性格已經(jīng)拉不下那個臉,有點自命清高了吧,寧愿餓死也不愿去找嗟來之食,這不是對錯問題,是她的性格使然。
答應給云墨軒好吃的了,這事情都結(jié)束了,她自己倒是美美的吃飽了一回,云墨軒這塊,她已經(jīng)聽到他肚子“咕咕”叫了,該怎么辦。
說出的話就是承諾,她不是用合同都約束不了行為的那種人,丟不起臉去跟一個孩子認錯,干脆硬頭皮裝腔作勢了。
“那你就別管了!我是誰,答應你找吃的,還能騙你了?你跟我走就是了,幾天肯定能給你找到吃的,讓你也美美的吃上一頓飽的?!?p> 吃的好不好,也不敢奢望了,眼前所及之處的情況荒涼,已經(jīng)讓她明白,真正的荒涼是身在盛世的人根本無法想象的。
大話吹牛說出去,領(lǐng)著云墨軒跑了不少地方,只是事實上,她真的想的還是太單純了一點。
那些穿越之后還能上山下河找到吃的故事,真的只能看看,這世上之人,從古到今,誰都聰明,人都恨不得易子互食的日子里,看見什么都不會放過,不管能不能吃,也是要先吞下再說,哪里還可能在某個地方野外存著被人忽視的吃的。
她還好,還能堅持走著,云墨軒已經(jīng)不行了,又累又餓的他,只靠溪水補充能量,早已經(jīng)實現(xiàn)不了能量轉(zhuǎn)換補充身子需要的機能。
“哎呀!姐姐,姐姐……你,你快停下,我們回家去吧!我家里還能找到一點吃的,再走下去,我怕我要餓死在路上了?!?p> 云墨軒已經(jīng)放棄繼續(xù)尋找的希望,這么找下去,他真的已經(jīng)害怕回不去了。
云知有些歉意,此情此景,也不好不服輸了,畢竟跟命比,在云墨軒這個小孩面前,她面子一文不值。
“那好,我們回去,欠你的,我以后一定會還?!?p> 她努力說出自己不愿意面對的話出來,天色都暗了,再不回家,他們該迷路了。
“不是,你等等!你說你家里還能找到吃的?”云知眼睛里忽然亮起來,仿佛看見新希望一樣。
“不用你還的,真的不用,姐姐,我知道你有心,我已經(jīng)很開心了,有你這個姐姐我就特別開心,我家里偷偷藏著一點吃的,也不多了,估計最多也就能撐半月吧?!?p> 云知聽著云墨軒的淳厚安慰,差點淚目了,紅光閃動的眼眸里,卻滿是希翼光芒折射出來。
“墨軒,你家里還有什么?能做種子么?”
云知迫不及待的掐著云墨軒追問,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
此時此刻,她才懂,一個人真正面臨死亡逼迫的時候,想活下去的希望有多么強烈。
就算不想著別人,她為了自己,也必須盡快想辦法活下去的。
這件事,靠她一個人自然不行。
云墨軒神情有種失落,他眼神不由哀傷。
“種應該也行吧,都是糧食,可現(xiàn)在,你看看這天!怎么可能種出來東西,就算老天開眼,真能種出東西吧,等那些糧食種出來更多,我們這里的人也全都餓死了!”
云墨軒看上去還很懂事,讀過書見識過的人,以書為鑒,確實是不同的,容易溝通。
云知這里已經(jīng)開始松了一口氣,在心里默默規(guī)劃未來。
種子有了,她就能有機會帶來更多食物。
現(xiàn)在這世上不是天災,戰(zhàn)爭涂炭生靈,才造成現(xiàn)在眼前的一片凄涼,如今也算是風調(diào)雨順的天氣,只要努力,總會有希望的。
“墨軒!我也不說別的了,你回家跟你家里人說,把一半糧食給我,我來種,保證半月之后,能給你們更多的食物,你看行么?”
她有點罪惡感,這些話跟一個她眼里的孩子說,就跟故意欺騙人家的救命糧一樣,可她不得不這樣做,現(xiàn)在唯一依仗,也只有云墨軒。
“這不可能!”云墨軒斷然說了拒絕的話,讓云知很失望,只是,沒等她再次開口努力,云墨軒接下來的話,已經(jīng)讓她感動的實在忍不住淚目了。
“這不可能,這件事跟我家里人說,絕對不會有人答應,我知道那些糧食藏在哪,我給你偷出來吧,姐姐!我相信你!從今天開始見到你,我就覺得,你很不一樣,我愿意聽你的,跟著你走!”
云墨軒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無比堅定,讓云知看見了真正的什么叫過命之交。
而且,對方還是個孩子!
無語凝噎,她不想多說什么,輕輕撫摸了一下云墨軒頭發(fā),那動作出于她的自然心情。
可很快,她發(fā)現(xiàn)云墨軒臉紅了,叫她稍稍一愣。
低頭看看現(xiàn)在的自己,云知才發(fā)現(xiàn),她該以后都要注意和這孩子之間的距離了,她當人家孩子,人家看現(xiàn)在的她,肯定不這么想的,感情這東西,是沒有解約的毒藥,她不能明知沒結(jié)果,還殘忍的讓一個少年陷進去,她做不到利用男女之間的感情去欺騙任何人的。
她想不到,自己年近三十,來這里之后,一次次被一個十多歲的小孩子一次次感動溫暖到,是這里孩子早熟?還是她這么多年,一直都生活冷漠無情?在那一塊早已確實造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