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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軌跡

九一年的春節(jié)

灰色軌跡 劉興亮 4014 2022-08-26 17:36:27

  老朱頭的劈柴教程讓幾個孩子懂得了認真地干一件事其實不容易,每個人做事情需要智商和情商的超強發(fā)揮,經(jīng)驗之談確實是每個人需要反復理解接受的,不懂的人永遠都不會懂,也不敢嘗試去碰。

  一九九一年的春節(jié)當天,工人胡同的五個孩子穿著新衣服跟隨各家的大人站在胡同,自己家門前準備貼春聯(lián)。

  星云,明禮,朝慶,有權四個孩子一人一身中山裝,往胡同口一站酷似李小龍,精神帥氣。

  這四套中山裝是朱家媳婦王亞麗特意在一商店精心挑選購置的,四個小伙伴每年的新裝都是明禮媽媽提供,包括麗娜的公主服也是。

  孫麗娜得到了媽媽買的新皮鞋,修長的腿,配上王亞麗買的公主連衣裙,簡直就像畫里走出來的顏如玉一樣傾國傾城,雖然還是小孩子,但是麗娜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就連老孫頭都說這個孫女長大必定是美人胚子。

  貼完春聯(lián),四個孩子領著麗娜站在亮如鏡面的冰面上放起了鞭炮,明禮回家拿了幾根長香,幾個人分發(fā)完畢,就看有權上衣兜里裝滿了花皮炮,這是想在外面瘋玩一天的感覺。

  孩子們開心的放著鞭炮,這時,有權媽媽趙丹喊大家伙吃點大塊糖,麗娜跑到媽媽身邊取了大塊糖送給四個哥哥們吃。

  除了有權,其他幾個孩子都慢慢吃著,只見有權狼吞虎咽吃完了大塊糖,手往衣兜伸去取出一個花皮炮點燃了,倒霉的有權萬萬沒想到手上燃燒的花皮炮怎么甩,都甩不出去了,由于手抓大塊糖后,手指頭有點黏度,拿花皮炮的同時粘在了手指頭上,這顆精心準備的花皮炮響在了有權的手上。

  膽小的有權哇哇哭了起來,邊哭邊喊手指頭崩掉了,朝慶和明禮湊過去急忙查看情況,星云在一旁斜眼瞟了一下有權的手指頭說:膽子真小,有權你手指頭還在手上呢,你能不能那么夸張啊。

  明禮和朝慶用手按住有權的手不撒開,還不怕事大的叫著,有權手掉了,別動,別動,這兩個壞小子邊說邊嘻嘻笑。

  小報告孫麗娜不明情況跑回家通知孫大海去了,孫大海跑出來查看兒子到底傷沒傷到,事情太突然,孫大海穿了一只鞋就跑出來了,趙丹在后面拿著另一只鞋追趕孫大海。

  看到孫有權什么事都沒有,只是手指頭被花皮炮崩白了,一股子炸藥味道,暴脾氣的孫大海上去就給兒子一嘴巴,罵道:大過年的,你瞎咋呼啥呢,不玩就滾回家,別在這虛張聲勢嚇唬人。

  有權這個春節(jié)上午是又被炮炸,又被爹打,一點也不開心,把氣頭轉向了妹妹麗娜身上。

  擦干眼淚的有權揮舞小手招喚著妹妹過來,星云見狀,猜出有權這個壞小子要收拾妹妹,就拉著麗娜小手走過來,明禮和朝慶跟在后面也過來了。

  有權剛要發(fā)飆,星云說:怎么地?你還想和麗娜動手???你個臭小子。別說我沒知會你,你要膽敢收拾麗娜,我們?nèi)埐涣四?。說完回頭給朝慶和明禮一個眼神。

  接過星云眼神的明禮和朝慶擼胳膊挽袖子要收拾有權,有權一看,笑嘻嘻說,我怕麗娜冷,我把我衣服給她穿上,我剛才被嚇得都哭熱了。

  哈哈哈哈哈哈,胡同口傳來了老孫頭笑聲,孫長友走過來說道:你小子雖然膽子小,但是還挺會隨機應變呀!行了,行了,你們都別玩了,準備吃飯了,說完拽著有權脖領子,往家走。

  小伙伴也紛紛散去各自回家吃中午飯,星云剛進院子,老朱頭在墻頭說:來來來星云,你喜歡吃炸春卷,一會你朱奶奶炸好了,你拿回屋一盤吃,說完進屋取春卷去了。

  朱建國在星云出生那年,就特別喜歡星云這個孩子,星云會打溜須,每次和老朱頭碰面都能哄得老朱頭開心,所以朱建國這個老頭有點好吃的都會想起星云,星云也喜歡吃甜食。

  星云拿了老朱頭送的一盤春卷高興進屋了,老劉頭坐在炕上正在倒酒呢,看到大孫子端進來一盤春卷,招手讓星云快拿上桌子來,用手掐了一下孫子臉蛋說:又是你朱爺爺給你的吧,你長大了可得好好報答朱爺爺,星云點頭。

  朝慶家里,勤勞的王喜娟發(fā)著面,打算制作一個糕點趁明天初一送給孫有權,初一是這個壞小子生日。

  劉家媳婦劉桂英盛出燉好的排骨自己私藏了一小盆放回自己家的碗柜里,剩下的讓星云端到桌子上給爺爺奶奶爸爸吃,她則穿衣服悄悄把這私藏的排骨送去了有權家。

  趙丹知道劉桂英的這盆排骨是給有權和麗娜吃的,可懂事的麗娜一動沒動,等著孫大海上桌子才動筷子,身為長子的孫有權嘴急,夾起排骨一塊一塊吃起來,孫大海是真不慣著孩子,上去一筷頭子抽向有權。

  孫有權一聲沒吭,硬是挺住了,孫大海一看,更來氣了,罵道:你還跟你爹我玩堅強是不,說完站起來要把有權屁股打開花,在外屋燉魚的趙丹拿著大勺子指著有權爸,你給我坐下,孫大海你沒完沒了了是吧?

  孫大海見趙丹急眼了,也不罵了,坐下來等魚好。

  中午飯過后幾個孩子都開始睡覺,為晚上的春節(jié)晚會做準備。

  朝英杰不知在哪搞了一副麻將,支開桌子叫上孫大海,朱國生,劉永軍三人開始戰(zhàn)了起來。

  四位爸爸一直玩到餃子下鍋才叫醒孩子們起來放鞭炮,劉永軍拿了一根長木頭條架了起來掛上鞭炮,孫大海和朱國生帶著幾個孩子蹲在地上扒著雙響子的皮,朝英杰點上一根煙躍躍欲試準備點炮。

  老孫頭站在院子里扯嗓門一喊時間到了,老朱頭說開始放,朝英杰手掐鞭炮導火索用煙頭懟了上去,瞬間工人胡同電光火光交叉四閃,噼啪噼啪炮聲響了起來,這頭忙活半天的朱國生和孫大海也同時點燃了墻頭的雙響子,嗵嗵嗵嗵!躥到半空的雙響子震耳欲聾。

  第二天大年初一孫有權期盼已久的生日到來了,早餐吃過餃子的孫有權挨家挨戶叫著三位伙伴起床出來玩,伙伴沒有一個回應的,失落的有權不知道這幾個發(fā)小怎么了,垂頭喪氣的回到自己家院子拿著木頭棍子打雪玩。

  這時墻外扔進來好幾個鞭炮瞬間爆炸,轟轟幾聲嚇了有權一大跳。

  沒等有權反應,星云,明禮和朝慶闖了進來,哈哈大笑說道,生日快樂!

  一句生日快樂,在四個孩子心中勝過千言萬語,中國人原始的表達方式最能直達人心,觸動心靈。

  此時時間定格在一九九一年大年初一上午七點三十八分。

  院子里鞭炮的響聲驚動了屋里面干活的趙丹和有權奶奶,趙丹推門喊大家進屋里玩,有權任性地非要帶大家去胡同口玩,貼樹皮孫麗娜也跟了出來。

  玩到中午的幾個人被趙丹喊回去吃飯了,今天老孫頭家最熱鬧,工人胡同其他三家人齊聚有權家為他過生日,桌子中間擺著王喜娟特意制作的小生日蛋糕,雖然蛋糕沒有奶油,但是大家評價比奶油蛋糕還好吃。

  桌子右邊是劉桂英的拿手菜鍋包肉,依次往下是趙丹的家常涼菜,劉永軍的掛糖花生米,孫大海的燒茄子,桌子左邊是朝英杰的炸帶魚,王喜娟買的罐頭和親自做的紅燒排骨,再往下是朱國生的拿手菜牙簽肉,國生媳婦王亞麗的川鍋底。

  這個川鍋底可是明禮主張買材料做的,就為了這個鍋底,王亞麗提前好幾天就在菜市場購買了一小盒鍋底料,價錢貴不說,貨還少,去晚了買不到,所以這個菜是最有意義的菜,勝過東北的年菜豬肉血腸了。

  老孫頭家兩張大桌子鋪在地下,加上一個小炕桌上都是蒸好的饅頭花卷,大家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大家問有權有什么夢想,有權害羞地說道:長大了想為祖國做貢獻。

  老孫頭說:我的大孫子,為祖國做貢獻的職業(yè)太多了,你說一個職業(yè)給爺爺聽聽。

  孫大海插話說道:這孩子除了膽子小,別的都行,好好學習就行了,要不然你長大就等著掏大糞吧!

  趙丹使勁瞪了孫大海一眼,孫大海再不說話。

  有權笑嘻嘻說爺爺,我長大想天天數(shù)錢,這一說,逗樂了在場所有人,雖然大家很開心,知道這就是有權童言無忌那么一說。

  老孫頭豎起大拇指,你這孩子真有理想!

  王喜娟拿起筷子給有權夾碗里一塊排骨說,只要孩子開心就行了,來來來,大家快動筷子吧,一會菜都涼了,眾人開始進餐。(王喜娟這個人永遠都是為別人著想)

  桌子上的眾人夾起趙丹的涼菜都夸贊有權媽手藝高,看似一個簡單的家常涼菜,里面匯集了海帶絲,黃瓜絲,胡蘿卜絲,干豆腐絲,香菜根,焯水過的豆芽,白菜絲,木耳絲,這八種蔬菜經(jīng)過適量的鹽和味精調(diào)制,里面還有香油的清香,醬油的甜度和咸度,最后加醋綜合入味。

  幾個老頭和四位爸爸品著菜,喝著酒,是喝完白酒喝啤酒,啤酒是當?shù)氐禺a(chǎn)的猴頭啤酒,這可是在全國獲過金獎的品牌啤酒,原漿釀造,入口甘甜,不能喝酒的人喝兩瓶都不帶喝多的。

  朱國生的牙簽肉被孩子們不一會掃光了,劉永軍意猶未盡地和國生開玩笑說:國生?。∥疫€沒嘗出啥味呢,你的牙簽肉就光了,怎么地,家里沒肉了?整這么點?(幾家人平時關系太好,跟親戚一樣,所以說話經(jīng)常這樣開玩笑)

  沒等國生回話,明禮這個護爹小王子開口了,劉叔別著急,我家還有呢,廣夠吃,劉叔等著,我回家拿。

  劉永軍一把拉住朱明禮抱在懷里,瞧瞧我干兒子說話,真是像著我啊。

  你快坐這吧,劉叔和你爸爸開玩笑呢,說完拿起杯子就把啤酒往明禮嘴邊送。

  明禮也是爺們,二話不說,不能朱國生允許,張開嘴巴喝了一杯,喝完擦擦小嘴說,劉叔這啤酒還挺好喝呢,這是朱明禮人生中第一次喝酒。

  國生見狀笑呵呵說,你們爺們倆喝酒怎么不帶大伙呢?說完自己干了一杯,屋子里的所有人開心地笑了起來,這個氣氛一直延續(xù)到三十多年后,四家人還是這樣和諧友愛。

  有權的生日過的非常有意義,大家伙吃的很開心,聊的更開心,桌子上的菜除了川鍋底剩了點湯,其它菜品幾乎吃光了,不是因為這些菜有多好吃,而是這些菜是四家人帶著感情精心制作的。

  吃飽的大人們幾乎不吃什么菜了,拿著啤酒在桌子上干喝起來,天南海北的嘮啊。

  幾家媳婦一看快到晚飯時間了,這些人也不下桌,于是四個媳婦們又進入廚房開始忙碌著晚餐的菜品。

  炕里面的明禮喝啤酒后直接迷迷糊糊躺在有權家炕上睡著了,腦瓜睡的全是汗,臉色紅紅的,嘴唇干干的。

  有權和星云朝慶三個人玩著撲克,麗娜看著電視里的春節(jié)晚會重播。

  幾個老頭讓三位奶奶拽到沙發(fā)上喝茶水去了,桌子上剩下四位爸爸繼續(xù)斗著酒。

  孫大海一直觀察著劉永軍喝了幾瓶,兩個人開始查瓶子叫號了,孫大海喝了六瓶啤酒,劉永軍喝了五瓶半,再看朱國生,已經(jīng)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朝英杰剛要扶起國生到炕上躺會,老朱頭說別動,千萬別動,動了的話,國生就得吐出來,讓他睡會,醒了他更能喝,這小子和我年輕時候一樣,說完這話,老朱頭洋洋得意叼起了一根煙抽了起來。

  廚房里的媳婦們忙得不亦樂乎!

  劉永軍被孫大海壓了半瓶啤酒,總是想找機會偷著喝了好追趕上來,兩個人在那打起了酒官司,趁這機會朝英杰不知不覺又起開了第七瓶啤酒,自己若無其事地喝了起來,無形中扣三位爸爸一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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