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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祖母，雖這般講有些沒有道理，實(shí)際我也不知那丫頭會心懷歹意到何時?！背烫J藜實(shí)話實(shí)說，畢竟上一世她知道子敬的時候，自己已經(jīng)嫁進(jìn)王家，成了王淵之妻了?！安贿^我曾聽過一個故事，外祖母可愿意也聽一聽？”

　　“哦？”李老夫人沒料到程蘆藜會給出這樣一個答案，忍不住思索片刻，點(diǎn)點(diǎn)頭：“橫豎你母親磨磨蹭蹭還不過來，咱們便邊等她邊說些閑話吧，你便講一講，你曾聽過的故事是怎么樣的一個故事？”

　　這個故事啊……程蘆藜再次趴在李老夫人的膝蓋上，借著膝蓋處衣物的遮擋，不讓人見著她臉上表情。

　　“我認(rèn)得一個姑娘，待字閨中時嬌蠻任性，只想著自己，其他的事一概不關(guān)心不理會，這般不懂事不體貼便也罷了，只盼著嫁了人能多得夫家庇護(hù)，或許這一生也能過得順?biāo)??！背烫J藜有些發(fā)悶的聲音停了停，靜了幾瞬才繼續(xù)說：“可惜，哪里會有這么幸運(yùn)的事且偏偏落到她頭上？她以為的如意郎君實(shí)際是個極花心的，那姑娘剛嫁進(jìn)門還不滿三載，跑來府邸大門鬧說懷了她夫君骨肉的女子便層出不窮，這種荒唐事被她遇上，本已是極為不公的境遇了，可沒想到，她的婆婆卻極為淡然，不僅絲毫不給她撐腰主持公道，反而一力護(hù)著自己的兒子不說，還明里暗里諷刺她是她生不出一男半女才讓自己兒子流連花叢…”

　　“哪個婆娘竟敢這般言語？”李老夫人帶著明顯不滿之意的聲音從程蘆藜耳邊響起：“誰家的寶貝不是寶貝，怎的，就她兒子一個人金貴不成？我看那戶人家全家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可惜了那命苦的姑娘?！?p>　　是啊，上一世的她多命苦，居然會看上王淵那狗東西！程蘆藜心里一半全是恨意，一半又盡力安撫那升騰起來的恨意，可謂是極其分裂。不過只一會兒的功夫，程蘆藜抬起頭，臉上的表情已如尋常無懈可擊。

　　“外祖母，我的這個故事還沒說完呢~”程蘆藜依偎在李老夫人的肩膀上，邊感受著讓人安心的溫暖邊開口繼續(xù)道：“那姑娘的夫君實(shí)在是個小人，他控制著那姑娘，不許那姑娘吐露半分苦楚給娘家人，還要她忍受一個接一個被自家夫君親自抬進(jìn)內(nèi)院的妾室。就在那姑娘年復(fù)一年日漸麻木的時候，她的夫君突然有一日回府，二話不說的命令她搬院子，讓她給新來的妾室騰出屬于當(dāng)家主母的主院?！?p>　　“欺人太甚！”

　　“是啊，簡直太欺負(fù)人了?！背烫J藜不帶感情的附和著，然后她神情淡然的說道：“雖說那姑娘只是空有一個夫人的頭銜，實(shí)際兩手空空并無實(shí)權(quán)，這個夫人的位置，在她看來不要也罷，不過那姑娘到底還有幾分世家大族出身的血性，夫人的位置只能我…只能她不要，不能被人搶走?！?p>　　“正該如此?！崩罾戏蛉寺曇羟f重威嚴(yán)：“既是出身于世家大族，就不該墜了家族顏面，那命苦的姑娘倘若早些醒悟，背后有家族給她撐腰，哪里至于落到被低賤妾室欺負(fù)的地步？”

　　“正是說呢……”程蘆藜嘴角噙了淺淡笑意，眼眸明亮?！凹偈鼓谴纼涸缛瞻蜒壑樽硬亮列?，想必也不會委委屈屈凄凄慘慘……咱們不說那姑娘了，只說后來，那被人恨不能當(dāng)正室夫人迎進(jìn)來的妾室，因著沒能如愿以償?shù)淖∵M(jìn)主院，很是鬧了幾天的脾氣，不過她卻是個極有手段心機(jī)的，她鬧脾氣不像以前的妾室們真鬧甩臉子，而是讓人心甘情愿的順著她依著她，她越是鬧脾氣，那男的越是對她心懷歉疚，過不多久，她一個妾室，在府里的地位竟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正房夫人，甚至掌家大權(quán)也從那位老夫人手里給拿了過來，牢牢握在了她自己手心。”

　　“……那妾室如此厲害，究竟是何出身？瞧著她那手段，不像名門望族出來的，難不成是哪家的庶出旁支？”

　　“不是?！背烫J藜搖搖頭，聽見門外傳來周嬤嬤和子敬頗有些愉悅的交談聲?！巴庾婺?，別說是您想不到了，連那位正兒八經(jīng)的正房夫人也想不到，把自己踩在腳底下，讓自己處處仰他人鼻息生活的人，是她以前的丫頭，還是個連主子的臥房都沒資格進(jìn)，三等婢女都算不上的、只能在院子里的小廚房做些粗使活計(jì)的粗使婢女?！?p>　　程蘆藜話音剛落，門外周嬤嬤便領(lǐng)著子敬進(jìn)來了。兩個人一人托著一個托盤，托盤上熱茶點(diǎn)心樣樣俱全，精致漂亮的讓人一看就食欲大增。程蘆藜看著周嬤嬤提點(diǎn)著子敬老夫人喜歡吃什么，待會兒夫人來了夫人可能會吃什么……自個兒安安靜靜，默不作聲。李老夫人面色如常，不過拿眼睛多看了做事勤快利索、態(tài)度謙遜認(rèn)真、恭維又恰到好處的子敬幾眼，接著開口：“周嬤嬤，我看你也老了，準(zhǔn)備個茶水點(diǎn)心也費(fèi)了這么久的功夫，還得勞煩嬌嬌身邊這個手腳麻利的幫襯著你，我若是不曾用過飯食，指望著你一個人準(zhǔn)備點(diǎn)心，只怕這會兒都要餓死了吧！”

　　李老夫人的發(fā)難可謂是猝不及防，周嬤嬤一愣，緊接著朝李老夫人跟前一跪，雖尚且不清楚自己做錯了什么，認(rèn)錯卻是認(rèn)的誠懇又迅速。好一個殺雞儆猴，程蘆藜在心里暗暗贊了一句，接著就見周嬤嬤臉上跟著露出一抹恍然，知道這是跟了外祖母大半輩子的周嬤嬤聽出了外祖母的言外之意。

　　這是偏疼自家外孫女兒的老太太，給外孫女兒新提上來的婢女立威呢！周嬤嬤這下跪的是一點(diǎn)兒不冤屈，自個兒約摸被那個叫子敬的丫頭一路上的討巧話給哄得失了分寸，雖然不知道那個子敬如何一口氣得罪了這一老一小，但自己身為老夫人最為信重的人，居然拎不清的被一個小丫頭給哄騙，這說出去老臉還不得丟光了??？！周嬤嬤暗自悔恨，李老夫人抽空瞥了地上的周嬤嬤一眼，給身旁的程蘆藜使了個眼色。

　　接收到來自外祖母讓自己扮好人的指示，程蘆藜立刻笑著彎腰去攙扶周嬤嬤，而離得稍遠(yuǎn)些、被之前李老夫人的突然發(fā)難給嚇得愣住的子敬也忙不迭的過來，作勢要幫著程蘆藜一起扶周嬤嬤起來。

　　“外祖母說話夸張了點(diǎn)兒，嬤嬤是最了解外祖母的老人兒，可萬萬別把外祖母剛才的玩笑話往心里頭放~”

　　“怎么會，小姐言重了。”周嬤嬤邊順著程蘆藜的力道起來，邊暗暗使勁兒把另一邊胳膊上子敬的手給甩掉?！笆抢吓昙o(jì)大了，做事糊涂了不少，還請老夫人勿要怪罪老奴做的糊涂事。”

　　“怪你做什么？”李老夫人和周嬤嬤視線相撞，彼此瞬間明白了對方心中所思所想?！靶辛?，你也別老動不動就跪下，這屋子里的人除了我，約摸都被你這大動靜給嚇得不輕?！?p>　　“是，是老奴的不是，對不住小姐，也對不住菖蒲姑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