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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柳岸,瑤風起

第2章 奇怪的人

江柳岸,瑤風起 晴天等雨來 2088 2022-08-22 22:15:56

  晚上,馮建昌把周澤宇領回家吃飯。

  剛進門,李妙之又想找人麻煩,可見到馮建昌身后的魁梧小伙,識相地收住了嘴。

  “怎么了這是,帶客人回來也不說一聲?!?p>  這番判若兩人的表現(xiàn),若是在外人看來,兩口子絕對是恩愛夫妻。

  周澤宇裝作不知情,致歉道:“不好意思,打擾了。”

  “我之前跟你說的,新來的村支書,叫周澤宇,名牌大學畢業(yè)的?!?p>  “哎,咱們都換過幾個村支書了,就沒一個能待夠兩個月的?!?p>  李妙之口直心快,一下把先前的情況全部吐露出來。

  搞的馮建昌十分尷尬,立馬拉著李妙之到一旁小聲嘀咕。

  等到兩人的悄悄話結(jié)束,馮建昌頷首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們沒什么文化,說話是直腸子點?!?p>  “沒事,我心態(tài)很好的,條件艱苦這些都是客觀事實,我想我們能克服的?!?p>  李妙之連忙打圓場道:“吃飯吧,吃飯吧?!?p>  自己種的青菜蘿卜,鎮(zhèn)上買的土雞蛋,還有上周縣城朋友送的肥五花。

  一桌子粗茶淡飯,吃得是一點油水也沒有。

  周澤宇往嘴里塞了塊老母豬肥肉,膩到整個人扭曲變形。

  “嘻嘻,還是吃點菜吧,這蘿卜爽口?!?p>  馮茜忍不住笑出了聲,見父親表情不對,埋頭扒起飯。

  馮建昌端著碗筷,頗為得意道:“這村里的小孩,都是我倆在教,我教數(shù)學,茜茜教語文,年紀再大點就送下山?!?p>  “想不到馮村長還是身兼數(shù)職啊?!?p>  “那可不,我年輕時會的可多了,刺繡我也在行,只是現(xiàn)在老眼昏花,加上手生了?!?p>  “我們村里就有個高人,他的刺繡比機器做工還精巧。”

  “那改天得去拜訪拜訪。”

  周澤宇一伸筷子,剛好和馮茜對上最后一根青菜。

  前者眼疾手快,主動縮了回去。

  “我吃飽了,謝謝款待?!?p>  剛到村里的頭天格外累,周澤宇簡單燒水洗了個澡,早早地躺在木板床上翹腿享受愜意人生。

  看著蚊帳外嗷嗷待哺的蚊子,心里發(fā)怵不止。

  大清早,周澤宇把村子上下里外走了一遭。

  該有的基本設施一應俱全,可也僅限于保障衣食住行。

  “啊嚏——”

  “山上的氣溫可真低。”

  周澤宇擤了擤鼻子,來回摩擦著胳膊取暖,剛好遇見起身溜達的馮建昌,便拉上一起了解情況。

  馮建昌告訴周澤宇,村子里的年輕人大多有兩條去路。

  一是去附近的瑤寨打零工,那是個官方興建的A級旅游景區(qū),每到旺季都能吸引不少人,不論是擺攤疑惑是當導游,運氣好一天掙個三五百不是問題。

  二是在縣里的工廠打工,工廠坐落于一個產(chǎn)業(yè)園,是海外客商牽頭投資的項目,主要是加工出口各種瑤族飾品服裝,特別鐘情招募當?shù)厝恕?p>  “這村子我估計過多100年就沒人住咯,也該搬下山了?!?p>  周澤宇一時不知該如何接這話茬,想起昨天提起那個刺繡手藝精巧之人,便問起馮建昌。

  “那個刺繡很厲害的,家住哪里?我想去看看?!?p>  “看看是可以,他就住在這村的最里面?!瘪T建昌指了條林間小道。

  “不過他這人性格比較孤僻,不喜歡見外人,連我都被轟出去幾次。”

  “現(xiàn)在這么早,人家起床了么?還是說,提前知會聲比較好?!?p>  周澤宇看了下時間,這會兒才8點不到。

  “他平時大門緊閉的,一年到頭見不到幾次,不去到根本不知道人在不在家?!?p>  馮建昌嘆了口氣,村里奇怪的人不少,可這人是最怪異的。

  穿過柳絮鋪成的泥濘路,兩人來到了鄧奎的家門口。

  那是棟傳統(tǒng)的瑤族房屋,人形的木瓦片屋頂,黃土夯成的圍墻里布滿青苔。

  走近幾步,聽不見其中的雞鳴犬吠。

  “這么多雜草,你說沒人住我都信?!?p>  周澤宇伸手比劃了下,門檻有接近半米高,可能是刻意而為之,目的就是謝絕訪客。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的門是敞開的。

  “看來人是在家的,你的運氣真不錯?!?p>  “哪有,還不是沾了馮村長的光,進去看看唄。”

  馮建昌叩了叩門,朝屋內(nèi)呼喚了幾聲,聲音一次比一次大。

  “有人在嗎?鄧奎?你在家嗎?”

  “什么事???”

  屋內(nèi)的鄧奎應得極不耐煩。

  周澤宇注意到院子里有幾個大染缸,晾曬的竹竿整齊的堆放在另一側(cè)。

  他來了興致,快步進去想一睹廬山真面目。

  只見國字臉的小伙坐在長條凳上,靠著織布機在埋頭苦干。

  “你好,我是新來的村支書,我叫周澤宇。”

  “哦,知道了?!?p>  鄧奎冷漠地應了聲,甚至連頭都沒抬。

  “你這是刺繡用的機器么?”

  周澤宇走上前,想看個仔細,沒想到鄧奎猛地一抬頭,惡狠狠地瞪了眼。

  “別靠過來,這設備之前散架過,我前幾天才修好?!?p>  周澤宇剎住車,立在原地雙手舉起,緩緩向后退了兩步。

  “好好好,我不碰?!?p>  隔著數(shù)米的距離,周澤宇見對方在繡一只鳳凰,盡管只完成了主體軀干部分,可那咄咄逼人的眼神已經(jīng)能讓所有看見過的人為之傾狂。

  周澤宇贊不絕口道:“你這手法可以嘛,跟機器差不多?!?p>  “繡一幅要多長時間,我看工廠那些機器一天能繡幾百幅呢?!?p>  “這么長的刺繡,家里客廳小的還掛不下呢,不得賣個幾千塊?!?p>  “你夠了,從剛進來就說個沒停,收起你那些官腔?!?p>  不知是因為受到影響的緣故,鄧奎手中的針線脫落了。

  他摸索著把線重新?lián)炱饋泶┖茫o周澤宇下了逐客令。

  “請出去,不要影響我工作?!?p>  馮建昌姍姍來遲,見氣氛不對勁,又是賠禮道歉又是鞠躬的。

  “是我自作主張,想帶周書記來認識下非遺傳承人?!?p>  “不算什么非遺傳承人,我就是個普通人,你倆有這閑情雅致,不如去別的地方調(diào)研下,我這不需要?!?p>  “今天貿(mào)然拜訪是我們工作上的疏忽,不打擾您工作了,實在是不好意思?!?p>  周澤宇也跟著鞠躬道歉,生怕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人是見到了,可跟吃了閉門羹沒區(qū)別。

  “還真是個奇怪的人呢。”周澤宇感慨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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