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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的告白

我的夏天又秋天

雪的告白 秋末的詩 4915 2022-09-15 19:10:47

  “我可以喜歡你嗎?”

  經(jīng)過初夏暴雨的淘洗,經(jīng)過漫長時光的曝曬。在那個我無數(shù)次徘徊的慕河邊,風(fēng)把我的碎亂的頭發(fā)吹得更加散亂,夕陽正沿著對面的山脊悄無聲息的下滑,河水翻漲,浸濕了堤岸邊逐漸泛黃的的枯草。

  我的心緊到了喉嚨,胸腔劇烈起伏,仿佛一千米的沖刺剛剛落下帷幕。

  十分鐘過去了,屏幕依然靜止在那個界面,剛生出芽蘗的初夏似乎一下子過渡到了秋,然后順勢闖入冬的地界。

  河水迅速流動,一千萬個失落在耳畔回響,沒有人知道,我卑微的內(nèi)心藏著怎樣的熱望。

  “你是認(rèn)真的嗎?”

  “是。”

  “我愿意成為你的夏天,一起走過更多的季節(jié)?!?p>  夕陽的余暉染紅了山頭,暮色開始恣意泛濫。

  兩個人的對話始終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像是自言自語,更像是灌滿水失去表達能力的夢境。只有心在跳動,并轟然炸裂,煙火滾燙而絢目,延伸進我蹩腳的青春。

  七月,隨著我的期末考試的到來,悄悄落地。耳畔回蕩著的是她那句救贖“我愿意成為你的夏天”,這個跋山涉水的季節(jié),她來得剛剛好。

  吉安的陽光愈加焦灼,男生女生出門常常都打著太陽傘。只有一些不怕粗糙的男子漢仍然義無反顧的在籃球場上馳騁,捍衛(wèi)一方叫做青春的疆場。晌午的陽光變成汗水重重的滴下來,濕了一半的衣服緊貼著脊背,把年輕的輪廓撐得飽滿。

  吉安太高了,以致于花樹草木那么低矮、單調(diào),像俯在威懾下不敢生長了一樣。所以,除了炎熱,這里幾乎是在夏行秋令,儼然失去了季節(jié)的界線。

  而那時的我,站在操場白紅相間的跑道上,雙手慎重的捧一本《愿有人陪你顛沛流離》,悄悄地咧著嘴。

  我以為她會成為我的夏天。

  稀疏的枝椏間,細(xì)碎的陽光灑下來,夾雜著少許的綠蔭,我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青春竟是那么美好。

  7月20號,當(dāng)我結(jié)束最后一場考試,走出考場的時候。外面已經(jīng)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霡霂小雨,天空陰沉著,有些細(xì)碎的冷。

  往日喧囂的教學(xué)樓,此刻被雨點籠罩著,神色凝重。校園的行人很少,大都打著傘,匆匆來去。

  沒過多時,雨勢加大,很快傾盆而下。沙沙的雨聲把一切都掩埋掉了,猛烈的雨水迅速沖走污垢,把地面洗刷干凈。一個身著牛仔短褲搭配紅色T恤的女生,勇敢地沖進雨里,這應(yīng)是一個略顯干燥的年紀(jì),并不害怕潮濕,哪怕逢著災(zāi)禍的天氣。

  我那時憧憬著很多細(xì)碎且美好的日子。

  雨季也便被我納入吉安的一個特產(chǎn)。

  它如同溪海深處,一股股看不見的暗潮,隨時涌出地表。在深夜里發(fā)著光,照亮了我的未知的路。

  “我這兩天可能跟你說不了話了,火車上信號不穩(wěn)定,很長時間都發(fā)不出去信息?!?p>  “沒事的,你在車上安心睡覺。睡醒兩覺就到家了?!?p>  她時而僵硬,時而溫柔,但我只記住了她溫柔的地方。

  過了兩天,清晨七點半。天氣陰沉,但是沒有雨,也沒有風(fēng),微冷。

  我,王二河以及田源三個人拉著行李,盤算了好一會兒,最后還是決定打車。行李大包小包把后備箱塞得滿滿的,最后蓋也蓋不下去,司機一腳油門,向著吉安火車站疾馳而去。

  十一點半的火車,司機開得極快,我們硬是早到了近兩個小時。

  下了車,取下大堆的行李。我們似乎才注意到,站外的廣場上像是在過年一樣。不過倒并不見得多歡喜。很多人或都是一臉疲憊地徘徊著,或是面帶焦急或是面無表情地塑站著,當(dāng)然也有很多人兒歡喜萬分地游動著……他們有的是來為親戚朋友送行的,有的是正在張望似乎等人的,也有的是正在努力吆喝的商販……他們彩艷錯織,服飾各異,把五湖四海匯成了一片,縱是陰著天氣,但這熙熙攘攘的畫面依然有些晃眼。

  不過,陰沉的天空還是使得外面的天氣有些涼澀,他們也沒打愣,直接拖著行李,一路跟著黑壓壓的隊伍,擁擠而緩慢的過了一站又一站的安檢。

  來到候車廳的時候,已經(jīng)九點十分了。

  廳內(nèi)早已坐滿了的人,喧囂充斥著每一個角落。連帶著厚重的行李,導(dǎo)致他們幾乎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因為天氣陰沉,而且廳內(nèi)墻體厚實,所以即便是開了燈盞。仍然略顯黯淡,頗顯得壓抑。

  我趁著上洗手間的工夫,去廊道里站著了。

  因為暑假假期確實太短暫了。所以,這是三年來我一次暑期回家,同樣的還有王二河。我倆對于眼前的場景還是有點兒意外和震撼的。

  而田源的父母常年在杭州打工,基本上他每個假期都要去那里找他們。估計,這樣的場景,他早已習(xí)慣了。

  離檢票還有半個小時的時候,我們在候車廳的商店里,各自買了一些食物和水。隨后,在周邊的特產(chǎn)店里逛了一會兒。

  最后我在一家名字叫青牦的商店花了一百塊錢,給奶奶買了一把牛角梳。

  一切收拾好之后,等到工作人員用廣播播報檢票的時候,早已經(jīng)人潮可怖,擁擠得透不過氣來。

  隨著人海踏上站臺的那一刻,高原上的涼風(fēng)吹過來。盡管已經(jīng)七月了,仍然感覺得到一縷縷清冷悄悄地滲進皮膚。不過,也同樣舒緩了這擁堵的氣氛。

  周邊連綿起伏的山巒,只是敷衍的披著一層淺薄的草綠,荒蕪才是它的真容兒。

  盡管是臥鋪,但是兩天兩夜,我?guī)缀鯖]有睡著一會兒。

  火車順著天吉高原一路俯沖而下,白天是千百里荒無人煙的茫茫凍土,對面終年不化的雪山不時地閃著光,清晰可見。偶爾,會看到成群的牦牛和綿羊,運氣好點兒還可能有幸目睹藏羚羊在很遠(yuǎn)處的丘巒上矯健的奔跑跳躍。這時候,附近一般會有兩三戶牧民定居。那種鐵皮屋子和一兩間小石屋,門口再放一輛小汽車和一些雜貨物品。沿邊是青藏公路,他們常常在進城的時候,一次性買夠兩三個月用的東西,當(dāng)然包括一些必要的食物。

  我趴在中鋪,側(cè)著頭努力地朝公路那邊望著,想起來陳奕迅的《無人之境》和《單車》里的歌詞,“茫茫原野,一個人要怎么快樂……”

  這是我在那邊早已司空見慣的景象,可是每一次看仍是會有不同的感受。自己也每每設(shè)想,如果衣食無憂,讓自己在這里待一輩子,可愿意嗎?

  倘若,心愛的她和自己一起,可愿意嗎?她呢,她會愿意嗎?

  很顯然,這是一個很不現(xiàn)實的問題。看得累了,我就把脖子伸回來,在這個逼仄的車廂里,還是很壓抑。盡管,對比學(xué)校的日子,這簡直算是靈魂的解放。

  因為有些暈車的緣故,即便是在火車上我常常也是很少吃飯的?;旧隙际窃诤人?,不過水也喝不多,上來下去很麻煩。所以,幾乎一直躺在那里,嘴角干澀,頭腦昏沉。很多次,瞇了一會兒,就被車廂以及過道里的談話聲擾醒。這樣反復(fù)來去幾次,睡意很快就被驅(qū)逐干凈了。

  我看書也看不進去,手機在大多數(shù)路段也沒有信號。

  所以,在列車上,我基本上就像一尊雕塑一樣,呆呆地凝著窗外,任由思緒漂流。

  而火車摩擦鐵軌發(fā)出轟隆的聲響,迅速的駛過漫長的荒蕪,駛過一條條漆黑的隧道,沿邊的破舊而寥落的村莊與小河。

  我通過眼睛漫無目的地隨著視野轉(zhuǎn)移,有些東西被自然地拋在了后面。

  恍惚地久了,會感覺自己就站在每一處景物里,但是伸出手,卻什么也觸及不到。

  這時候,我的呼吸會不經(jīng)意地變得慎重起來,像是怕被窗外的每一粒塵埃發(fā)現(xiàn)我的存在。

  我擔(dān)心萬物會亂了次序,交錯生長,然后瞬間涌出密密麻麻的陌生。

  那是一種怎樣的心情,我無法用語言去詮釋,甚至我自己也不明白,不理解。

  夜晚,火車上便安靜很多,燈光熄滅以后,可以聽到隔壁車廂乘客的鼾聲。

  窗外很遠(yuǎn)處,是星星點點的燈火,和若隱若現(xiàn)的村落的輪廓。漆黑的夜空里,幾顆疏落的星子,清澈透亮,明亮,閃著晶瑩的光。

  想來,黑夜也算不得寂寞。

  那時候,思念便悄無聲息地涌上來。

  我真的很想她。

  “蘇冰,你還好嗎?你是不是也想我一樣在想念你,擔(dān)憂著現(xiàn)在和以后。擔(dān)憂這只是幻夢一場。”

  —陸辰安

  我在家待了一周左右又匆匆返回吉安,這期間和她通了幾次電話,每次時間都很短,她說她不習(xí)慣長時間語音,并且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的語氣依然沒有任何變化,盡管她說她要奔向我,但我總是找不到那種接近的感覺。

  而回程的時候,車票緊張,我只好從上海繞了一趟遠(yuǎn)路,那足足有五十個小時,并且三分之一的路程還是站票。

  我感覺過了沐韻,我就有些扛不住了。那個時候總想給她打電話,那一段路信號還是可以的,等過了晴川就不行了。

  于是,在列車抵土垣的時候,我猶豫再三還是打了過去。因為,那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一個多小時了,我當(dāng)真是有些倦悶。

  “喂,你在忙嗎?”

  “是?!?p>  “我現(xiàn)在剛過舊垣,到下一站我才能有座位。心情實在……”

  “你好好坐車吧,我先不給你說了,我正在做事?!?p>  她總是掛電話很快,不考慮我的心情,甚至從來不等我說完那個“好”字。

  我的心情立刻黯淡下去,黑夜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巋然不動。而“天亮”這個概念,被穩(wěn)穩(wěn)地壓在下面,永遠(yuǎn)不會破土而出。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正靠在廁所門口。并且還是有人要去方便,才把我搖醒。

  我腦袋昏沉而且十分難受,一直熬到晌午十二點半才終于有座位。

  我靠著窗子,像秋末的枯草,只有呼吸帶動我的胸腔有節(jié)奏地來回浮動,仿佛證明我還是活著的。

  視野里是望不到盡頭的黃土地,在驕陽炙烤下,仿佛要燃燒起來一樣。

  我的心情如同我的身體一樣,疲憊,干涸。

  我一想到回學(xué)校又要面對王錢,面對田源,整個人頓時崩潰起來。明明是猛烈逃離的心境,而現(xiàn)實卻要我一步步回到他們身邊。

  那一刻,我真的一眼看到了生命的荒蕪,無力。我無法讓自己平靜下來,我觸摸到活著的煎熬。

  那時候我從來不曾向外求索,我把自己困死在方寸之間。你、王東陽、瀟瀟和洛落,其實一直都在。

  可我的世界很小,只有蘇冰。她不在,我便無處落腳。

  列車抵達茫海的時候,天氣反轉(zhuǎn)得有些突兀,下起了特大暴雨。而且無法再前行,只能羈留下來。

  就這樣,我們在一輛不動彈的列車上,和暴雨一起度過了一個最漫長的夜晚。

  那種在沼澤里掙扎的樣子,我不敢回憶,我只覺我能安然回到吉安,真的已經(jīng)很厲害了。

  漫漫程途,夜晚讓人窒息,白晝使人崩潰,準(zhǔn)確的說那人是我。

  從吉安站走出來的時候,凌晨兩點十分。

  我靠著廳門口的柱子大口呼吸。

  外面暴雨如注,然而四散開去的人潮卻很快地找到自己的歸宿。無論是外面有人早已久久守候還是跟朋友聚在一起落腳,總之,他們的步伐輕盈,臉上沒有愁容。

  而我還愣在那里,一遍遍為難我的本就脆弱的心跳。

  直到一個司機徑直走進廳,走到我面前,我才從恍惚中醒來。

  他一邊開著車,一邊抱怨著惡劣的天氣。車子開得很慢,刮雨器瘋狂地?fù)u擺著,雨水仍然會不時地模糊成一片,擋住視線。

  “你要去哪兒?”

  “我,我不知道?!?p>  “什么,你大點兒聲?”

  “吉安大學(xué)。”

  “好??赡軙恍?,雨太大了,請見諒。”

  其實,坐在他車子上,聽著窗外唰唰的雨聲,那一段路才是我略微平靜柔軟的時光。

  所以,我不僅不著急,我在心底祈禱一萬次,慢一點兒,再慢一點兒。

  因為,我根本沒有去處。

  學(xué)校是我最不想去的地方,凌晨三點的吉安,下著暴雨的城市,我沒有親戚朋友。

  我連影子也沒有。

  后來,他把我放在學(xué)校門口,提醒我雨大,趕緊撐開傘。

  我只知道付了錢,行尸走肉般走搖晃著身體。

  雨水灌下來,渾身透濕。

  我不覺得冷,我也不覺得熱,我好像已經(jīng)失去了知覺。

  我背著雨,沿著吉云路,不知道走了多久,最終在一家客棧門前停了下來。

  回到房間,我沒有衣服可以更換。只能沖熱水澡,之后躺在床上。

  我并沒有因為疲憊和悲傷而很快睡著,反倒是愈發(fā)清醒。

  我再一次撥了她的電話。

  “……”

  “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我很快掛斷,夜越來越重,連同我的絕望。

  第二天,我一早醒來,第一反應(yīng)就是看手機消息。

  她也沒有打過來電話,也沒有任何消息。

  事情就是這樣,我的世界很小,只有她。她的世界也不大,只是比我遼闊一些。

  干凈的百合簾布,一半遮擋住已經(jīng)明朗的窗子,另一半的窗臺上是一盆仙人球。它滿身針刺,一動不動,光點搖晃著落在上面,如此近距離觀察,原來它也是那樣美麗迷人。

  我知道,大雨停了。

  外面各種混雜的聲音也變得立體,人們的一切又恢復(fù)正常了。

  只有我,卡在陽光的角落里,把陰影栓得牢固結(jié)實。

  “那,那后來呢,后來近一年的時間,你是怎樣挨過去的?”

  溫夢雪望著陸辰安憔悴的臉龐,顫抖的手臂不知如何安放。

  “后來,說實話我也不記得自己到底是怎樣泅渡過那一年。我只知道日子生出鋸齒,在每一個瞬間,把心情把思想把悲歡憂喜嚙噬得參差不齊,生命也自然留下了隆重的疤痕。”

  一直到實習(xí),它的咬合力,才緩緩松了下來。

  四年的時光,大家都會感嘆自己的變化,而我是在原地踱步中最“波瀾壯闊”的那一個。

  “后來你是怎樣真正見到她的呢?”

  說到這個地方,溫夢雪聲音變得很細(xì),很輕,她甚至不想讓自己聽見。

  而在陸辰安的腦海里,他后來的坎坷曲折,更多的是因為蘇冰。

  而她,總是以未參與的方式,寄給了他一頁頁的難過。

  那是畢業(yè)之后的第一個冬天,深而冷,像一口不見底的老井,裸露著生命凄冷的底色。已經(jīng)過完年了,但是它的寒峻絲毫沒有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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