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怎么？你第一次？

　　董源回想起了上輩子自己家破產(chǎn)的那一天，自己的爸媽坐在自己對面，老爸沉默的抽著煙，老媽則呆滯的看著桌面上的花紋，二人一語不發(fā)的坐了許久，氣氛如果能當(dāng)冷凝片用，那么當(dāng)時董源家里架個橋就能當(dāng)奈何了。

　　之所以會讓董源在這個時間點上想起上輩子的不好回憶，完全是因為他現(xiàn)在對面坐著的倆人氣氛和當(dāng)初他爸媽一模一樣，董源瞥了眼地面——很好，沒有冒水，那大概是自己錯覺覺得氣氛凝重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所以，小雅，是你告訴他的？”

　　“絕不是我佳佳姐，怎么可能是我，你是懂我的，如果是我的話，我能說的這么囫圇個嗎？”

　　王佳佳捂著臉，顯然她不是因為郁悶才這樣的，她剛才想刀了董源的眼神是不會騙人的，那種‘你知道了我的秘密，那我就只能把你滅口了’的眼神，董源都覺得這姐姐以后可以找一份討債的工作了，好家伙上輩子找自己家討債的都沒她這么兇的眼神。

　　“不是你的話，難道是系里那幾個八婆？不，她們又不認識董源，不可能是她們?！?p>　　王佳佳說這話對齊舒雅招了招手，齊舒雅立刻掏出煙遞給王佳佳一根，后者不怎么熟練的點上，沒抽，就夾在手里，“你說你是猜的？”

　　“對，猜的。本來就是為了談地鐵那個景才臨時編的瞎話而已。”

　　“為什么會這么猜？”

　　董源不明白為什么王佳佳這么在意自己猜到她的劇本是根據(jù)她真實故事改編的，但是還是清清嗓子，“其實一開始我只是覺得這個劇本寫的太好了，很真實，并沒覺得異常，但是之后的幾件事讓我覺得不對勁?！?p>　　“第一，關(guān)于場景，按理說找拍攝地是我的工作，導(dǎo)演給個大方向就行，但是這次王佳佳師姐你自己就給了明確的選址，甚至具體到某個座位，某個站臺，一開始我只覺得你是對劇本上心，有品控，但是當(dāng)我看到占全片七成的學(xué)校這個場景反而你要求不高甚至幾乎沒有要求的時候，我第一次產(chǎn)生了異常感?！?p>　　戲份多的場景導(dǎo)演更應(yīng)該要求細致，更應(yīng)該下功夫，但是到了王佳佳這里卻反過來了。

　　“第二次是在餐廳，餐廳老板提醒了我他們餐廳的風(fēng)格和劇本故事內(nèi)容不怎么匹配，雖然這一點也可用師姐你對鏡頭語言有設(shè)計來解釋，但是也讓我覺得奇怪?！?p>　　“第三就是師姐你的態(tài)度，我很少見過導(dǎo)演對制片態(tài)度強硬到幾乎沒有商量余地的程度，我一開始都懷疑是不是因為你對我有意見才這樣，這是有可能的，但是我跟齊師姐出去談景的時候，聽她的口氣你跟她也沒有在景的選擇上讓步太多，你對場景的堅持，以及這幾個場景對應(yīng)全片幾個感情高點，讓我第三次覺得有問題?！?p>　　董源說到這一撇嘴，“綜上所述，再加上當(dāng)時被王站長逼得沒辦法了，我就只能編這么個故事給她聽，但是真沒想到是真的，嗯，真沒想到?！?p>　　“我就說他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嘛?！?p>　　齊舒雅松了口氣似的，語氣比剛才輕松了不少，人一放松下來，她也給自己點了根煙，董源被嗆的都快流眼淚了——這輩子的年輕身體還不適應(yīng)這煙霧繚繞的二手煙，二手煙有害身體健康，要不是沒那個的能力，董源都想一瓢水給她倆煙澆滅了。

　　“沒想到你還挺有當(dāng)偵探的潛力的，讓你當(dāng)制片真是屈才了啊?！?p>　　王佳佳陰陽怪氣的口氣聽得董源渾身難受，饒是有過上輩子的社畜生活，對于別人的冷嘲熱諷多少是有了些抗性，但是這種不分青紅皂白的嘲諷還是讓董源想給她兩巴掌。

　　“你沒和別人說過這事兒吧？”

　　“如果我說我沒說過，是不是下一秒就要被滅口了？綁上磚塊沉尸小月河之類的？”

　　“給你埋在元大都公園里我覺得更環(huán)保，但是放心吧，我這輩子還有愿望沒有完成，所以你還能再活一陣子?！?p>　　你倒是不否認想把我滅口啊！

　　王佳佳在煙灰缸里掐滅了剩下的半根煙，“沒跟人說，那這件事兒你就給我爛肚子里，懂了嗎？我不想聽到任何你傳出去的流言蜚語，你大一我大四，你也不想在未來四年里都在學(xué)校里混不下去對吧？”

　　“師姐你真是多慮了，我沒那么閑，另外我好歹是你的外聯(lián)制片，咱們之間能不能有點那個，就是那種，那種叫信任的東西呢？”

　　董源蒼蠅搓手.jpg，換來的卻是王佳佳恨不得一腳給他踢出去的表情。

　　看來自己和王佳佳能處好關(guān)系，基本上等于美聽宗成功連任沒去當(dāng)水門侯的難度了。董源全當(dāng)沒看到王佳佳的表情想到。

　　“不過雖然大體上猜得沒錯，但是還是有一點我必須糾正，”王佳佳言辭鑿鑿，“我對師姐并沒有任何愛慕的感情，她只是我最尊敬的人而已，我在劇本里這么寫，也只是為了戲劇效果，這一點你要記清楚了?！?p>　　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董源嘴上說著懂了，心里那也是懂了。

　　“煩死了，”王佳佳毫無淑女氣質(zhì)的撓著頭，“算了，我回去了，我現(xiàn)在就去改劇本，把感情線全都刪掉好了。”

　　“等等師姐，別刪啊，刪了這劇本就不完整了！而且我都拿劇本忽悠王站長了，你這改了我怎么跟人家圓謊??？”

　　王佳佳兇狠得瞪了董源一眼，“要怎么溝通那是你的事吧？而且要你多嘴？這是我的作品！我說改就要改！就算神仙來了也攔不住我，管好你自己吧！”

　　董源的血壓上來了，年輕的身體第一次感受到了因為甲方混蛋而產(chǎn)生的傷害。

　　王佳佳頭也不回的走了，走的時候她人氣鼓鼓的跟個包子似的，董源真心的祝福她路上遇到條狗然后一去不回，“師姐，咱倆來聊聊接下來怎么談地鐵的事兒吧？”

　　然而讓董源感到些許以外的是，齊舒雅并沒有一如既往地大咧咧的把話題接過去，反倒是在想什么似的，神游天外中。

　　說起來王佳佳的劇本里，除了女主和她的師姐，在末未，女主還找了個師姐的白月光師妹……

　　董源瞅了瞅齊舒雅，別吧，咱們能不能別搞得這么狗血偶像??？我是在讀大學(xué)哎老姐。

　　“師姐？師姐？醒醒師姐，回神了嘿?！?p>　　“董源，我突然有個問題想問你?！?p>　　齊舒雅掐了煙，突然像董源提問，這突然襲擊弄得董源措手不及，“師姐你想問啥就問唄？”

　　“從咱倆第一天認識開始雖然沒多久，但是你給我的感覺就是非常的強勢，非常的……急迫，就好像有什么東西在追著你一樣，也許你自己沒覺得，但是作為外人，我能很明顯感覺到你的急迫，董源，到底你在被什么追？”

　　當(dāng)然是那死線了，上輩子的破滅結(jié)局就在十幾年后的未來等著我呢！

　　現(xiàn)在的董源雖然空有一身的工作經(jīng)驗，但是這些經(jīng)驗要如何轉(zhuǎn)化成金錢，以及避開那自己不想要的未來的方向盤，他其實并沒有非常明確的路線圖的，有規(guī)劃，但是不完全有。

　　而且就眼下這情況，董源真說不好自己的規(guī)劃能有幾分成真，晚上做夢他都能被自己又被破滅的未來追上的噩夢嚇醒。

　　這可比高考多年后又夢到高考嚇人，畢竟夢到高考那只是被死去記憶跳出來咬一口，但是董源那未來的死線可是拿著刀獰笑著朝他一個面走過來呢。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好像剛才王佳佳一樣。師姐，咱不該問的別問了吧，我不想聊這個?！?p>　　齊舒雅默默地微微頷首，算是默認這個話題翻篇了，“董源，你知道咱們學(xué)校每年都會辦的國際學(xué)生影視交流展嗎？”

　　“ISFVF，我知道?！?p>　　“浩峰是導(dǎo)演接待組的組長，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幫你跟他說一聲，我覺得你應(yīng)該會需要這個機會，對吧？不過志愿者的面試還是少不了的……所以你要我?guī)兔?？?p>　　“我確實對接待組的志愿者工作很有興趣，所以請務(wù)必幫我至少跟浩峰師哥說一聲?！?p>　　董源雙手合十的對著齊舒雅拜了拜，后者看著還蠻受用，“另外，電視臺和學(xué)生會十月底也會有招新活動，你想去哪里？”

　　上輩子董源那個都沒參加，因為覺得沒意義，不過從經(jīng)驗來看這是個錯誤的選項，學(xué)生會那里雖然事兒多而且可能干一年就得走人，但是這一年可以借機會認識不少學(xué)校的老師，加入外聯(lián)部還能和外校的人打交道，因此說不上吃虧。

　　“我還是選電視臺吧，畢竟有師姐你在，有熟人好一些，而且在電視臺能學(xué)些新技術(shù)，也不錯?！?p>　　此乃謊言，董源真正看上的，是大學(xué)生電視臺參與校內(nèi)活動拍攝的機會，包括所有公共短片的剪輯制作在內(nèi)，在那里是董源混了十年后期公司之后，一身本領(lǐng)最能換成機會的地方。

　　“那你到時候就來應(yīng)聘吧，雖然去年我還是攝制組的組長，但是今年大概就要接手辦公室了，你自己看想去那個組就去哪兒應(yīng)聘吧，幾個組長都是我朋友，以你的能力，我跟他們說一聲就行?！?p>　　朝中有人好辦事啊，董源不由得感嘆。

　　“那我就先謝謝師姐了，不過現(xiàn)在正經(jīng)的問題還是和地鐵總公司的交涉吧？”

　　“董源?！?p>　　“嗯？怎么了師姐？”

　　“加油，我相信你一個人能搞定?！?p>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