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形勢逆轉(zhuǎn)
大慈寺。
會客廳。
董明月跪坐在雙目緊閉的慧能身旁,緩緩自其脖頸處取出一根銀針。
李昊見之面如鍋底,咬緊牙關(guān)憤恨的喘著粗氣。
他與董明月緊趕慢趕,卻終究還是來晚了一步。
如今他手里掌握的人證皆已被人滅口,接下來再想確認幕后主使的身份,怕是就沒那么簡單了。
“席君買!”
“末將在!”
李昊極力平復心情,思慮片刻冷聲說道:“封鎖大慈寺,只許進不許出。
另派人逐一搜查僧侶與香客,無論男女老幼,凡是有嫌疑者悉數(shù)扣押?!?p> “末將領(lǐng)命!”
席君買應(yīng)聲而去。
大唐畢竟不同于后世,并沒有人權(quán)可言。
只要官府懷疑便可搜身,膽敢反抗便是做賊心虛。
李昊原不想為了查案如此踐踏人權(quán),但事到如今他也別無他法。
“小郎君,林維民尚在門外等候,要不您先見一見?”
眼見李昊暗生悶氣,陳婉瑩捏著衣角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李昊聞言眉頭一皺,轉(zhuǎn)而看向宋建文,疑惑的問道:“林維民在此?
他未曾受傷?!”
“沒有?!?p> 宋建文果斷搖頭,依舊繃著臉說道:“卑職找到他時他正就著燭火練字。
他還以為卑職是去殺他的,還拜托卑職給他找一塊風水寶地?!?p> “哦~
他倒是心性灑脫?!?p> 李昊點點頭,復又好奇的問道:“你說他就著燭火練字,難道關(guān)押之地終年不見陽光?!?p> “是的,大王?!?p> 宋建文點點頭,面帶回憶的說道:“霍府密室雖然不小,但關(guān)押林太守之處卻是一間小格子。
不僅四周皆無窗戶,便是出恭也唯有在房內(nèi)解決?!?p> 李昊聞言皺起眉頭,摸著下巴追問道:“既然如此你可曾安排人給他沐浴更衣?
本王可不受不了臭烘烘的味道!”
“洗了!
大王,您是沒瞧見,林太守此番算是遭大罪了。
卑職聽說他身上不僅有陳年舊傷,還有前些日子嚴刑拷打的新傷,就連服侍他沐浴的婢女見了也為之落淚?!?p> 宋建文難得露出一抹動容之色。
李昊見之頓覺好笑。
這林維民與宋建文非親非故,也不知這名聲比他還差的“朝廷鷹犬”,為何會如此在意。
難道,林維民的傷當真極為嚴重?
可是……
“既然如此你還留他在外等候,他怕是連走動也極為不便吧。”
李昊眸光一轉(zhuǎn),不經(jīng)意的問道。
宋建文搖了搖頭,由衷的感嘆道:“林太守雖身受重傷,骨頭卻是極為硬朗。
卑職原本想給他找一頂轎子,他卻堅持要自己走。
大王,您沒看見,林太守即使受傷極重,走起路來卻是虎虎生風,頗有我軍中將士的氣勢?!?p> “哦?
難怪你如此看好他。
戰(zhàn)友情,本王也懂!”
李昊點了點頭,眼中快速閃過一抹回憶之色。
隨即不待陳婉瑩詢問,便揮手說道:“既然林維民有如此骨氣,便把他叫進來吧。
本王也想看看被你老宋看重之人,究竟有幾分本事!”
“是,大王!”
宋建文自信的應(yīng)聲而去。
李昊看了眼慧能的尸體,一言不發(fā)的走向右首坐下。
如今事態(tài)急轉(zhuǎn)直下,他也需要靜下來仔細復盤。
或許在慧能與霍承恩身上,尚有他未曾察覺的秘密。
比如,幕后主使這般費心的動機!
“下官林維民,拜見大王!”
片刻之后。
一道魁梧的身影自殿外而來。
李昊聞言轉(zhuǎn)過頭,看著這張頗為熟悉的面龐,感嘆著說道:“林太守不必多禮,起來回話吧?!?p> “多謝大王。”
林維民直起身,不經(jīng)意間露出手臂上的道道血痕。
李昊見狀嘆了口氣,低聲勸慰道:“林太守受苦了。
待本王回京定會如實告知父皇,朝廷一定不會薄待有功之臣!”
“下官有罪,實在當不起大王夸贊!”
林維民再度躬身拱手,不待李昊詢問便主動說道:“下官當年一時大意,赴任途中于驛站被人劫持,關(guān)押至今已然兩年有余。
下官有負圣恩,愧對陛下,愧對朝廷,還請大王恕罪!”
“唉~
你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叛賊有心算無心之下你又怎能反抗。
且如今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如此介懷?!?p> 李昊不愿計較這等無關(guān)緊要之事,擺擺手直言問道:“不過本王尚有一事不解,還望林太守解惑。”
“大王請問?!?p> 林維民禮儀十足。
李昊見之微微笑道:“你身為一郡太守,前往蜀州這等西南邊陲赴任,朝廷必然會安排侍衛(wèi)沿途護送。
且聽你適才所言,你乃是在驛站被人劫持。
如此一來本王倒是有些疑惑了,你被人劫持之時侍衛(wèi)與驛站的差役難道便毫不知情?
又或是侍衛(wèi)與驛站差役皆是叛逆同黨!”
“大王誤會了。
此事與侍衛(wèi)差役全然無關(guān),皆是下官大意所致?!?p> 林維民滿臉懊惱,嘆息著說道:“下官來自資州龍水縣林氏,在當?shù)匾部伤闶敲T望族,自然與蜀郡霍氏也有幾分交情。
兩年前下官奉旨出任益州太守,馬不停蹄趕至郫縣之時已是深夜。
下官謹慎起見,決定在郫縣驛站借宿一宿,待天明之后再趕往成都府上任。
可誰知……
唉~”
林維民說著喟然長嘆。
李昊配合的詢問道:“誰知就是這一宿便出事了?”
“大王英明!”
林維民重重點頭,一臉回憶的接著說道:“下官依舊記得……
當夜下官剛欲睡下,霍家之主霍承恩卻突然來訪。
下官礙于情面只得請他入內(nèi),并讓侍衛(wèi)退出門外守候。
可誰知霍承恩竟然意圖謀反,更是早早便已在茶湯里下藥。
待下官得知他的來意之時,已然手腳無力唯有任他擺布?!?p> “如此說來還當真是你大意了!”
李昊默然點點頭。
董明月亦是極為鄙夷的看了林維民一眼。
似這等行走江湖的小手段,她在三歲之時便已知曉。
沒曾想堂堂學富五車的朝廷官員,竟然會載在這等小事之上。
“明月,不可對林太守無禮!”
眼見林維民越發(fā)尷尬,李昊笑著安撫道:“林太守雖然確有疏漏,但也并非十惡不赦之罪,大可不必如此介意。
不過本王仍有一事不解,那霍承恩既已找人假扮于你,又為何留你一命?”
“大王有所不知。
霍承恩雖暗中謀劃多年,但終究不敵朝廷大勢,愿意附和他之人著實寥寥無幾。
他留著下官之命,不過是為了讓下官日后替他效力罷了,但下官深受皇恩又豈能做那大逆不道之人!”
“如此說來你身上的這身傷痕,也是因此而來?”
“正是!”
林維民點頭應(yīng)承,扯了扯袖子,不好意思的拜道:“讓大王見笑了?!?p> “呵呵~
無妨?!?p> 李昊擺擺手,瞇著眼微微一笑。
他總感覺這一切似乎太過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