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切玉勁
后山湖泊邊,頭戴斗笠一襲粗布衣物的老獵人專心盯著水面上的魚漂。
耳邊時不時傳來清脆的擊打聲,像是銳器抽打竹子的聲音。
湖泊周圍便是一片竹林,沿著小道走到深處可見一素衣少年正在揮舞手中的竹刀。
或劈、或斬。
簡單明了的招式,少年卻練的極為認真,神色專注,動作一絲不茍。周圍的青竹身上全是長短不齊,深淺不一的刀痕。
少年自然是江眠,自從在老獵人的小屋蘇醒后,他便被那老不死的囚禁在這里。
天天劈竹子,已劈了一周有余。
自從殺豬技晉級天階后,江眠的刀術(shù)便有了質(zhì)的飛躍,就算在無相境的老獵人眼里也很是出彩。
江眠也未曾想到提起屠刀,殺豬百頭,竟然給了他如此深厚的基礎(chǔ),如今他也可以算是古往今來,殺豬入道第一人了。
而老獵人讓他練的刀術(shù),都很基礎(chǔ),經(jīng)驗面板上甚至未曾顯現(xiàn)。
面板都看不上的刀術(shù)你要我練,江眠臉上雖八百個不情愿,但有一次在他提出疑問,老獵人一指斷開面前這湖泊后,他就再也不敢說話了。
“江小子?!?p> 老人蒼老的嗓音傳來,江眠身形一動,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到了湖邊。
他盯著江眠手中的竹刀,露出一抹贊嘆,“短短七天就成了,厲害?!?p> “什么成了?”江眠很是不解,這老頭就喜歡說些云里霧里的話。
“切玉勁。”老人一字一頓,”這是老夫畢生修煉所得,倒是便宜你這小子了?!?p> 他突然站起身來,對著江眠就是一個爆栗。
霎時,一股狂暴的天地元氣在他體內(nèi)流轉(zhuǎn)。
老獵人雙眼一凝,一掌削出。
氣機落入水中,震出數(shù)萬尾青魚,銀亮的魚鱗在陽光的反射下奪目。
“斬!”獵人喝向江眠。
江眠體內(nèi)一股狂暴的氣機正無法釋放。
聞言。
他抽出竹刀,兩臂發(fā)力,使勁向前斬去。
這一瞬息時間仿佛都變慢了,湖面上濺起的水珠在明亮的光下熠熠生輝,水珠照映里魚的眼睛閃著詭異的光芒。
竹刀切斷了這些水珠,掃出一個新月般的弧。
風在竹刀鋒面上流過,隨著一聲清越的響聲,數(shù)萬尾魚被一刀開膛。
天空下起了一陣紅雨,滿是腥甜。
江眠的眼前。
切玉勁+1
老獵人贊許的點了點頭,“也就比我年輕時候差半分?!?p> “呸!”
“還要不要臉,別人不知道,我阮郁可清楚的很,你這老東西煉體五十年才入易筋?!?p> 一身儒家青衫的老年文士突然出現(xiàn),他語氣不善,眼神冰冷。
對著老獵人伸手道:“拿來!”
老獵人被人拆了臺,咳嗽一聲,“急啥嘛,看你這玩意稀奇,留著多玩了兩天?!?p> 他勾了勾指頭,黑色刀鞘飛來。
心念一動,刀鞘之上的刀意消解,一縷清氣竄了出來,回到了老年文士體內(nèi)。
“你...你這...匹夫?!?p> 老儒生氣的吹胡子瞪眼,就要破口大罵,忽然看到了一旁的江眠。
他頓時臉色一變,溫暖和煦的笑容登上了面龐,自覺應(yīng)該是極有風度和感染力。
“這位小友便是那首月下詠荷的作者了吧,老朽上陽學宮阮郁?!?p> “學生見過先生?!痹髯孕【驮趯W堂讀書,也算個讀書人,對大儒自稱學生也不算太過失禮。
阮郁對江眠是極為滿意,人長得板正,符合儒家對弟子的要求。
懂禮數(shù),符合儒家對弟子的要求。
肚子里有墨水,符合儒家對弟子的要求。
可偏偏被那葉家搶了先。
他摸著胡須,目光閃爍,看著江眠是越看越滿意。
“小友可有意投入我上陽學宮門下?”他看著江眠,滿眼的欣賞。
一幫的老獵人冷哼一句:“他是武夫怎么投你門下,且說你們這幫儒生不是最看不上武夫嗎?!?p> “放.....胡說!”
阮郁急聲道:“圣人都曾是武道中人,我們這些后世的弟子,怎敢行這大逆不道之事!”
“你這老匹夫不要在這血口噴人?!比钣舨淮笈?,他偷偷看了一眼江眠,見少年未有異色才稍稍平靜下來。
“收他為弟子?他殺了佛門新晉的菩薩,身上可有惡業(yè),能活幾天可還是個未知數(shù)?!?p> 老獵人笑瞇瞇地道,看到這些自持風度的大儒跳腳,他心里就莫名的暗爽。
聽到這話阮郁反而冷靜下來,他愁眉不展,“惡業(yè)可不是說著玩玩的,就算是各大體系上三境界的人沾染,也不得善終,結(jié)局一般都很凄慘?!?p> 他沉吟片刻,緩聲道:“江小友,要消解惡業(yè),非九境的大物不可,但這世間已經(jīng)千年不曾有九境大物臨世?!?p> “非要第九境的修行者才能消解嗎?”江眠心里一涼。
“倒還是有一法子。”
阮郁沉聲說道:“九境大物的武器沾染了不少神通,按理來說,也可以消解?!?p> 江眠看向老獵人,他點點頭。
“求先生明示?!苯咝卸Y,只要有希望他就不會放棄。
“流云葉氏!”
阮郁看向他,“葉家乃劍道世家,每十年的“劍選“就在近日,這也是你唯一能接觸到九境大物貼身兵刃的機會,我知你與葉家大小姐素有淵源,此行對你機會最大?!?p> “至于其他大派的神兵?!彼麚u搖頭,“絕無可能,可惜我上陽學宮的儒圣至寶流失,不然也不至于如此麻煩?!?p> “看來葉家之行是非去不可了?!币宦范刀缔D(zhuǎn)轉(zhuǎn),又回到原地。
江眠的眼神逐漸堅毅起來。
“如此年齡有如此心性,善!”阮郁像看待自家學生一樣看著江眠,眼里滿是濃濃的關(guān)懷。
他拿出一支墨筆,“此筆名為不毛筆,鎮(zhèn)有一絲我儒家先賢的浩然正氣,今日我送給小友,就當結(jié)個善緣?!?p> “謝先生。”江眠肯定不會客氣,接過躬身行禮。
老獵人嘿嘿一笑:“你這老小子倒是大手筆。”
他丟給江眠一個木人,正是他這幾天所刻之物。
“老夫這輩子最得意的切玉勁已經(jīng)傳給你了,這木人之上有我的刀意,可暫時壓制你身上的惡業(yè)。”
江眠低頭再謝。
“好了,別磨蹭了?!崩汐C人大手一揮,狂風掠過,江眠的身影就在此地消失。
“他真當七天就學會了你的切玉勁?”江眠消失后阮郁急不可耐的發(fā)問。
老獵人的笑容神秘莫測:“留下喝碗魚湯??!?p> 就在這時,一股清風吹來,水波蕩漾。
不遠處江眠練刀的竹林里,青竹全部噼里啪啦的碎成塊狀。細看的話,每塊都一樣長短,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