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小子別這么倔行不行？”
這茶都換了三盞了，繞來繞去又繞回了原點，張簡捂著額頭道：“小林，買賣不是這么談的，要不，你給句痛快話？”
跟張簡的頭疼不同，林澈依舊四平八穩(wěn)泡著茶，淡定得一塌糊涂。
“張導(dǎo)，您找我?guī)兔?，我二話不說就接了這活，既沒推脫，也沒要價，三天不到，就幫您把這事給辦了。”
林澈朝張簡空著的茶杯倒上熱茶：“再者，我也沒拿低質(zhì)量的歌糊弄您，并且剛剛在茶樓，從始至終我都沒坐地起價，對吧？”
張簡一陣語塞。
坦白講，林澈在這件事上，已經(jīng)做到了仁至義盡，別說他，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來。
可正如林澈說的，他跟陳靜嫻的分歧出在歌手的選擇上，倘若歌手是楊思誠，或者其他一線藝人，那陳靜嫻自然無話可說，相反還會欣然同意。
可問題是，林澈偏偏就找了個名不經(jīng)傳的小人物，確切的說，對方還不是混娛樂圈的，這咋整？
見張簡遲遲找不出話反駁，林澈微笑道：“張導(dǎo)，既然您想要句痛快話，那我可就說了，您別不高興。”
“說吧。”
張簡嘆了嘆，他已經(jīng)猜到林澈想說什么。
“錢不錢的無所謂，哪怕不要錢都行，但這人，不換?！?p> 媽的！
你還不如要錢！
都說談錢傷感情，瞧瞧現(xiàn)在，不談錢，更傷！
十分鐘后。
當(dāng)張簡回到辦公室，發(fā)現(xiàn)里面坐著人，不是別人，正是去而復(fù)返的陳靜嫻。
看得出來，陳靜嫻在這里已經(jīng)待了有一陣子。
“陳總?！?p> “他怎么說？”
張簡并不意外陳靜嫻能猜到他特地往林澈那邊跑了趟，倘若這點心計都沒有，恐怕陽市打工女皇的寶座，早就被人給拉下馬了。
“那小子連錢都可以不要，但人，死活不換，我反正是沒轍了?！?p> 張簡若有所思道：“陳總，一紙文書而已，真有那么重要？”
陳靜嫻微微蹙眉，大有深意望向張簡：“是不是林先生跟你說了什么？”
“陳總當(dāng)真是慧眼如炬?！?p> 張簡笑了笑，先是走到辦公桌前，然后取來筆紙：“這慧眼如炬的意思，是指陳總有著清晰的思維，獨到的眼力?！?p> “很有趣的解釋，是從林先生那聽來的？”
陳靜嫻微微笑了笑。
張簡一邊在紙上寫寫畫畫，一邊點頭：“別說，這小子的嘴跟開過光似的，就這會功夫，從他嘴里聽到了不少句子，我可得好好記下來?！?p> 似乎對這些文辭造句不是太感興趣，陳靜嫻端起茶杯，手指在杯口上摩挲：“接著說。”
“他堅持不換人，一再重申這只是幫忙，連錢都沒打算要，被他這么一說，我都接不上話了?！?p> 說到這，張簡抬起頭來：“話都說到這份上，我要再一個勁的唧唧歪歪，就顯得我老張不會做人了?！?p> 陳靜嫻沉默片刻，微微點頭。
“陳總，小林在這件事上，可做得毫無毛病，他跟咱們講感情，咱們卻只顧著跟他談錢，別說他，這事擱誰頭上，都得有想法?！?p> 陳靜嫻豈會聽不出張簡的話里有話，啞然失笑道：“張導(dǎo)，我承認(rèn)在這件事上，確實有欠考慮?！?p> 見目的達到，張簡也不會得了便宜還賣乖，隨即話鋒一轉(zhuǎn)：“當(dāng)然，我也就陳總的想法跟他好好溝通了一下，然后他就很納悶的問了我一個問題?！?p> “什么問題？”
“這電影有主題曲，有插曲，還有片尾曲，公司真想運作，這首不行，就不會變通一下，換另外兩首？”
這次輪到陳靜嫻語塞了。
不對！
錯愣的同時，她的眼神分明閃過一縷復(fù)雜。
事情，又辦砸了！
她承認(rèn)自己先前只盯著這首《男人哭吧不是罪》，完全忽略了插曲跟片尾曲的選擇！
那是因為她一門心思只想著復(fù)制《孤勇者》的賬面數(shù)據(jù)，不可否認(rèn)，這是很嚴(yán)重的失誤！
對，在她看來，這是她經(jīng)營策略上的重大失誤，但還不至于讓她后悔。
但此刻，她卻后悔了。
如果她的眼光能再長遠(yuǎn)點，格局再大點，或者說事前的準(zhǔn)備再充分些，那么剛剛林澈提出授權(quán)的時候，她會第一時間欣然同意，并給予一筆遠(yuǎn)超業(yè)內(nèi)規(guī)格的授權(quán)費。
然后借著這個機會，順便提出邀請林澈幫忙寫一首買斷性質(zhì)的歌曲，那么這筆買賣談妥的可能性，絕對超過八成！
如今想想，這首《男人哭吧不是罪》前前后后也不過三天時間，如果給林澈一個月，甚至三個月來寫一首歌，那歌曲得是什么質(zhì)量？
坦白講，陳靜嫻眼下腸子都快悔青了。
入行這么久，她不是沒犯過錯，但那也只是剛參加工作時犯的幾個小錯誤。
近些年，無論是公司運作，還是董事會交代下來的任務(wù)，她都給出了滿分答卷。
可自從遇到林澈，她接連犯下了兩次不可饒恕的錯誤，這讓她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
見陳靜嫻抬頭望向自己，張簡豈會看不出對方欲言又止的想法，搖頭道：“走之前，小林說這首歌可以無償授權(quán)給公司，并且在影視這塊獨占，但聽口氣，短期內(nèi)應(yīng)該不會再跟公司合作了?！?p> 陳靜嫻暗暗嘆了聲，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然后拎著包起身，在即將走出辦公室時停了停：“張導(dǎo)，麻煩代我向林先生說聲謝謝，”
頓了頓，陳靜嫻又補了句：“天輝就別聯(lián)系了，我不喜歡他們的做事風(fēng)格。讓姜箐去燕市跑一趟，實在不行，就去粵市。”
三天后，當(dāng)張簡拿著授權(quán)書出現(xiàn)時，林澈痛痛快快在授權(quán)書上簽了字。
也不知陳靜嫻是為了表達歉意，還是想著緩和關(guān)系，總之給了林澈一筆授權(quán)費，價格還不低，四舍五入，也接近四十萬。
坦白講，這價都趕得上不少音樂制作人的買斷費了。
當(dāng)然，這是稅后收入，真實的授權(quán)費，可是整整五十萬！
“很好！”
“大家今晚加加班，爭取把夜間的幾組鏡頭拍完，明兒咱們就出發(fā)前往閩市拍其他鏡頭。等電影殺青，就留在閩市好好玩上幾天，衣食住行我包了！”
看著賬戶七位數(shù)的余額，林澈一時間心情大好。
“好耶！”
“謝謝林導(dǎo)！”
“林導(dǎo)萬歲！”
“林導(dǎo)威武！”
一時間，整個劇組都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