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煙烽火滿旗,
赤壁幽窗冷雨,望不盡。
御龍順水而行,
橫波水沒七軍,青子衿。
誰將浮名牽系,
一品千金,英雄淚滿襟。
癡心與誰寄起妾身無緣舊命。
——《御龍吟》
茫茫云臺,連綿不絕。
云臺山橫跨益州豫州兩國,山體整體向西縱深,已與西域接壤。
云臺山云霧繚繞,林幽靜深,峰巒層疊、水清透澄。
云臺主峰,名團倉巨巖,其四面削成,獨出于云霄之半。在山巔之處,形成一臺,其四方有恙,讓人嘆息自然鬼斧神工之妙,驚覺仙人造化之靈。
山脈連綿,越是向西,其間妖獸也越發(fā)兇惡,遂無人煙。最西處,乃是毒瘴艱險之地,更無人及。
山林間,有一茅屋,徐徐炊煙,裊裊而升,與這山川河流,渾然一體。
一狼行妖獸,聞人之煙氣,率眾而來,然還未近茅屋十丈,就聽擊石聲起,聲浪所到之處,妖獸無不驚恐連連,逃脫奔走。
茅屋內(nèi),有一男子臥床酣睡。
其胡須長不修剪,頭發(fā)久不梳洗,邋遢至極。
但是茅屋內(nèi),桌椅整齊,帳蔓干凈,地面也是一塵不染。
炊煙升起,一女子額間已有相汗浸出,不一會兒,飯菜已好,她利索的端盤上桌。
“公子,起來吃飯了!”
女子的聲音,宛如天籟,冷中帶柔,柔中溢美。
再看其臉龐,雖然算不上天然雕飾的絕美容顏,但是也足以令癡情的男子動容陶醉,臥于牡丹花下了。
若不是風塵荏苒,若不是粗衣布衫,若在皇室之中,她定是個萬千寵愛的公主。
“來了!”
男子的聲音顯現(xiàn)出他對于女子的芳容絲毫不為心動,更不要說什么憐香惜玉,捧在手心了。
男子縷了縷他鼻下長而亂的胡須,以方便吃飯時不吞入口中,這極為懶惰邋遢的樣子,不但沒有讓那女子厭惡,反而喜上眉梢。
因為,這男子,至少最近可以自己下床,主動上桌吃飯了。
傷好后,這家伙就一直臥床不起,整日酣睡,醉生夢死。女子前些天跟他說沒了買酒的錢后,男子才斷了酒。
再后來,無論早晚,就一直都是躺著。
或許是覺得自己一個大老爺們天天被女人伺候,實在是有點過意不去了,他才開始主動下床,上桌吃飯。
桌上,粗茶淡飯,沒有什么營養(yǎng)。
男子吃了兩口,就已經(jīng)感覺難以下咽,他搖搖頭,面色中帶有些許不滿,但是并未吭聲。
女子早已發(fā)覺男子的表情,于是道。
“公子,我手里的錢已經(jīng)不多了,所以……”
男子嘆息一聲,聽到女子這話,更是羞愧的不敢抬頭,他埋頭大吃,忽然咯嘣一聲,好像是嚼到了藏在飯菜中的小石子。
這疼痛一下子就讓男子啊的一聲,眼中也流出淚來。
這場面,立刻就讓女子咯咯咯的笑起來。
這已經(jīng)不是女子第一次往飯菜里加這些細小石子了,當然,第一次是無心之舉,但是女子后來發(fā)覺,這樣能讓男子出聲,于是接下來,便是時不時的惡作劇。
男子起初一直強忍著,但后來發(fā)現(xiàn)這種情況越來越多,心里也是明白了其中的蹊蹺。
“夏沫,你飯菜里加的石子,是越來越大了。”
“呀,被公子發(fā)現(xiàn)了,我還以為,公子一直不知呢?!?p> 被叫夏沫的女子難掩笑意,放下碗筷,捂著嘴道。
男子抬起頭,看了夏沫一眼,搖搖頭,然后無奈的嘆息了一聲,將那手指頭大小的石子從嘴里掏出后,放在了桌子上。
“公子今天,不出門看看嗎?外面春意盎然,景色很美呢?!?p> 男子繼續(xù)埋頭大吃,直到將碗里最后一口飯把拉到嘴里后,才抬起頭,打了個飽嗝,又伸了個懶腰。
在夏沫身邊,他仿佛絲毫不用做什么掩飾和顧及,畢竟兩人相識已久,又是名義上的主仆。
“已經(jīng)春天了嗎?”
男子朝門外望去。
門外陽光淋漓,帶著春天的生機和溫暖,鋪灑在了茅屋門口。
于是他第一次站起身,朝門口走去。
當男子立在茅屋門口時,他又忽然停下了腳步。
這一刻,讓他突然想起初到臥龍城時,寄居在云兒叔父家里的情景。
那時候,自己也是大病初愈,院子里,是雙兒動情的微笑,還有云兒不停的在身邊喚他,師父,師父……
可這門外,顯然不是那個院子。
而是山間野居,眾草繁花,溪流涓涓,空谷青山。
被叫夏沫的女子心中帶著欣喜看著男子的背影,于是她也連忙站起身,走到了男子旁邊。
這男子,正是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