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盞茶的功夫,沈湘回到了樹洞所在。
他縱身一躍,雖是頭下腳上,但明顯可以感覺到那股強勁的力道推著自己往前走,可這次的情況卻大不一樣了。
沈湘被送到一處矮洞前,他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周遭環(huán)境已經(jīng)換了模樣,而起初始終游離于頭頂?shù)男屈c也消失不見了。
他小心翼翼的走進矮洞,當他邁進矮洞的那一刻。
“呼哨……?!?p> “咻……?!?p> 兩道白閃閃的刀光沖著沈湘的左肩、右腿猛烈迅疾的砍來。
“啪……?!?p> 沈湘見狀,瞬間挺身向前,同時左手反打一掌,右腿先是一繞,隨即橫向一掃。
“唔!啊……?!?p> “所有人,四面都圍上……?!币粋€蒼老的聲音破空而出。
被掌擊中的那人,眉心頓時血涌如泉,扭動了幾下身子,就一命嗚呼了。
而被橫掃一腿的,直接飛沖出去,很快就重重的摔在地上,血泊中已是模糊不堪。
也就在這一瞬間,原本漆黑無光的矮洞驟然間變得白光灼日,而沈湘被團團圍在矮洞中央。
“是你?”
沈湘萬沒想到說話之人竟是消失數(shù)日的朱世伯,而將他團團圍住的那些人更讓他心下一陣。
是族人!
這些人里有朱氏本族的人,也有魏氏族人和如氏族人,少說也有五六十人。
他們統(tǒng)統(tǒng)面無表情,神色略顯浮腫,但眼神中卻充滿了無法被滿足的欲望。
這些欲望中有愛而不得的恨,有得而復(fù)失的愁,以及食而不飽的怨……諸般等等都貪婪、無盡的寫在他們每個人的臉上。
“是你?”
朱世伯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碰上沈湘,隨即將臉一拉,口中念念有詞的念叨著,雙手也跟著左搖右晃,似法師作法般。
但見那一圈圈將沈湘圍困的族人在朱世伯的操縱下,紛紛揮刀砍向沈湘的身體各部。
那些平靜的面孔驟然變得猙獰、兇惡,甚至有些許扭曲,手上兵刃揮擊出的力道也是一分重似一分,毫不留情。
“呯……?!?p> 沈湘當下騰挪身形,就著近身幾人,猛揮左拳,與此同時,他又擰腰轉(zhuǎn)胯,照著左前方掃出一腳……。
奇怪的是,那些應(yīng)聲倒地的族人們,就瞬間化成了一攤膿水,沖著沈湘的腿部纏繞而上,拼命地將他向下拉扯。
“嘭、嘭、嘭……。”
下一刻,沈湘施展‘龜豹身法’企圖擺脫困境,可越是掙扎,那附著在腿上的膿水就越是緊致,任沈湘如何閃轉(zhuǎn)也無濟于事。
“咿,咿咿……呀……呀!”
剩余的族人似野獸般吼叫著,齊刷刷的沖向沈湘。
“喝……?!?p> 沈湘忽然想到‘十二大勁’的指要,隨即左臂掄圓,自右下方迅速揮向左上方。
五指一花間,緊緊地將一名族人扣在身前,順勢一掃,料理完眼前的局勢,隨即猛地將那人朝地上一戳。
“哈!”沈湘借著那人的身體,掙脫了左腿,于是又故技重施,才從眾人中擺脫出來,隨即三次彈跳,立時出現(xiàn)在了朱世伯身旁。
“你要干什么?”朱世伯脖子被猛地一緊,隨即慌張的問道。
“讓他們退下!”沈湘看著那些折轉(zhuǎn)身形,沖向他二人的族人,手上的力道略微加重。
朱世伯咽喉為沈湘所控,只得乖乖就范。
“這些人是怎么回事?”沈湘掃了一眼,問道。
“吳道通,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不然夷龍寨程寨主不會輕易放過你的?!?p> 朱世伯雖然周身麻木,但神態(tài)、言語中的那種‘幸災(zāi)樂禍’表露無遺。
“不好意思,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沈名湘!”
沈湘劍眉一豎,冷冷道,隨即又并出手指,在朱世伯的身上點了幾下,繼續(xù)問道:
“你早就跟夷龍寨的人勾結(jié)上了,那又是為什么呢?為了后山的藥材,還是這玄鐵泉下的秘密?”
朱老伯被他又封了幾處穴道,頓時麻木之加劇,且隱隱有疼痛撕裂之感,臉上的表情也不似剛才那般輕佻了。
“你殺了我也無濟于事,夷龍寨不日就要控制朱侯莊,到時候憑你一己之力,還能翻天不成?”
朱世伯表情雖是疼痛難忍,可說話語氣從始至終都是有恃無恐。
沈湘聞言,陷入了沉思:這夷龍寨兵力也就不過兩千,而且論武功境界,除了大當家的未曾謀面,其他幾個也都已知曉,他們還有什么厲害的地方,難不成背后還有更加雄厚的勢力?
更害怕的朱世伯與夷龍寨之間的交易可能是整個朱侯莊,可朱世伯已年近古稀,他又能得到什么好處呢?
“算了,看這老幫菜嘴硬的很,還是用水瘟騙一騙他,說不定能得到什么消息?!?p> 沈湘靈機一動,隨即開口笑道:“朱世伯啊,你真的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現(xiàn)在也就您這種愛錢怕死沒瞌睡的老幫菜會相信夷龍寨了……?!?p> 朱世伯明顯有所動搖,他怔怔的看向沈湘。
于是,沈湘就把后山兩幫人火拼以及朱家莊發(fā)生的水瘟一股腦兒的講了出來。
其間不免添油加醋、顛倒黑白,把朱侯莊的人說的多么多么勇猛無敵。
而說到夷龍寨的情形,又是哭天抹淚,又是委委屈屈,說什么寨子里內(nèi)訌四起,人心渙散,自朱侯莊經(jīng)歷了水瘟之后,大家凝心聚力,防御外敵……。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那水瘟是我一手制造的,怎么……”
朱世伯聽完,脫口而出,不想?yún)s說漏了嘴,立時止住了話頭。
“什么?水瘟是你制造的?”
沈湘此時睜大了眼睛,他雙手緊緊地扯過朱世伯的衣襟,并將他舉過頭頂,問道:
“說,老小子,我早看出其中端倪了,說!信不信我一指廢掉你……。”
由于沈湘暗運內(nèi)氣,且不自覺的拿了‘十二大勁’的指要,一瞬的功夫,朱世伯的臉色漲的紫紅紫紅的,且整個人馬上進入了奄奄一息的狀態(tài)。
“我……我……我說……?!?p> “噗通……。”
他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隨即揉了揉老腰,慢吞吞的問道:“沈大俠,我還有……一個……問……問!”
“有話就說,有屁快放!”沈湘雙臂互抱,大剌剌的站在他身前。
“夷……寨……真的完蛋了?”
“你要想活命,最好趕緊交代水瘟的事情……?!?p> “好,好好!”
朱世伯緩緩吁了口氣,鼻息不似之前那么緊張了,他頓了頓,說道:“水瘟是我制造的,解藥也在我這里,結(jié)果我也知道應(yīng)該會是什么樣子的!”
“那你這是何必呢?”沈湘不解。
“當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爹跟我說:
‘德兒,你長大可要成為咱們朱侯莊的大莊主,將來一定要給咱們老朱家增光添彩,光耀門楣’……?!?p> 說到這里,沈湘發(fā)覺在朱正德的眼角流下了幾滴晶瑩的淚水。
那淚水順著他褶皺般的皺紋彎彎曲曲的凝聚在臉頰四周。
“從那以后,我就被默認了一種命運,我不能像別的孩子一樣去學堂讀書,我不能像別的孩子一樣去廣場練武,只能一輩子被封鎖在家里,接受這種看似至上無上,實則空虛縹緲的刻板式教育……。”
沈湘聽到這里,雖然不理解朱正德為什么要說這些,但明顯對他有了些許同情。
“所以,在我還沒有當選莊主的時候,我就在時時、處處、事事上幫著別人,想著別人,可到頭來又有誰關(guān)心過我,幫助過我,兒啊……,爹對不起你。”
“兒子?”
沈湘忽然陷入了回憶,如虹曾經(jīng)跟他提過朱世伯的兒子因為勾結(jié)夷龍寨,而被如虹的父親正法處死,隨即問道:“你兒子被如虹的父親正法不就是幾年前的事情嘛!”
“在夷龍寨程寨主的幫助下,我從如江手中奪過族長,本想借此機會除掉他,但最終也未能如愿……
就在這一年,后山玄鐵泉的秘密被夷龍寨得知,程寨主逼著讓我上交月貢,不然就將我與夷龍寨之間的事情公之于眾,還揚言聯(lián)合鐵腕幫滅掉朱侯莊,我……?!?p> 朱正德此時變得憔悴無比,說話聲音也跟著沙啞了起來。
“沒想到你這老臉也知道害臊?”沈湘突然反應(yīng)過來,問道。
“可我并沒有立刻答應(yīng),在族中議事的時候,我的建議還是大家共守聯(lián)盟,一致對外,心里想著能緩一陣是一陣,可架不住族里其他老人以及年輕人‘息事寧人’的態(tài)度,在這次議事中,我夫人及女兒也因此喪命……。”
“后來此事如何處理的?”
沈湘很想知道。他的雙眼如同釘在了朱正德臉上。
“夷龍寨不斷反逼,到最后,我好說歹說可結(jié)果竟然讓我匪夷所思,反對共守聯(lián)盟的不是別人,全都是我們朱家族人?!?p> 朱正德說完,臉上閃過一絲無奈的神色,蒼老的面容此時皺的像一塊橘子皮。
“那你既然記恨本姓族人,為什么還要將選派的人定在如、魏兩族里呢?”
沈湘看著眼前這個老人越來越覺得其心理扭曲。
“這關(guān)系到我們?nèi)逵蓙硪丫玫亩髟股稀赡阋詾檫@些人都死于非命了嗎?不……他們在這里活得很好,而保護他們的人是我,一直是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者?!?p> 朱正德有點激動了,話音剛落,便老淚縱橫的看向沈湘。
“他們?你……你跟夷龍寨的交易就止于此了?”沈湘越聽越糊涂。
“后來我看大勢已去,當即心意一絕主動找到程寨主,條件只有一個,他們幫我獲得朱侯莊,我將朱侯莊的后山藥材以及玄鐵泉資源讓渡給他們,從此以夷山為界,互不干擾,兩不相欠……?!?p> “打住,打住!他們幫你獲得朱侯莊?”
沈湘聽完,繼續(xù)問道:“你既然很討厭當任這個三族之長,為什么又要獲得朱侯莊,這不是自相矛盾么?”
“不,我要借夷龍寨徹底殲滅以前的朱侯莊,而以后的朱侯莊將由我來重新打造,那里將是一個人人尊敬我,人人擁護我的桃源圣地……?!?p> “所以,臺下這些人將成為你的子民?”沈湘用質(zhì)疑的眼光看著朱正德,問道。
“對,他們都是服用了我特制的藥丸,他們永遠不會背叛我,指責我,永遠永遠……?!?p> “那這個洞里的秘密,現(xiàn)在也只有你一個人知道?”沈湘繼續(xù)問道。
“是,夷龍寨的人只知道后山藥材以及玄鐵資源,但對于這洞中玄機,他們沒人知道,只有我……。”
“不,現(xiàn)在還有我……?!?p> 沈湘看著似瘋似傻的朱正德,義正言辭的說道:“你這樣扭曲的心理,到頭來會不得好死的,交出祛除水瘟的方法,算給自己積點陰德吧!”
“你就作死吧!立刻把解藥交出來……?!鄙蛳骐S即伸手,喝道。
“噗……?!敝煺沦咳婚g身子猛的一抽,口中噴涌而出的血柱向四周濺開,他整個人也不受控制的搖晃著身體。
下一刻,他又似發(fā)出了一陣滲人心肺的冷笑。
“瘋了?”
“哈哈哈哈!現(xiàn)在,我什么都可以給你,哈哈!給你……給你……?!?p> 朱正德說著,脫掉了長衫,在原地旋轉(zhuǎn)、跳躍,并胡言亂語,他將身上的東西一樣一樣的丟了出來……。
“噗通……?!?p> 忽然,他猛地將身子向前一頓,口中又吐出一攤鮮血,緊接著,就倒在了原地,再也沒有起來。
急火攻心而死,沒有挽回余地的急火攻心。
而就在他倒地的那一刻,臺下那聽命于他的族民也跟著倒在了地上,齊齊化成了膿水,驟然間整個矮洞中臭不可聞,熏眼刺鼻。
沈湘很快跑出矮洞,順勢查看了一下從朱正德身上獲得的一應(yīng)物品:
祛除水瘟的中藥配方;
玄空洞的詳細地圖;
他與夷龍寨往來的計劃密扎。
原來洞內(nèi)盛產(chǎn)玄鐵,而玄鐵達到一定數(shù)量,相互之間存在著磁場感應(yīng)。
磁極存在的相互作用也就是‘同斥異吸’,朱正德沒有接觸過這么高端的自然科學,所以他在磁極相互作用的情況下,只是摸清楚了整個玄空洞的路徑,至于其他神奇之處,并未涉及。
沈湘按著地圖很快回到了朱侯莊后山,而現(xiàn)在的時間與離開的時間只差幾個時辰,這難道也是磁場作用?
長安培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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