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下半
閆一在原地呆了很久,浮浮沉沉,像一條失去了夢想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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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試圖讓自己先冷靜下來,把腦袋里的幾種想法重新拆解、串連,組成一個能解釋清楚當下情況的前因后果故事線一一至少得先把他自己給說服了。
這種能夠動腦子就不動手的情況,他想盡可能多保留一些體力的精力。這個地方不是什么善地兒,盡管現(xiàn)在看起來好像一片祥和,但直覺卻告訴他,能夠輕松知他于死地的危險還潛伏在暗處沒有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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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旦到了那個時候,他就只有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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搏命?
閆一忽然抬手看了眼自己的手腕,上面套著的白瑩瑩的珍珠手串十分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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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綦璇印之前給他用來保命的。
他腦海里瞬間閃過數(shù)個使用它的方法,最后卻是把目光定格在了距離自己不遠處的深淵裂縫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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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綦師父所說的能夠保他性命的東西,其中蘊含的能量一定不容小覷?;蛟S,可以把這個珍珠手串用在讓自己返回原來世界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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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閆一是想把這個精貴的小東西當成個炸彈簡單粗暴地用掉。
如果這個想法讓素璇印知道了,不知會不會被氣得跳腳大罵他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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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時候的閆一沒有時間去思考那么多了,他在這里多待一分鐘,丟掉小命的可能性就多增加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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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打定主意,他立刻便想嘗試如何使用手中的珍珠串。他先小心地朝著其中注入自己的氣源,但那一顆顆圓圓亮亮的珍珠卻像沉寂的無底洞——不但對他的氣源入侵沒有做出絲毫反應(yīng),甚至還來者不拒地將氣源流全都吸收了進去!任由閆一如何想把從手中溜走的氣源抓回來也無濟于事。
他連著試了兩回都是這個結(jié)果,有些納悶這東西到底是個什么原理。
不過生命在于嘗試,一舉不成就另尋他法。既然單純靠外力輸入無法催動這小東西,那就再試試看內(nèi)外結(ji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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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還沒等他把珍珠手串當成手雷扔出去,身后不遠處便傳來了什么東西極速射來的嗡鳴與震動聲響。
閆一回頭望去,身體比腦子反應(yīng)的更快,人還是懵的,尾巴已經(jīng)帶著他游出了二里地,只留下耳旁擦過的一道灰色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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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影顯然是瞄準了深淵裂縫而去,猛烈地撞擊在裂縫正中間,震得四周水波激蕩。但那股看似猛烈的能量卻沒能像上一次那樣沖出裂縫,反而是被一道無形的屏障給彈開了去,眼見著直奔撕裂周圍一切活物的勢頭,那道攔住了它的屏障又迅速張開了一張細密的網(wǎng),把濺射的能量給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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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一不知道是自己嚇蒙了還是幻聽了,他總覺得那道灰影進攻失敗后發(fā)出了不甘心的怒吼,而掐住了它命運咽喉的透明大手則是很冷酷地哼了一聲——他更傾向于是自己的耳朵被震麻了聽錯了。
但接下來一道清晰的人聲卻證明了他的聽力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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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你個死不要臉的!攔了老子多少年了!??!我XXXX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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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標標準準的華式罵,雖是一聽就是情緒極為激憤,但閆一卻還是不由地對這個熟悉的“家鄉(xiāng)話”心生出了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的激動之感——而且還是在這個傳聞中可怖之極的北極深淵之地中!這種概率大概是低到了中大獎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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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已經(jīng)這么多年了,你又何必堅持如此?屢敗屢戰(zhàn),實在可笑?!?p> 裂縫的周圍傳來了輕悠悠地回道,話語中的嘲諷之意就差把“懟你臉上開大”拉條橫幅出來宣揚了,連閆一聽了都不禁捏了一把冷汗,不知那個攻擊裂縫的憤怒者會不會怒及牽連,順手把他這只看了他笑話的不順眼的螞蟻給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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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那個憤怒者又道:“你奉的什么命?!與老子又有何干?!老子就是想從這里出去!”
“我奉命——絕不讓任何活著的物體穿過這道門,你要是想回去,先停止呼吸,那我一定放你過去,還會幫你一把?!?p> “你他X的!我X你XXXX!!有本事從結(jié)界里出來?。。】s頭烏龜!老子干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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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輪到閆一郁悶了——從這二者的對話中得知,一個是守門的,一個是想回去的異人;守門的只放死物過去,想回去的肯定不干——嗎的這換了誰來都不會同意的吧??!還有!守門的不好好守門,把他這個外來人員拖進來又是因為什么?!
怪不得想回去的這么生氣,這換誰來被關(guān)好幾年都不讓回去都得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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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閆一這個本來不起眼的旁觀者散發(fā)出來的怨念過于強烈,兩個吵到一半僵持在原地的很自然地就把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這什么東西?魚人?”
“……”
“喂,你不是一向不讓活物靠近嗎?那玩意兒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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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意兒”努力地想把尾巴藏起來露出自己人類象征的雙腿,但顯然這在海中是一件愚蠢的事情,況且閆一還沒學(xué)會控制自己的大尾巴到收放自如的程度,所以他越緊張越亂,瞪了半天眼睛一點兒變化都沒有,話又說不出來,直愣愣地像個不太聰明的二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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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過于好奇,一直隱藏在暗處的憤怒者竟然從角落中走了出來,靠近了一段距離,然后在透明者的結(jié)界阻攔下停在了閆一十幾米開外的距離。這個距離在深海中對兩者來說都有些朦朧,看不清雙方臉上具體的五官,但至少能確認性別。
“咋不說話?是個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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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一想了想,干脆點了點頭,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深淵裂縫,又比了一個被卡脖子往后拽的動作。
“啥意思?我看不清!”
閆一:“……”
守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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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一放出了些許瑩白色氣源泡,將幽暗的環(huán)境點亮了幾分,也終于看清楚了憤怒者的模樣。他身形高大,容貌俊朗,雖看不出年齡,但聽聲音應(yīng)該三四十來歲,此刻正抄著手臂皺著眉頭,看上去下一秒就會掄著拳頭砸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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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一連忙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又敬了個少先隊禮,比了個奧特曼發(fā)射激光的手勢,見對方表情還是相當臭,又接連做了好幾個吹拉彈唱的動作,忙的他感覺自己背上都在冒冷汗。
終于,當他開始比劃打乒乓球的姿勢時,對方終于有了個恍然的表情。
“你是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