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上半.實踐出真知
“人類常說實踐出真知，實際操作的確是學習新事物最快的方法。萬事雖是開頭難，但等你學會控制腮呼吸之后，接下來的事情就能夠水到渠成?！?p> 綦璇印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笑容，在陽光之下雖是溫暖又和煦，但閆一卻覺著后背一陣陣發(fā)涼，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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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我再試試？？感覺還沒到必須實踐的地步呢？”
“你能克服‘換骨’之痛，我相信以你的能力，這些都不在話下?！?p> “但是我不相信我自己……”
“入海之后，我會從旁保護你，不用害怕?！?p> .
可無論綦璇印如何勸說一定會擔保他的安全，在閆一眼中，把他扔進海里邊與海水直接接觸這種行為還是意味著自虐和自殺。
不過綦璇印這次沒有留給他太多耐心，見他磨磨蹭蹭猶猶豫豫的，便干脆直接用氣源抓住他的手臂，然后利落地往海平面之上一拋——
空曠又寧靜的沙灘便只剩下少年由近及遠的凄厲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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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么恐怖嗎？”綦璇印歪了歪頭，腳踩海水轉化為尾，一個扭身便出現(xiàn)在了數(shù)十米開外的海洋之中，且正好與一頭栽進水里的閆一碰了個面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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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會護你周全——”聲音戛然而止，綦璇印盯著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仿佛失去了意識一般逐漸持續(xù)下沉的少年，眉頭飛快地皺了一下——這人的膽小竟然這么小嗎？原本見他能夠成功完成第一列異人與古獸的“換骨”之時還以為他意志力遠超尋常，如今倒是被一個學習海中呼吸給嚇破了膽，實在是有些難以想象。
難不成，是他先前跟哥哥的尸體一起在海中流浪的那段時間給他留下了創(chuàng)傷陰影，導致他恐懼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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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昏厥中的閆一自然沒辦法給他解釋。
不過綦璇印也猜出了個七七八八。
但閆一的恐海并不是因為跟黎本天在海中漂了三個月，而是因為年幼時期被母親逼著學游泳導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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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學會游泳！】
【阿燊！你必須得會游泳??！】
【深呼吸——閉氣——蹬腿！劃水！】
【抬頭換氣??！往前劃水??！】
【……這么簡單，怎么就是學不會呢？？】
【你太讓媽媽失望了?！?p> .
閆一在塵封多年的回憶中驚醒，發(fā)覺自己正處于噩夢中的世界，無法呼吸，手腳并用，掙扎著想要從水中逃出，綦璇印的聲音也在這個時候傳入了耳中——“冷靜、凝神、用氣源封住眼耳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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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一絕望地看著絲毫沒有幫他一把的意思的綦璇印，揮舞著雙手想要討取一點兒同情，對方卻還是不斷重復著那句話——“冷靜，凝神！聽我的指揮——用氣源封住眼耳口鼻！用皮膚上的鱗片來感受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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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臉，不同的身份角色，不同的場景，但在這一刻，黎海岑的身影卻與綦璇印重疊了，皺著眉頭，神情不耐，無視他的掙扎和哀求，重復著一模一樣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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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氣源封住眼耳口鼻！”
【深呼吸——閉氣——抬頭換氣往前劃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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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凝神！”
【這么簡單怎么就是學不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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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鱗片來感受海水——”
【這么簡單怎么就是學不會！？你太讓媽媽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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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一抓了抓眼前可望不可即的人影，喃喃著說了一句“媽媽對不起，別罵我了”。
而正是這一句在意識混亂中吐露的心聲，卻歪打正著地被他體內上下亂竄的氣源包裹著送進了海水中，傳入了綦璇印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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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時，“百歲老龍”的表情就變得相當微妙起來。
兩分了然、三分憂慮、還有五分自責——許是他過于心急了，忽略了他的母親在“換骨”過程中說的那些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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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涅槃”階段？為什么說他這個綦氏之后是貴人？萬事萬物皆有因果，那到底是什么因什么果什么輪回定數(shù)？？
閆一身上藏有太多他沒弄明白的秘密和疑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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綦璇印在水中嘆出了一串泡泡，伸手拽著閆一將他拖上了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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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活過來了——”閆一拼命呼吸著空氣，雙腿以極快的頻率在海水中蹬著，他怕自己一卸力就又會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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綦璇印有點愧疚，他借了幾分力給對方，至少讓他蹬得沒那么辛苦。
“抱歉，是我沖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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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沒事，是我的問題?！遍Z一抹了一把臉，被流進嘴角的咸味刺激得猛地一甩頭，“對不起，璇印先生，讓你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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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你的錯，是我的教學方式有問題，”綦璇印搖頭，兩手搭上他的肩膀，與他的雙眼對視，“我們換一種方式，換一個角度——從感受海洋開始，可以嗎？”
“……好?！?p> .
不知是不是因為剛剛在海里憋氣憋到差點窒息，閆一感覺他的腦袋現(xiàn)在還有些嗡鳴，眼前也是恍惚又眩暈，看不太清楚綦璇印臉上的表情。
不過他聽的很真切，對方愿意換一種方式讓他嘗試——感受海洋，至少這一點他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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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鱗片與海洋之間的碰撞，應當如同飛禽之羽與空氣一般，你能感受到其中的玄妙之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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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一慢慢穩(wěn)住了呼吸，合上雙眼，在海浪輕柔翻騰之間找到了些許奇異之感——不同于異人的皮膚，鱗片光滑，在海水中如同絲綢，這讓他想起對方的龍尾在海中擺動的模樣。
他現(xiàn)在換了龍骨，會不會也能有尾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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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想法在腦海中旋轉著繞了好幾圈，他嘗試著把氣源送往雙腿，流轉數(shù)圈之后，兩腿竟然真的開始在氣源的纏繞中合攏，最后化作一條湖水藍的長尾！
“！尾巴——”閆一看稀奇一般看向水面之中，被自己腰部以下的變化驚到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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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漂亮，尾鰭大則擺動有力，雖無龍爪倒也無妨，”綦璇印拍了拍他的肩膀，真誠地鼓勵道：“恭喜你，閆一，踏出了關鍵的第一步。”
“嗯！不過，為什么我的尾巴跟你不一樣，沒有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