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武梁縣的事兒后,易云在第一時間讓柳河再次傳訊各地密探,大意就是一句話:我不管你們有什么困難,我只要結(jié)果,你們辦不到,我就親自來辦。
只是簡簡單單一句話,頓時就讓各地緝偵司密探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緊迫感。
易云是誰?傳言中心狠手辣的煞星,一個連自己人都?xì)⒌暮萑?,誰不畏懼?
一時間各地密探瘋狂動了起來,特別是當(dāng)他們聽到易云派了一名心腹去武梁縣的事后,密探們興奮了好久,一個個紅著眼睛出門收集情報(bào)。
與此同時各地縣衙有奏報(bào)陸續(xù)去了郡城,由于郡守還未到任,公務(wù)自然落在了杜武頭上。
看著眼前一封封奏報(bào)幾乎全是狀告各地緝偵司密探強(qiáng)闖縣衙案牘庫的,杜武臉色陰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一群白癡,杜武咬牙切齒,隨后親手把一封封奏報(bào)丟進(jìn)火盆,看著那些好看的小篆在火焰中扭曲消失,杜武的心情才算是好了幾分。
奏報(bào)到了郡城猶如泥牛入海,讓各地縣令在失望的同時也明白過來,原來這事兒上頭的大佬都已經(jīng)早早妥協(xié)了,自己還在這里蹦跶個錘子啊,于是紛紛閉嘴選擇對緝偵司的“無禮”行為眼不見心煩。
看翻案牘是吧,我不說話,你自己去拿,那晚記得鎖門就行。
當(dāng)然南梁郡也并非是“一家之天下”郡內(nèi)的官員同樣有各自的派系,一些背景深厚的官員雖然想通了其中關(guān)隘,但是這并不代表他們會忍氣吞聲。
國朝官員與緝偵司密探之間本就尿不到一個壺里去,這是雙方職能所決定的,所以自然就有官員越過了杜武直接向京都遞了奏報(bào),這在官場上是大忌,但也分人。
若是一個背景深厚的望族子弟來做這事兒自然就沒什么影響,奏報(bào)直接被遞到了刑部,易云的名字也正式出現(xiàn)在了京都上層大佬們的視線中。
“易云,緝偵司甲字牌,老夫似乎有些映象。”
京都刑部一間寬大的公房內(nèi),醒神檀香的淡雅香味彌漫著,長須黑發(fā)的刑部主官周兌手中拿著一份來自南梁郡的奏報(bào),緩緩開口。
“大人,這易云正是前段時間殺了程文的那個緝偵司甲字牌密探?!?p> 回答他的是送奏報(bào)進(jìn)來的官吏。
“唔,是這個勇敢的小家伙啊”
周兌嘴角微翹。
大人,您這樣說真的好嗎?官吏把腦袋藏得低了些。
“可惜那程文不過是個替死鬼,早晚都得死,有些人吶就是日子過的太舒坦了,變著法折騰百姓。”
官吏低眉順眼,剛才的話他一句都沒過耳,也未走心,這種牢騷記住一個字就有泄露出去的風(fēng)險(xiǎn),泄露了他就得死。
“派人送一份拘傳令去緝偵司,讓他們把易云交出來,大鬧縣衙案牘庫,真是太過分了。”
周兌說著隨手就把手上的奏報(bào)丟入火盆,“再讓人去問一問杜武,南梁郡破爛事兒一大堆,他這個郡尉難道是個擺設(shè)不成?廷尉大人那里就不用去告知了,稍后我親自去一趟就行?!?p> 官吏領(lǐng)命,躬身退出房間。
伺候大佬最重要的就是要會察言觀色,聽話聽音。周兌讓他去緝偵司拿人不過是走個過場,人家易云壓根就不在京都,送拘傳令去緝偵司有毛用,真要想抓人那也應(yīng)該是派人去南梁郡才對。
讓緝偵司自己把人綁了送來刑部?開什么玩笑,但是開了這個玩笑至少讓人知道刑部也沒閑著啊,我們做事了。
至于杜武,那本就是周大人提拔起來的,以及說派人去問責(zé),還不如說是去通風(fēng)報(bào)信,手底下的人都管不住,你好意思?
少頃,一騎快馬出了刑部大門,直奔緝偵司衙門,整個京都各個職能部門也就緝偵司的衙門最不起眼。
大多數(shù)尋常百姓甚至都不一定有映象,就算有映象也說不清楚這個外觀老舊,地段偏僻的衙門到底是做什么的。
但是只要知道的人,就沒人敢小看這個衙門,因?yàn)檫@道破爛大門里藏著無數(shù)兇獸,他們兇狠異常,追殺天下修士,也殺過朝堂官員,甚至在很久很久之前還曾殺過皇族。
他們殺了太多的人,也有太多人對他們怨念深重。
刑部官吏縱馬來到緝偵司破舊大門前,里面一個黑色錦袍男子走出。
“刑部有令,緝偵司甲字牌易云,無視律法縱容屬下強(qiáng)搶案牘密檔,現(xiàn)來拘傳,把人交出來吧?!?p> 來人也不下馬,背書似的念完拘傳令上的內(nèi)容,隨即十分傲慢的從懷里掏出拘傳令丟了出去,正好落在門口石階上。
這邊從緝偵司走出的男子抬手掏了掏耳朵面帶微笑道:“滾蛋”
那名刑部官吏也不氣惱,類似的對話在二人之間發(fā)生過不止一次,本就在他預(yù)料之中,緝偵司要是點(diǎn)頭哈腰舔上來,自己才應(yīng)該提防。
只見他扭轉(zhuǎn)馬頭揚(yáng)長而去,雙方從見面到分開一共就幾個呼吸的時間。
待對方走后,錦袍男子呲笑一聲,徑直轉(zhuǎn)身返回,石階上的手令瞬間被火光吞噬眨眼燒成灰燼,又被微風(fēng)吹走。
男子返身后一路經(jīng)過幽暗的廊道,廊道兩旁掛滿各種畫卷,畫卷上一個個身著錦袍的畫像有男有女,每一幅畫像都栩栩如生,十分傳神。
這些都是緝偵司歷代有過巨大功勛的密探,如今卻都已經(jīng)死了,被掛在墻上是他們最大的榮耀。
“要不要通知掌刑大人呢?”錦袍男子有些猶豫,隨即從懷中掏出一截烏黑蠟燭,蠟燭上鬼影重重,無數(shù)猙獰鬼臉游動嘶吼,卻不能發(fā)出任何聲音。
只見男子點(diǎn)燃蠟燭,對著燭光快速把剛才的情況復(fù)述一遍,幾乎是在他話音才落的同時那邊就傳來姚老頭漫不經(jīng)心的回應(yīng):“滾蛋?!?p> 看吧,掌刑大人與我說的一樣哩,男子嘿嘿直笑,滿臉肉疼的樣子打算吹滅蠟燭,結(jié)果第一口氣居然沒能成功吹滅燭火,男子疑惑,等他再深吸口氣吐出之時,姚老頭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去一趟姬牧府上,告訴他易云在渭南縣宰了兩只幽冥殿的老鼠,他這次出手不算虧?!?p> 蠟燭自行熄滅,男子對著尚有青煙余溫的燈芯恭敬行禮,“寅虎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