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京墨自腕上解下“井月環(huán)”,向前輕輕一拋,恰好套在黑蟒的七寸要害處。
“府君大人,您......”
黑蟒登時大驚,只道李京墨要對自己痛下殺手,誰知那環(huán)套中自己七寸處后,竟毫無異狀。
“本座看你七寸處有處劍傷,料知你要害便在此處。此環(huán)乃是一件寶物,堅硬無比,刀劍無傷,權且助你防衛(wèi)此處,待來日劍傷好時,自會取出?!?p> 李京墨語氣恒定,似乎真是為黑蟒的傷勢考慮一般。井月環(huán)固然能助黑蟒防御七寸處,但一旦他心生歹念,李京墨只需悄然念動咒語,井月環(huán)便即深深箍入要害中,瞬間將黑蟒制服。
黑蟒自然明白“府君”的用意,卻也不敢多說半個字,默然叩首。
神像微微點了點頭,又左右端詳了神廟兩眼,只覺墻倒屋塌,甚是零落,也怪不得別人懷疑,神靈老爺如何會住在這等地界。
但李京墨如今只有頭顱與右臂能活動,尚無力重新整修廟宇,而白狐與黑蟒二怪,雖都是開通靈智的精怪,卻也不擅修整砌墻這等木工活計,也只好不去理會,抓緊時間淬煉肉身要緊。
一人二怪也不多話,各自運起修煉法門,勤修苦練。
李京墨與白狐俱修煉的是天爐嬗變功法,一經(jīng)施展,能直接汲取太陽精氣淬煉自身。平日里閉門造車,無人問津,如此修煉倒也無妨。
黑蟒在一旁卻是瞧得目瞪口呆。
“竟然直接截取太陽精氣,這功法修煉起來好生霸道!怪不得白狐渡劫時,會招來如此威力的天譴!”
要知這精怪修行,其本質便是汲取先天精氣,淬煉肉身而后收歸己用。
天地間先天精氣各有不同,不同種族、體質的人或精怪對先天精氣的親和能力也大有差別。修煉時,往往須選用合適的修煉法門,或汲取精氣淬體,或積累精氣以驅用,卻是殊途同歸。
但似這等直接汲取熾烈無比的太陽精氣,用以淬體的法門,黑蟒卻是聞所未聞。
他常引以為傲的龍吟驚天功法,也不過是于水中,借寒潭中相對溫和的水寒精氣修煉罷了。
“休說是府君大人,就連他座下神獸,都能修煉到如此高深的功法。這白狐他日的成就,必定在我之上,實在令人艷羨吶。”
......
一日無話。
轉眼已是皓月當空,神像沐浴在皎白的月光中,耳邊傳來松濤的呢喃響聲。
李京墨緩緩從修煉狀態(tài)中退出,瞥了眼盤踞在一團的黑蟒,又看向身上已長出絨毛的白狐,不覺啞然失笑,“自己這常年與妖怪為伍,以后縱然進入了人類社會,恐怕也會有些不習慣呢!”
略帶自嘲的笑了笑,他有五彩石相助,天爐嬗變的淬體過程,不知加快了多少。
根據(jù)眼下的進度和過往經(jīng)驗,李京墨自忖,大約還需五年時光,他便能將周身上下淬煉完成,凝聚成一具真正的肉身軀殼。
正當李京墨苦思冥想,有何辦法加快修行時。
天際上,突有一條人影如流星般劃過。
俄頃。
李京墨只見一人腳踏寶劍,踏月而來。他身上穿著粗布麻衣,左臂折斷,背上還負著一道淡金色的劍匣,正是日間同行五人之一,陳駱。李京墨皺了皺眉,見陳駱御劍前來,目的地十分明確,正是神廟。知此人必定來者不善,心中已在暗暗戒備。
果見那道月中劍影愈來愈近,獨臂劍客面沉如水,一雙銳目緊緊盯著神廟方向,早瞧見盤踞在神像腳下的那條黑蟒,當即厲聲喝道:“孽畜!你果然還在這里?!?p> 黑蟒眼下傷勢未愈,又見陳駱去而復返,只得回頭瞧了眼神像,沉聲道:“府君,怎么辦?”
李京墨默然不語。
此人竟不顧同伴反對,執(zhí)意要闖進神廟中,誅殺黑蟒。必定是位不敬鬼神、唯信一劍可破萬法的癡迷劍客,眼下別無他法,唯有放手一戰(zhàn)罷了。
卻說陳駱按下劍光,輕輕落在神廟門前,冷冽目光在倒塌門楣上一掃,嗤笑道:
“此地縱有神靈,也不過是個神力低微的草頭神。哼!能唬住別人,可休想唬得住我。陳某今日便仗手中三尺青鋒,教神仙也嘗一嘗凡間劍的滋味!”
他仗劍孤身直撞入廟中,一眼瞥見白狐、黑蟒兩只妖怪,也不多言。
手中掐動劍訣,劍光起處,一道猶如匹練般的劍光直射入神殿中,白狐、黑蟒都無力抵御這道劍光,紛紛閃身躲避。
如此一來,這道劍光便朝神像劈面斬至。
李京墨不及細想,揮動右臂一拳擊出,迎向這道匹練劍光。
嗆啷!
這道劍光被神像右臂擊得倒飛出去,陳駱微微一愣,并指如劍,背上剩余十二柄長劍一齊出鞘飛去,四面八方朝著廟內飛去。
李京墨雙腳不能離地,只能奮力揮舞右臂,牢牢守住自身門戶。登時便落入下風,被團團環(huán)繞的飛劍逼得手忙腳亂。
陳駱見如此情況,立即便看出了神像底細,不禁哈哈狂笑,說道:
“灑家還道是何神靈老爺,原來竟不過是個竊居神像的游魂罷了。喂!神像怪,你寄居神像,已犯下天條,若上被上界神靈發(fā)覺,必將永墜雷獄受苦,倒不如讓我了結你?!?p> 說著,右手指尖寒芒綻放,一十三柄長劍立時凝立半空不動,每一柄長劍劍鋒上,俱是光華流轉,神廟空間內的先天精氣,仿佛一時間凝固住。
“困龍劍陣,起!”
陳駱面容沉肅,厲聲喝道。
白狐當即施展起天爐嬗變功法,利爪一陣揮舞,試圖撲到陳駱身前夾攻。誰知她身形方動,頓時如墜泥潭中,連一向敏捷的身形都變得異常緩慢。
陳駱咧嘴一笑,手指猛然直刺而出,口中喝道:“落!”
一十三柄飛劍交織成劍網(wǎng),朝著神像當頭籠罩而下。
“大哥!”
“府君大人!”
白狐與黑蟒齊聲驚呼,卻都無力上前阻止。
李京墨猛一咬牙,此番被陳駱看穿了行跡,若不把他擊殺在神廟中,無論是告訴凡間官府,還是直接上表天宮,自己都難逃一死。
眼下這場面,已可說是不死不休。
何況他尚是頭一回面對人族的修行者,一時難以抵擋陳駱這莫測高深的御劍術。一十三道劍光籠罩而下,陳駱眼中張揚著快意的狂笑。
弒神!自己這算是弒神了吧。
雖說只是個竊居神靈法像的家伙,但這種滋味,還真是爽快啊!
而且縱然被天宮神靈發(fā)覺,他們也無法苛責自己,冒瀆神像。
一切都如此的順理成章。
府君大人?給我乖乖受死吧!
劍光交錯,劍氣縱橫,絢麗的飛劍將神像徹底淹沒。這時,忽有一道水寒精氣沖天而起,劍光中傳來李京墨仿佛亙古不變的語聲。
“龍吟驚天變,水龍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