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那你算算,能活過今晚嗎?
街道外‘梆梆’的打更聲已盡數(shù)散去。
沈婳睡的安穩(wěn),一點一點墜入夢境。
夢里是除夕。
沈鶴文領(lǐng)著一家上下登門。偏要在沈家吃一頓團圓飯。
沈巍心軟,到底沒將人趕出。
而沈婳就沒那么客氣了。她直接用石子就朝那群人砸了過去。
“誰要和你們一同過節(jié)了!每次過來無非都是向阿爹要銀子?!?p> “街上小乞得錢還懂得道謝,合著在你們眼里成了我阿爹的理所當(dāng)然?!?p> “既然分家了,就不是一家人了,我阿爹憑什么養(yǎng)你們?”
石子在空中劃出一抹漂亮的曲線,最后直直砸到沈瞿額間。
后者,他敢怒不敢言。很快額間鼓起一個包。
沈巍斥:“漾漾,再如何這也是你二叔?!?p> 她高傲的將頭抬著,兩手叉腰,活脫脫的小人得志:“漾漾知道錯了,可漾漾不改。”
沈鶴文伏低做小,連忙道:“不過是孩子間的玩鬧,磕了碰了再正常不過,阿兄何必怪漾漾?”
其妻沈朱氏更是不以為然:“瞿哥兒只是庶子,傷了也便傷了。”
說著,她自詡很給面子的指尖一點,點向沈墜。
“庶子同這庶女才配一同玩樂。偏大哥府上這庶女整日在漾漾身后追著,別養(yǎng)著養(yǎng)著,野心大了。忘記身份尊卑?!?p> 年夜飯是眾人圍著一張桌子吃的。
沈朱氏拿起官家女兒的做派:“大哥是富商,規(guī)矩許是沒有我娘家學(xué)的通透,聽弟媳一言,就不該同姨娘生的下賤玩意在一張桌子吃飯?!?p> 沈墜夾著烤鹵鴨的筷子畏縮的收回,她膽怯的將頭壓低。
沈淳氏擰眉,她冷著臉:“你父即便是大人,可再如何墜姐兒也是我們大房的女兒,弟媳也不該這般低賤?”
“我不愛立規(guī)矩,柳姨娘老實本分,墜姐兒恭謹(jǐn)乖巧,我揪不出一個錯處。弟妹若實在不喜,不如速速離去才好!”
沈婳橫了沈墜一眼。卻抬手將那一疊鹵鴨直接送到沈墜面前。
她奶聲奶氣:“二嬸,你是沒妹妹嗎?”
沈朱氏狠狠的撕著帕子。
她笑的牽強:“我的確沒有?!?p> 府上的庶妹倒是不少,可那些人,哪里配當(dāng)她妹妹?
沈婳頓悟。
“合著你是沒有妹妹欺負(fù),就可勁兒欺負(fù)我的?”
“就這樣還做長輩呢,真不地道?!?p> “你!”她大怒。
而護女心切的沈巍連忙道:“漾漾年幼,弟媳想來不會同她計較?!?p> 沈淳氏也笑著打圓場:“怪我行事灑脫,教出來的女兒也沒規(guī)矩?!?p> 沈雉笑了笑,如善從流的夾了一道菜,添到沈朱氏碗里。
“小妹口無遮攔,還望二嬸消消氣?!?p> 夢里的任何人都不曾出事。
許是夢境太甜,沈婳嘴里也溢出甜甜的笑。
寅時一刻,她揉著眼睛醒來。
迷迷糊糊間沈婳出了院子,被刺骨的寒風(fēng)吹的一個激靈,困意褪去,徹底清醒。
“娘子?”倚翠聞聲,追了出來。
沈婳跺了跺腳:“我得出去一趟?!?p> ————
客棧屋內(nèi)掌燈,崔韞住的雖是上等房,可還是比不得侯府的精細(xì),好在他雖養(yǎng)尊處優(yōu),但也沒那么多毛病。
夜色朦朧,客棧不復(fù)先前喧囂,唯有一樓柜臺抱著算盤的小廝打著盹。
崔韞端坐手執(zhí)白旗,同自己對弈。
巫師跪在地上,他的臉上都是淚漬。
即清恭敬立在一側(cè)。
沈婳是爺要尋的人,他也就上了心。
卻不曾想,查到了沈婳請了花樓擅長口技的笙兒姑娘在董府門口裝神弄鬼。
沈婳這是故意激起百姓對董家的偏見。
即清進一步又查出董家竟然用巫術(shù)!
得至此事,即清不敢耽擱,直接去董府西苑將他擄來。
“爺,董家本定好一月后的做巫術(shù),沈娘子今日所行,讓董老爺忌憚,恐遭變故,夜長夢多,想來會推前?!?p> 他呈上罪證。
里頭赫然有董家去錢莊多次取款,高價安撫死者家眷的的票據(jù)存根。
也有畫的了一副丹青,專門給董家畫女娘畫像的畫師留下還沒來得及銷毀的廢稿。
還有,董家提供做法巫師需要的符紙,還有做法前被取光血液而死的動物尸體。
等等。
崔韞隨意的瞥了一眼。只覺得晦氣。
巫師身上堪堪穿了件單薄的里衣。他凍的直打顫,又被點了啞道,發(fā)不出任何聲響。只能驚恐的像個瘋子似的往后躲。
“安分些!”
即清呵斥一聲。按著他的肩膀,稍稍一用力,只聽‘咔擦’一聲,斷了他的胳膊。
巫師疼的眼睛都要瞪出來了:?。。?p> 崔韞神色淡漠,嗓音冷清裹著寒意。
“逆天妖術(shù)若橫行,世道必亂。人之貪念無度,董家一旦嘗了甜頭……”
這次是死人做法,下一回保不齊走的是更毒的路子。
用活人生祭。
有什么是他們做不出來的?
一個商賈能如此,保不齊各世家紛紛效仿……
崔韞來此,只為接人,他也從不想摻合旁的事,可偏偏撞上他生平最恨的巫術(shù)。
恨之入骨,猶不為過。
“我不喜蒼生,然,父兄皆因蒼生而死。死的壯烈。我便是再冷血,可同是崔家子。也不愿見天下大亂,奸士當(dāng)?shù)?。蠱惑人心,亂了朝綱。”
“道觀的老道,勸我向善,可我又怎能做到真的不沾血?”
那些道貌岸然的巫師,崔韞是見一次,就要殺一次。
崔韞輕笑,嗓音頗輕,他說的很慢:“那就幫幫這手段不夠狠的沈娘子?!?p> 即清應(yīng):“是。”
“既然要放火,總要添些柴,董家眼下要陰親,喜事連連,董家子怎能不在場親自挑?”
即清會意,很快又出門挖董輝的墳了。
巫師不知崔韞身份,可痛意鉆心,又聽崔韞的那一番話,只覺得驚恐。
董輝都死了,怎么挑?
不對,董家一事,他怎么知曉?
“聽說你占卜技術(shù)高超?”
‘噠’的一聲,屋內(nèi)寂靜,顯得格外的響亮。
崔韞擱下白子后。棋局跟著瞬息萬變。
燈光下,他的側(cè)顏顯得格外柔和。可這一聲,卻像是一道催命符。
“那你算算,能活過今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