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舊地重游再相見
回過神來的李安，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間驅車來到了自己就讀過的大學校園，神思不屬的下了車走在校園里。
應該是剛開學沒多久，雖然是已經(jīng)立春后的時節(jié)，但氣溫還是很低。周六的下午，校園內(nèi)不乏很多情侶在嬉鬧著你追我趕，不懼冷風和冷意。
經(jīng)歷了整個寒冬洗禮的花坪，仍是綠意盎然，像一句古詩詞一般，早早地就在預告什么。只是到了此刻李安才深刻察覺到其中所含深意。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沿著操場轉了一圈，看著籃球場上揮灑汗水，消耗著自己旺盛精力的大男孩們。在偶然一個精彩的過人或者跳投的動作后，便引得場外小女生般的歡呼，然后男生揮舞著手臂，表情動作俱是夸張的表現(xiàn)著自己，以此來吸引女生的注意力。
真好，青春張揚的活力。
李安想著當時的自己都在干什么，當時的顧相錦又在干什么。突然便覺得心里都是沮喪與失落。
大學的自己好像除了上課便是大部分的時光都泡在圖書館里，而顧相錦當時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跟在自己身后，不說話，安靜的待著。
顧相錦是個愛玩愛吃愛旅游的性子，為人感性，喜歡所有浪漫的事情。
只是現(xiàn)在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當時給的愛那么少，偶爾出去吃個飯，看個電影，她好像就一臉滿足了。
她從最開始的時候就好像壓抑著自己的個性，一味的在跟隨自己的生活節(jié)奏，她那個時候是不是也很辛苦。
李安從操場繼續(xù)向前走，卻是不愿意去圖書館了。顧相錦對李安的愛太過于遷就，以至于李安現(xiàn)在看見學校內(nèi)的圖書館就能想到當時跟在自己身后亦步亦趨的顧相錦的影子。
繞過了圖書館，在實驗樓的門前看到了當初帶自己班級的導師——李尋歡教授，李安收斂發(fā)散了的傷感的情緒，笑著打招呼。
“李教授好?！?p> 帶著黑框眼鏡，發(fā)跡有些斑白，夾著幾本書的李尋歡，笑著對李安點了點頭，繼續(xù)向前走，似乎沒有認出李安。
李安正愣著，考慮自己要不要在自我介紹一下的時候，就看到李尋歡又退了回來，打量了兩眼后，帶著些驚喜和疑惑的語氣說道：“你是李安？”
“是我，李安?！崩畎残Φ溃骸袄铒w刀老師。”
李尋歡呵呵笑著：“還真是你，也就你們那屆，敢這么明目張膽的這樣叫我，后來的這么些屆學生，都沒你們調(diào)皮，沒你們膽子大。”
“嘿嘿嘿，要不然當時其他系的導師都說我們是您最寵的一屆學生呢。”
看到了李尋歡的李安，好像整個人一下全回到了當時跟著李尋歡上課的狀態(tài)，輕松，隨意，無拘無束，也不想那么多。
“李飛刀老師，現(xiàn)在都是教授職稱了啊，怎么也不在我們學生群里說一聲，我們也好歹給您祝賀祝賀啊?！?p> 李尋歡無奈的看著李安：“你呀你，都這么大的人，怎么還和以前一樣，嘻嘻哈哈的沒個正型。”
“這不是見到您高興嗎?！崩畎残χ卮?，但還是和以前不一樣了，曾經(jīng)青澀稚嫩的眼睛現(xiàn)在沉穩(wěn)平和。
就好比此刻他是真的很開心，但目光里的神色也是真的深不見底，不經(jīng)意間總是有一種濃郁到化不開的悲傷。
李尋歡拍了拍李安的肩膀：“之前你們那屆的學生回校的時候來看我，有說道你現(xiàn)在的公司發(fā)展前景很不錯。你現(xiàn)在也算是大好前程、信手拈來。這是？怎么今天有空來學校了，有事？”
李安瞳孔很快的收縮了一下，眨眼間就又恢復正常。
“咳，那都是之前的事了，我離職一段時間了，現(xiàn)在在另一家公司呢。話說起來我現(xiàn)在的老板也曾是您的學生，還是鼎鼎大名的那種，您要不要猜猜是誰？”
“還讓我猜……你啊你，我想想啊，既能讓你服氣的，還是學長，我?guī)н^的學生，還要和你熟絡的話，岳飛？”
李尋歡思索了下，又重復了一遍：“是他吧，岳飛。”
“您猜的真對，鼎鼎大名的南宋幫的‘抗金英雄’、‘帶頭大哥’岳飛。”李安答道。
“你們這兩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有想法又敢于實操的人湊在一起，怕不是要在金融屆掀起一場大風雨啊?！崩顚g開懷笑道。
“那不都是您的學生，都是您教得好啊?！崩畎哺谂赃吀胶偷溃策€不忘揶揄兩句。
李尋歡的課在下午，時間還有些，他夾著書在前面走著，李安就在他的旁邊跟著。
“李安，我上周好像看到顧相錦了，當時是好像在和學校談一些MV拍攝的事情。當時我還覺得奇怪，以前她都是跟在你身邊，寸步不離。這次怎么沒就和她一起來呢，沒想到今天你就來了?！?p> 李安沉默了下，聲音不自覺的有些沉重。
“去年我們就分手了?！?p> 李尋歡露出了些意料之外的表情，又覺得是情理之中的事。
沉默片刻后以一種過來人的身份、語氣勸慰道：“之前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們兩個人的性格是兩個極端，可能不太合適，未來可能會出問題。”
“但當時又看她那么的黏著你，而你呢，也很在乎她。就連當時我的大課你都帶著她，也能察覺到你挺喜歡她的。也覺得你們可能以后會不一樣呢，再說了你們當時的感情那么好……”
教授可能是年紀大了，去掉專業(yè)之外，生活里早已到了退休的年紀了，絮絮叨叨的說著話。
“男孩子嘛，要看開點。青春嘛，就應該是這個樣子，不畏懼，不害怕，帶著笑和眼淚，才是年輕的樣子。”
“你和岳飛，你們兩個人，從來都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感情之事我教不了你們，只能告訴你，人生很長的，一切都會在無垠的時間里被消磨干凈，美好也罷，余怨也罷?！?p> 愛而不得，才會是人生常態(tài)。
可是教授啊，你最得意的兩個弟子，感情都很不順！李安心里想著自己，又想到岳飛和陳述。
走在初春的校園的小路上，李尋歡沒有問原因。他得知分手這么長時間了，也沒有勸和，只是告訴李安。
萬事順心遂念即好，念頭通達，即不困于過往，不畏于將來。
“想開點，好的壞的，都是人生，對的錯的，都是風景。少走了彎路，也就錯過了風景，無論如何，都要感謝曾經(jīng)歷過，相信我，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沒有什么過不去的，所有的回憶再想起都是美好……”
“包括遺憾?！?p> 李尋歡拍了拍李安的背，似長輩的安慰與關懷：“我今天還有課，就不陪你多聊了，晚上如果給你老師個面子，就和我這個老頭子一起回家里吃個飯，讓你師母給你做些你愛吃的菜?！?p> “謝謝老師，但今天就先不麻煩師母了。等下次我專門去拜訪師母，我可是好久沒有吃師母做的飯了的，很懷念的。”
李安委婉的拒絕道：“您先去上課，我隨便逛逛，看兩眼就還要趕回去的?！?p> “那好吧，你自己逛逛，看看這幾年學校的景色有什么變化，也看看你這些學弟學妹的風采?！?p> 李安陪著李尋歡到教學樓的階梯前，看著李尋歡上去，也看到有學弟學妹和李尋歡打招呼說老師好的，李尋歡也都一一微笑著回應。
老頭一直都很吃香，一代代學子，總是會很喜歡他。
李尋歡真的是個好老師，大學的四年，他在很大程度上彌補了李安所缺少的來自原生家庭父母的關心照顧。
天色有些暗，風雨欲來，但卻遲遲不來。
很符合文藝少女感傷情懷的天氣。
烏云壓頂，冷風吹在人的身上，頓時涼意驟起，讓人覺得春寒比隆冬還要難捱。
校園的小路上顯得異常清冷，只有匆匆忙忙跑過的學生。
他們成群結隊忙著趕課而步履匆匆的跑過。
李安覺得這人群有點多，有些奇怪自己以前上課的時候也好像沒有這么多人吧，不確定，但也沒多想，可能是擴招新生了。
李安看著這些風華正茂，青春寫意的學生們在肆意的揮灑著自己的青春。
而他自己就面對面的對著他們，站在所有人的對面，然后是中間，然后被裹挾其中。他有一瞬間覺得這個畫面要是航拍牌下來的話，應該挺有意境的。
就是這場景，莫名的熟悉，和飛機上夢見的畫面如出一轍。
一樣的是：夢里的畫面是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現(xiàn)在的畫面是正在經(jīng)歷的。
不同的是：身邊缺失了那個下一刻就要離開的人。
李安分離開人群，逆著人流向前走了幾步，被他撥開的人群自然而然的在他兩側分開，行成新的兩股人流，然后在他的身后又匯聚在一起。
這棟教學樓前的路有點長，且四通八達，不停的有人進進出出，人群增增減減，還是擁擠。
這個時候，逆著人群前行的李安，突然聽到了頭頂有些異常的聲響，在躁動的人群里其實并不明顯，但這聲音來自于天空！
就極容易引起注意！奇怪的是，好像只有他注意到了！
只是轉過身還沒等他抬起頭，就看到了那個原本應該是一直都站在他身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