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張繡答應(yīng)了鄧洪提出的一切條件。
駐扎于宛城,周邊幾座縣城歸屬于他,聯(lián)絡(luò)周邊黃巾,幫劉表抵御北方諸侯以及其它幾個小要求。
雙方提出的合作條件都令各自滿意,張繡獲得了地盤與喘息的機會,劉表獲得了安寧,甚至就連鄧洪沈晨他們都從中獲利,只有張濟受傷的世界達(dá)成。
談攏之后,鄧洪就向張繡告辭,張繡親自送他回了穰城。
一路上兩人有說有笑,至少這一趟對于雙方來說,都有一個不錯的結(jié)果。
第二天鄧洪就別過了守將文聘,啟程上路。
祖孫二人再次同車。
二月初春風(fēng)細(xì)雨,車上有一柄竹簦,將淅淅瀝瀝的小雨遮蔽。
遠(yuǎn)處道路兩側(cè)漸漸恢復(fù)了一些人氣,自從穰城最近開戰(zhàn)之后,很多鄉(xiāng)民們都躲藏了起來。
等到張濟死后,雙方休戰(zhàn),太平了些,鄉(xiāng)民們便紛紛趕回來繼續(xù)照顧農(nóng)作物。
看著農(nóng)民們冒著小雨在地里忙活,鄧洪感嘆道:“幸好張濟死于流矢當(dāng)中,不然這次荊州又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流離失所了?!?p> 沈晨點點頭贊同道:“是啊,也幸好咱們黃門亭是在南陽以東,不靠近武關(guān),不然的話以我們現(xiàn)在的力量要抵抗西涼軍的侵襲,恐怕要落得個雞犬無遺的下場?!?p> 鄧洪沉聲道:“阿晨你說得不錯,以前我還覺得,既然已經(jīng)投身于劉使君帳下,何必要發(fā)展宗族力量。現(xiàn)在看來,若無兵馬,在這世道便為魚肉?!?p> “六叔祖終于明白這個道理了?!?p> 沈晨很高興鄧洪的覺悟,在這個亂世別說平民百姓,就連世家大族,也有瞬間家破人亡的風(fēng)險,像袁紹曹操張楊這些人,破滅的世家大族數(shù)不勝數(shù),若無兵馬御敵,如何能保家宅平安?
不過鄧洪還是有些遲疑地說道:“可是阿晨你說的事情.....若真這樣做的話,豈不是欺瞞了劉使君?萬一將來他得知了之后,恐怕會怪罪于我們啊?!?p> “怪罪?”
沈晨偷笑道:“這有什么好怪罪的?叔祖別忘了,叔祖母還在呢。要怪罪鄧氏,讓叔祖母去找蔡夫人說一說,什么事就都過去了。何況這本來就不是什么大事,是張繡的命令,又不是我們的意思?!?p> 鄧洪沉吟片刻,點點頭道:“好,那就先這樣吧?!?p> 祖孫二人圓滿完成了任務(wù)回去。
在甘寧的護(hù)送下,回到襄陽,他們在路上也向甘寧許諾,過不了多久南陽就會發(fā)生與黃巾之間的戰(zhàn)爭,到時候必然會給他表現(xiàn)的機會。
二月中旬,鄧洪回到了襄陽府邸,這次沈晨就沒有跟過去,而是先回了書院向宋忠請了一段時間假。
先簡單跟蔡氏報了平安后,鄧洪洗漱了一番,換了一身衣服才去州牧府。
劉表得知鄧洪歸來,立即在中廳召見。
鄧洪進(jìn)來先向劉表行禮,等到劉表示意他坐下之后,他才坐到了對方右手下方的席位上。
“幼碩,如何?”
他坐下之后,劉表立即詢問情況。
雖然西涼軍數(shù)量不多,他想殲滅沒有問題,可誰也不希望自己的軍隊損失慘重。
鄧洪回答道:“明公,一切順利。如今那股西涼軍的首領(lǐng)為張濟的侄子張繡,他亦明白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jìn)退失據(jù),回不了關(guān)中,在南陽若不投降只能盡死矣,因而愿意降于明公。”
“那就好,那就好?!?p> 劉表撫須高興地大笑道:“荊州能免于戰(zhàn)火,幼碩功不可沒啊?!?p> 鄧洪就拱手說道:“不過是為明公做得一點微末之事罷了,若非明公深明大義,恐怕也不會讓事情如此順利?!?p> “幼碩謙虛了。”
劉表能夠感覺到鄧洪已經(jīng)越來越進(jìn)步,一開始的時候,鄧洪連經(jīng)義都背不明白,但短短一年半下來,他就已經(jīng)做事十分從容和有膽色,令人愈發(fā)贊賞。
而且說起來雙方還是親戚,鄧洪的老婆是蔡夫人的堂侄女,鄧洪得叫劉表一聲堂姑父。
有這層關(guān)系再加上招降張繡立功,本是想著給他升個官,但鄧洪才入仕不到兩年就已經(jīng)是州府從事,再升官就不太合理,所以劉表思來想去,準(zhǔn)備賜一些金銀蜀錦之類的財物給他。
正想著呢,鄧洪就又說道:“明公,去的路上,我與阿晨商議了許久,想了很多事情。所以在與張繡談和的時候,擅自做主,定了一些謀劃,還請明公原諒?!?p> “哦?”
劉表略微皺眉道:“你說說定了一些什么謀劃?”
鄧洪就說道:“回明公,黃門亭自徐州搬遷至新野之后,因為靠近大別山,而常受山中黃巾襲擾。不止是黃門亭,周邊湖陽、平氏、比陽、舞陰等地,還有南陽西北的高陵山中盜匪,也時??苈阅详?,令周邊城池不得安寧?!?p> “嗯?!?p> 劉表點點頭:“這些黃巾余黨藏匿于深山之中,以險峻山勢結(jié)寨,易守難攻。且盤踞在南陽周邊,多如牛毛。一個一個清理,十分不易,因而此事我也頗為頭痛?!?p> 鄧洪就笑著說道:“所以我與張繡商議,讓他聯(lián)絡(luò)潁川、汝南、南陽等地黃巾,說他已經(jīng)擊敗明公派去征討他的大軍,占據(jù)了宛城,愿意邀請他們一起共同占據(jù)南陽,同襄盛事,屆時決戰(zhàn)之際,再臨戰(zhàn)倒戈,便能將這些盤踞于南陽周邊的南陽余黨斬草除根,明公以為如何?”
讓張繡去聯(lián)絡(luò)南陽周邊的黃巾余黨嗎?
這個計策似曾相識啊。
劉表想了一會兒,終于想起來,這不是自己四年前剛到襄陽的時候,蒯越獻(xiàn)的計策嗎?
當(dāng)時他來到襄陽,荊州并不太平,各地城池和郡縣都被他人占領(lǐng)。
說白了這些人就是所謂的地方豪強勢力,以宗族勢力為單位橫行鄉(xiāng)野縣城,被時人稱之為宗賊。
劉表來荊州之前,荊州七郡上百座城池,皆被他們盤踞。
嚴(yán)格來說,荊州各大世家曾經(jīng)也屬于這一部分,只不過他們勢力更強大也更聰明。
一開始他們也占山為王。
在劉表到來之后,各大世家看重了朝廷給予劉表的合法性,便擁護(hù)劉表上位。
作為回報,劉表也反饋他們,給予了一定官職。
而不服從劉表的那些人,就被蒯越蒯良蔡瑁他們設(shè)計,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
自此之后,劉表就徹底平定了荊州。
一晃時間都過得這么快了。
劉表記得,那個時候蒯越蒯良蔡瑁他們設(shè)計除掉那些宗賊的辦法,就是召集他們一起開會。
以共同對抗劉表為名,商議抗拒朝廷,然后將賊首全部斬殺。
現(xiàn)在鄧洪出的計謀與這個計策何其相似?
正如蒯越他們以共同對抗自己為名召集宗賊一樣,張繡也是以共同對抗自己為名召集黃巾殘黨。
只不過原來的那些宗賊勢力變成了盤踞在南陽周邊的黃巾余黨,張繡成為了蒯越蒯良蔡瑁,自己依舊還是那個自己。
一時間,劉表有些感慨,看著鄧洪十分贊許地點點頭:“不錯,此計甚妙,讓我想起了幾年前我剛來荊州時,異度、子柔、德珪他們,就是以此計滅了荊州宗賊?!?p> 鄧洪連忙說道:“我也是到了荊州之后,得知明公事跡廣為流傳,這才壽陵余子學(xué)于邯鄲,想著若能將這些黃巾余黨盡除,為主上分憂爾?!?p> “善。”
劉表欣慰地說道:“幼碩此計深得我意,那便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屆時我會知會文聘和張允,讓他們?nèi)ε浜嫌谀??!?p> “多謝明公?!?p> 鄧洪拱手說道:“洪還有一事?!?p> “你說?!?p> 劉表好整以暇地聽著,能為自己分憂的屬下,才是好屬下。
鄧洪就說道:“竊以為,讓張繡駐扎于南陽好歸好??扇羰敲磕瓯R錢糧都由襄陽供應(yīng),總歸是不妥。給少了引得張繡不滿,給多了又容易讓他壯大,因而洪想了另外一個辦法解決這個問題?!?p> “哦?”
劉表問道:“什么辦法?!?p> 鄧洪道:“表張繡為南陽太守?!?p> 表張繡為南陽太守?
劉表皺眉道:“這是何解?”
鄧洪笑道:“我們招降張繡的目的是讓他幫我們看守南陽門戶,但正如卑剛才所言,若糧草皆由襄陽供養(yǎng),恐他貪得無厭。索性不如將南陽給他,不過也不是全給。”
“不全給?你的意思是?”
“洪以為,可以把宛城及周邊幾座城池交予張繡管理,讓其自己治理民生,如此一來,其軍需用度皆來自地方縣城,我們也不需要再給他供給錢糧。屆時南陽以北由張繡看管,明公據(jù)蔡陽、樊城、鄧縣以及章陵為襄陽屏障,自此北方即可安定了。”
“西涼軍素來燒殺搶掠,他們也會治理民生?”
劉表嗤之以鼻道:“別到時候又劫掠百姓,惹得南陽一片大亂?!?p> 鄧洪便說道:“明公想想,若治理得好,稅收多那是他的本事。若治理得不好,百姓們自然會遷移至章陵等地。實在不行,明公還可以派遣縣令前去幫他管轄嘛,這樣一來他的軍需用度還是得被我們管控,那張繡即便是被我們指摘,亦是無話可說,只能怪他無治理地方的才能?!?p> “嗯?!?p> 劉表思考一番,點點頭道:“《漢書》云:不修其德,鄭當(dāng)其沖。你說得倒也有幾分道理,我都已經(jīng)給了他幾座城池,他自己治理不好那就是他的事情。即便是治理得好,攏共就那么幾座城池,他也強大不起來,還是得為我所用。幼碩啊,此計非常好?!?p> 鄧洪謙虛道:“這皆是明公教導(dǎo)有方,我與阿晨自來到荊州之后,就有感于當(dāng)初在徐州時見識淺薄,便多嘗于學(xué)。不管是學(xué)于書院還是學(xué)于明公,皆大有所獲。正如之前想的計謀一樣,便是因為明公才思考出來?!?p> “很好。”
劉表贊賞道:“你幫我招降了張繡,又要幫我除掉南陽黃巾余黨,我都不知道該如何賞賜于你?!?p> 鄧洪連忙說道:“明公能容納我宗族回祖地已經(jīng)是十分感激,洪不求賞賜?!?p> “我知道了。”
劉表思索片刻,說道:“你先去吧。這件事情,我先找子柔商談一下,過兩日給你答復(fù)?!?p> “唯?!?p> 鄧洪退下。
......
......
這邊劉表還在考慮對南陽黃巾動手的時候,兗州這邊,曹操也在做著考量。
自從前年被呂布偷襲了后方之后,曹操就過得十分窘迫。
某段時間,他差點把家眷送去冀州給袁紹當(dāng)人質(zhì),以此來換取袁紹給予他糧草支持。
好在有程昱家鄉(xiāng)父老們掏心掏肺的鼎立支持,糧草總算是得以補充。
最終重振旗鼓,去年終于擊敗呂布,收復(fù)了兗州全境。
休養(yǎng)生息一年之后,曹操的糧草也終于能勉強應(yīng)付軍事。
今年正月,他開始發(fā)兵陳國和梁國,擠占袁術(shù)的生存空間。
袁術(shù)派去的陳國相袁嗣投降于曹操,自此陳國梁國之地,被曹操拿下。
而接下來他的目標(biāo)便是潁川郡和汝南郡。
這兩地倒不是袁術(shù)的地盤,但目前被大量的黃巾余黨占據(jù),他們與袁術(shù)結(jié)盟,威脅曹操的后方。
因此早在今年年初的時候,曹操就已經(jīng)考慮要把這些黃巾軍處理掉。
濟陰郡,定陶縣,曹操的兗州牧府邸當(dāng)中。
陳宮叛變跟著呂布去了徐州,最近戲志才偶感風(fēng)寒,在家中養(yǎng)病,此時廳內(nèi)只有程昱和荀彧二人。
曹操看著廳內(nèi)空蕩蕩的,一時有些失落,說道:“志才的病如何了。”
荀彧昨天才探望了戲志才,搖搖頭道:“不見好。”
“還是要多些湯藥才是?!?p> 曹操很關(guān)心手下的身體,細(xì)心叮囑道:“切不可諱疾忌醫(yī)?!?p> “嗯,多謝將軍牽掛,我會囑咐志才。”
荀彧點點頭表示明白。
歷史上在這個時期他稱呼曹操一直是稱呼將軍,即便是到死的時候,也沒有稱呼他為明公,頂多就是曹公之流。
因為荀彧一直自認(rèn)為自己是漢臣而非曹操的屬下,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是平等關(guān)系。
“那就好。”
曹操才終于開始聊正事:“仲德,文若,我欲南征潁川汝南黃巾,你們覺得如何?”
程昱皺起眉頭道:“如今我們糧草才剛剛有些存余,現(xiàn)在就出兵嗎?”
“時不待我呀?!?p> 曹操嘆息道:“袁術(shù)與汝南潁川黃巾勾結(jié),若不能將他們擊潰,恐腹背受敵爾?!?p> 荀彧想了想說道:“確實如此,看來也只能出兵,逐個擊破了。”
曹操點點頭道:“我欲親征汝南,兗州就拜托給二位了?!?p> “唯?!?p> 二人同時拱手。
這段時間曹操東征西討,一直是兩個人守家,這一次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