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 西京杯酒移兵權(quán) 東都頻頻怪事現(xiàn)
上回說到皇帝計劃趁祭祖的機會,將唐命天鏟除,不料所托非人,司馬朔反水,反而裝作一無所知?;实坌闹写笈?,但礙于眼前形勢,又不得不忍氣吞聲,于是憤恨說道:“擺駕回宮!”唐命天和司馬朔對視一眼,不禁冷笑,只見那身著黃袍的愈走愈遠,消失在日暮之中。
過了幾日,一切都安靜下來?;实圩綄氉希孟裨缫淹思雷鏁r發(fā)生的尷尬事情。他開口道:“如今海內(nèi)晏然,百姓富足,真是盛朝景象。朕今晚設(shè)宴,請眾愛卿共賞胡曲與雅樂。”大臣聽后接連跪倒謝恩,就聽唐命天說道:“陛下天恩浩蕩,我等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眾人大笑,皇帝道:“晚宴有兩個時辰,諸位還是回去換了便衣,輕松赴宴才是。尤其是將軍們,就別披堅執(zhí)銳了,好像上疆場一般。”殿上又是歡笑連連,不久后臣工們就都陸續(xù)退下,回到了家中,開始期待今晚的賜宴。
轉(zhuǎn)眼到了晚上,月色朦朧,卻也有種說不出的凄美。眾臣早早就來到了光極殿,都恭敬地站立等候。這時只聽唐命天喊了一聲,才看到天子緩緩走近。他頭插玉簪,身著銀色窄袖龍袍,腳上登著龍紋飛云靴,宛如帝王廟的壁畫,英氣逼人,又清新脫俗。眾臣見了皇帝都暗暗稱奇,又趕緊連忙跪下磕頭請安?;实坌Φ溃骸氨姁矍淦缴?,今晚宴會大家都放輕松,不必拘泥君臣之禮?!北姵紤?yīng)允后依次序入座,早有等候的侍女斟茶倒酒,禮儀齊全而不繁瑣。這時,一道道頂級美味被端了上來,放在了美味大臣的案幾上,有鱸魚膾、烤乳羊、燴牛鮮等?;实坌Φ溃骸按蠹也灰蜌?,今日宴會是為了慶祝我們重回京都,眾位都盡心費力,朕都明白。前幾日朕也去太廟祭了祖,既告慰了先人的英靈,也是為各位祈福。”
大臣聽到這里無不感動,舉起酒杯道:“陛下如此相待,我等必當(dāng)為圣朝盡力,鞠躬盡瘁,死而后已?!被实坌Φ溃骸耙膊挥萌巳巳绱?,今日歡喜之時,且飲了杯中酒再說不遲?!贝蟪紓兙筒辉偻妻o,把酒一飲而盡?;实鄞笙玻话咽忠慌模涂吹揭涣袠放来闻砰_,舞動起來。她們身穿紅裙子,長發(fā)飄逸,明眸皓齒,可愛動人,聽到琴聲后就都隨音律而動,眾大臣看得是目不轉(zhuǎn)睛,反而倒把擺在眼前的美食放在了一旁。這時,就聽前將軍皺了皺眉,說道:“陛下,臣腹痛,請求暫離席位。”皇帝笑著應(yīng)允。緊接著,就看虎賁中郎將、中軍校尉等都痛苦起身,請求離開?;实鄣皖^冷笑道:“不用出去了,反正離開也就是片刻之間的事?!?p> 眾臣大驚,都顫抖著叩頭求饒?;实鄣溃骸拔某紓儎e擔(dān)心,我只是在武官們的酒中加了金屑,他們這么半天藥效才發(fā)作,也是很要強了?!蔽墓賯兟牭竭@里暫時松了口氣,但仍都趴在地上請罪。皇帝揮手叫停了音樂,退了舞女,又指了指站在身旁的唐命天和司馬朔,說道:“你們把朕的這杯喝了吧,朕今日聽曲已心滿意足,就不喝這杯了?!碧泼鞚M臉驚恐,跪下道:“陛下,臣有罪,請您開恩......”司馬朔緩緩下跪,頭深深低下,右手卻緊握在刀柄上?;实墼缈丛谘劾?,從容道:“朕賜你贊拜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的榮譽,如蕭何故事,信任不可謂不深,你又何必自討苦吃?你的刀朕早就派人掉了包,省省吧?!?p> 司馬朔聽后大驚,慌忙跪拜道:“陛下,臣怎敢有此大膽想法,只因今日事出緊急,為防止奸人作亂,我才有這動作。”皇帝道:“甚好!你們且飲了這杯,朕就既往不咎?!彼抉R朔略微停頓,便一把接過酒樽,全部喝干。皇帝大喜道:“果然有膽量!這杯真的沒有毒,朕是在試探你們。既然這樣,朕現(xiàn)在就把天下的兵馬大全托付于你,不要辜負朕心。”說完,就見皇帝從懷中取出了一對嶄新的兵符,它并非黑黃,而是全新的紅白色,好似在剛剛成型的畫紙上淋上了鮮血。
皇帝拿出兵符的一半交給司馬朔,笑道:“以后朝廷只認紅白色的兵符,其余皆是偽造,切記!”“遵命!”這時從帷簾之后傳來了渾厚的聲音,是黑衣死士。原來皇帝一直韜光養(yǎng)晦,暗中養(yǎng)了不少死士作心腹。唐命天早就嚇得魂都飛了,不停叩頭道:“陛下,這......這是之前的兵符,給您保管。還請您法外開恩,饒我一命?!被实坌Φ溃骸拔冶緛硪膊淮蛩銡⒛銈z,既然你們都乖乖聽命,朕又何必要有其他舉動?”唐和司馬兩人又是千恩萬謝,只是司馬朔是得了兵權(quán)后的無限快意,已經(jīng)寫在了臉上,而唐命天卻只有失意后的灰頭土臉?;实垡讶ゾ蛯嫞墓賯円苍缫淹巳?,只留下幾具武將的尸體陪著唐命天和司馬朔父子倆。唐命天驚魂初定,猛然想到:“這一切不是為了收回兵權(quán),而是在于收回我的權(quán)力。難道是司馬朔搞得陰謀詭計......”他心中很是憤怒,但表面上仍不露聲色,于是沖著自己的愛子笑了下,就起身離去了。司馬朔右手緊握著紅白的兵符,臉上卻浮現(xiàn)出狡黠的笑容。
且說身在洛陽的崔影,還在苦思擴軍立身之策。這日又在殿上與眾人一番商議,還是決定暫且占據(jù)東都,獨立于朝廷之外,再做長久打算。雷蕭雖然知曉并理解崔影的用意,但還是覺得他過于優(yōu)柔寡斷,也既不繼續(xù)招兵,也不尋覓人才,心中著急又煩悶。無奈之余,只見他背著弓,帶領(lǐng)親隨出城打獵去了。
與此同時,東都內(nèi)拔然的近衛(wèi)番兵開始在街市上橫行,又干起了當(dāng)年在云中和雁門的老本行,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就是拔然也不能禁止。多斯不得已,拿了拔然貼身佩戴的項珠前去喝令住手,然而并無人聽令。他大怒之下,一連用長刀斬殺了幾十個蠻兵,其余的才有所收斂,但這些人慌張之余連忙跑去向拔然告狀。此刻,拔然看了這些部下,大怒道:“喪盡天良的東西,還不拿命來!”于是,就見拔然親自將他們一一放在火上,架起了火堆,用煙把他們活活嗆死了,眾人無不驚駭。崔影當(dāng)時也在場,他既感嘆于拔然的義氣,也震驚于他的殘忍。崔影頓時感到心中煩悶,想以筆墨娛樂,就匯集了幾位多年未見的文友,一起讀文作畫,別有一番韻味。
正嘆西京奪利忙,怎料東都義盡殤。未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