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雖將“我”從大殿之上保全,但因為皇帝責(zé)罰的緣由,沒過多久也染了重疾,不管是不是因為迷信,反正是對“我”更加謹(jǐn)慎小心,從未再拿出來把玩,連家中親近之人也不得見。
一日睡夢中有仙人托夢,要他務(wù)將玉石送入寺廟開光,化解其中戾氣,方能消災(zāi)辟邪、祛病延年,這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侯爺本來還不知道怎么處置“我”,現(xiàn)在終于有了一個像樣的理由,忙不迭的把“我”送到了城郊的靈石寺。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姑娘請出來吧”。
一個慈祥厚重的聲音響起,我揉了揉腥松的眼睛,伸了大大的懶腰,便從玉石里跳了出來,落在了一個慈眉善目和尚扮相的人身前。
“你是誰?你能看到我?”
“姑娘莫要慌張,你現(xiàn)在西京靈石寺,我是這里的主持,法號德賢”
“貧僧能看到你自有能看到的理由,你來到這里亦有來的緣故,一切皆是定數(shù),姑娘放心,玉石我定會妥善保存”說完道了聲阿彌陀佛便出了禪房。
在靈石寺“居住”的日子里,真是清閑得很,睡醒就出了寄居的玉石四處游逛,反正也沒人看的見我,不擔(dān)心擾了佛門的清靜,當(dāng)然除了德賢大師外。
每當(dāng)我逛在大師身邊,他就道一遍佛咒,弄得其他僧眾好生奇怪,這樣過了一段日子后竟也習(xí)以為常了。
只是無聊的時候回想起在皇宮的日子,也真算得上死里逃生了。心里暗暗謝了侯爺?shù)氖溯呑孀冢皇撬诘钋?,磕頭如搗蒜把我的玉身保了下來,現(xiàn)在的我就是一抔石頭渣渣。
一日入夜,德賢大師將我喚出,說要出門游歷弘揚佛法,少則數(shù)日,多則數(shù)月,臨走交給我一本《玄玉心決》要我仔細(xì)研修,一來可以加固玉石本身的堅韌,抵擋邪氣的入侵;二來可以增強我的修為,延長現(xiàn)身的時間;第三點是最重要的,就是修到第三層境界后,幻化出的人形,旁人用肉眼也能看見。
之后老人家又啰啰嗦嗦的多囑咐了幾句,什么一朝一夕是修煉的最好時間,修煉的時候要心無雜念面向東方,吸取日月精華等等諸如此類,最后再三強調(diào),說廟中在他走后會有一劫,叫我千萬別生事端,等他回來自有化解之法。
德賢大師走后,寺里的小沙彌們就像放了假似得,早課上的比平時晚了不少,原本寂靜的院子也是熱鬧了起來,沒有“家長”看管的“孩子們”,一個個猶如神獸出籠,嬉笑打鬧釋放著天性,管事的方丈也是按住了這個“葫蘆”,那只“瓢”又浮了起來,氣的干跺腳,也無濟(jì)于事。
我悠悠哉哉的邊看著熱鬧,邊翻看著《玄玉心決》,這本冊子,還真不是一般的薄,拿到手中輕飄飄的,紙張薄如蟬翼,每一頁上除了述有文字外,還另附著圖繪,就算不識字也能看得懂。
我在自己的那個年代,從未習(xí)過武,手無縛雞之力,強巴會個花拳繡腿,又荒誕地穿越在一塊兒石頭上,好不容易被做成首飾,能現(xiàn)個身,還要為幻出人形繼續(xù)練功,怎么想怎么憋屈,但眼下又別無他法,我可不想一輩子做塊兒石頭死不死的活在千年之前。
篤定想法以后,行動也就變得堅決起來,只是在修煉初期照著圖也難領(lǐng)會其要點,而且我還不能在玉石外停留太長時間,日頭一上來,我便渾身通紅,遍體滾燙,像有火要把我燃盡了一樣,所以一開始修煉的進(jìn)程極為緩慢,到了一個月頭上的時候,才突破了第一層。
這第一層的修為雖微乎其微,但也是能讓我小小得意一把的,乍看玉石外面好似罩了一層薄霧,淡淡的氳氣散發(fā)著微弱的紫光,一小團(tuán)一小團(tuán)的煞是可愛,同時我出來修煉的時間也變長了,能夠捱住一個時辰的日光照射,隱約間還能看見自己身體的大致輪廓。
突破了第一層讓我信心倍增,往后修煉更是得心應(yīng)手、通體順暢,體內(nèi)似有千萬股靈動的氣體上下游走,一動耳便能聽到一里之外的蟲鳴鳥叫,有時候僧侶之間的小聲談話也能傳入耳間;一抬眼間遠(yuǎn)處的蜂飛蝶舞、一片小小的落葉,甚至是小沙彌微小的動作行為也能盡收眼底,心中好不歡喜。
日月周而復(fù)始的交替,一晃已到第三個月月末,我已能從銅鏡中照見自己的面容,竟和夢中的女子一般無二。修長的雙眉,明亮的的眼眸透著些許俏皮,朱唇皓齒,烏發(fā)蟬鬢,長長的青絲用一支綠色的玉簪綰起,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好一個清新動人、我生憂伶的女子。
當(dāng)下照著鏡子,心底卻黯然神傷起來,想到了之前的種種經(jīng)歷,想到了我的媽媽,想到了和我一起消失的姐妹,也不知她倆又是怎樣的境遇,我們又何時才能相聚,一切的一切又怎樣才能結(jié)束,現(xiàn)在我的腦子里就是一團(tuán)漿糊,黏黏稠稠的,自己怎么也理不出個頭緒。
愣神間忽聽外面嘈雜聲不斷,繼而又是吵鬧和摔東西的聲音,凌亂的腳步像是朝這邊走來,我一閃身回到了玉石當(dāng)中,心想“是誰這般無禮,在佛門圣地撒野?”
砰的一聲,禪房門被一腳踢開,沖進(jìn)來幾個大漢,個個長相粗野,口吐污言穢語,進(jìn)了房內(nèi)開始翻箱倒柜,相跟跑進(jìn)來的幾個僧人也被他們連踢帶踹抱著頭滾了出去,其中一位年長的僧人卻不懼怕他們的野蠻粗魯,合掌道了一聲:
“阿彌陀佛,幾位施主請手下留情,此乃方丈的禪房,這般大肆喧嘩,萬萬使不得啊”。
其中一個大漢朝地上啐了一口,拽過那長者的僧袍咆哮道:
“說,德賢那老禿驢躲哪兒去了”
“我把你的廟拆了,看你出不出來”
說罷把那僧人往地上一丟,又踢了兩腳。
“簡直是欺人太甚,不教訓(xùn)教訓(xùn)你們,真是難解本小姐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