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門被人從里打開,下一秒溫昭年便出現(xiàn)在了栗棠言眼前。
他帶著個口罩,身上還披了件薄外套,像是剛好要出門的樣子。
“我...鄭川以說你電話沒打通,讓我過來看看你在不在家?!边€沒來得及收回的手就停在半空之中。
她扯了扯唇,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顯得沒那么拘謹。
而溫昭年卻像是早預料到她會出現(xiàn),口罩之上的眼睛里并沒有太多情緒起伏。
他點了下頭,口罩之下嗓音有些沉悶:“他的消息我看到了,東西已經(jīng)發(fā)過去了。”
話音落地,就見溫昭年覆在門框邊的手突然繃緊,掌背上的筋骨隨之清晰起來。
而口罩之上的眸色沉沉,連帶著眉頭都皺了起來,好似在克制著什么一樣。
對此,栗棠言還以為他是不耐煩看到自己。
至于這不耐煩是出于昨晚的對話,還是不滿自己不打一聲招呼就過來的行為。
反正二者任意一種都讓她覺得心底不自覺泛起莫名的酸。
栗棠言將手收了回去背過身后,十指交纏在一起的同時,修剪平整的指甲也不自覺按著其中一指指節(jié)。
她開口,發(fā)現(xiàn)話里不知何時帶上了點澀:“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不打擾了?!?p> 栗棠言垂了垂眸,視線落在了將兩人隔在一里一外的門檻上,眼睫動了動,在眼下落了團陰翳。
隨即,她往后退了步,剛準備轉身,卻被突然覆過來的一道陰影打斷了所有念頭。
隨著走廊上發(fā)出了一聲悶響,回過神來的栗棠言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突然倒過來的溫昭年整個人撲倒在了地面上。
她跌坐在地上,感受到肩頭上不屬于自己的碎發(fā)擦過頸邊時的癢意,而那時不時撒在上面的輕淺鼻息更是無形間激起了陣顫意。
她眨了眨眼,神情微懵。
腦袋里就跟摻了團漿糊一樣亂糟糟的讓栗棠言無暇顧及膝上被磕到后的不適。
與此同時,扶在他腰上的手只覺掌心之下觸到的是一片異常的熱。
*
溫昭年再醒來的時候,窗邊的窗簾已經(jīng)被拉了起來。
房間里有些昏暗,只剩下細碎的光透過細小的縫隙透了進來落在對面的墻上。
房門虛掩著,時不時還能聽到外頭刻意壓低的腳步聲。
他的身上壓著幾床被子,讓人平生出一種四肢被束縛住的錯覺。
雖然被熱得出了一身汗,但溫昭年也同樣感覺到身上的體溫已經(jīng)降了不少。
溫昭年抬手撕掉了頭上的退熱貼,坐起身的同時,那幾床被子順勢滑落搭在了腿上。
同一時刻,虛掩的門被人推開,沒一會外頭的燈光便肆意打了進來將原本還有些昏暗的房間整個打亮。
栗棠言的注意力還停在手里的退燒藥上。
等再抬頭時,看著已經(jīng)醒了的人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唇角就咧開一道弧度。
笑看著他時讓人有種比她身后打進來的光更暖些的錯覺。
她將退燒藥放到一旁,習慣性地就將手放到溫昭年的額頭上探了探:“稍微退了點,不過還得觀察觀察。”
此刻,覆在額頭上的手帶著絲絲涼意,栗棠言顯然是忘了最初的尷尬,微啟的唇上動了幾下也不知道在嘟囔什么。
溫昭年沒有拂去她的手,只是視線下移落在她膝上一抹異樣的紅。
頸間的喉結動了動,思緒不自覺飄回到暈倒前最后侵進鼻間的青檸味,以及女孩受力下壓后的一聲低呼。
思及此,他已經(jīng)低了低頭,長睫落下,眼底晦暗不明。
“空腹不能吃藥所以我借用了下你家廚房煮了點粥,快好了,你等會出來吃點吧?!?p> 不過片刻晃神,栗棠言已經(jīng)收回了手。
雖然眼里帶笑,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兩人獨處在臥室這種私密的空間下還是別的顯得有些拘謹。
看著她稍顯躲閃的目光,溫昭年卻莫名有種她在急于逃離與他獨處的感覺。
額間似乎還殘留著那人掌心的溫度,可栗棠言卻在留下這么句話后就已經(jīng)轉身快步離開。
直至房門再次掩上遮住了所有妄圖入侵進來的光線,她的步子都不曾頓下一秒。
溫昭年掀了掀眼皮,像是自嘲般輕扯了下嘴角。
與此同時視線落在了墻上斑駁的光影上,恍惚間又想起了昨晚栗棠言在分開前那倉皇跑掉的身影...
溫昭年再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換了身衣服,而彼時,栗棠言正蹲在客廳的一角拿逗貓棒在逗元宵。
見他出來后也只是手指了指飯廳,像是已經(jīng)調整好了情緒整個人笑盈盈的:“粥我放臺面上了。”
溫昭年嗯了聲也沒再說什么,順著栗棠言指著的方向過去,沒一會果然就看到了干凈的臺面上放了碗還冒著熱氣的粥。
病中的人不適合吃太油膩的東西,所以栗棠言只是在里面加了些青菜和肉丁。
雖然看著簡單,但聞起來味道還是不錯的。
暖意順著指尖很快便蔓延至全身,溫昭年回過頭,發(fā)現(xiàn)栗棠言不知何時已經(jīng)將元宵抱進了懷里。
女孩正盤腿坐在地上有一下沒一下捋著它的毛發(fā),對此,元宵只是輕掃過尾巴,眼皮一掀一閉并沒有表現(xiàn)出拒絕。
落地窗外陽光明媚,落進客廳里的光線打在了她的身上。
栗棠言微垂著頭,細軟的發(fā)絲順勢落在肩頭打下小片光影,她笑著,落在元宵身上的視線越漸柔和。
那一瞬間,坐在那的一人一貓好似成了幅的畫,很難讓人不去注意。
溫昭年看過去的目光閃爍了下。
另一頭,正逗貓逗得正起勁的栗棠言突然感覺像是有道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灼得人無法不在意。
她以為是溫昭年,可是當栗棠言抬頭看過去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那人始終保持著喝粥了的動作。
坐姿挺直,垂眸間神色淡淡,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和偷窺沾上邊的地方。
至此,她收回了視線權當剛剛感覺到的只是錯覺。
手上的碗不知何時被放了下來,指尖好像還殘留著余溫,溫昭年垂著的眼睫動了動。
再抬眼時,翻涌的思緒褪進,鳳眼狹長重歸清明。